第一章 回家
我外婆去世的事情是母親在電話里告訴我的,母親在說這個消息時有一些更咽,像是已經哭過的樣子。電話掛了以後,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息。母親說外婆早就算到了自己走的時間,這是正常的生老病死無需過多掛懷。外婆是附近聞名的仙婆,聽說本事很大,現在看來連生老病死都可以算出來。
母親的電話是中午打過來的,說是葬禮已經辦了,讓我放假了再回去祭拜,不着急這一時。母親還說這些是外婆交代,要在葬禮辦完以後才許跟我打電話。我其實是很想回去給外婆守靈的,但是母親不許,說外婆讓我倆都別回去。當然如果不是當天晚上做的夢,我或許就聽我母親的了。
我從小就是被母親和外婆在鄉下拉扯大的,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並未和母親姓,而是跟父親姓江,母親起名叫一天。畢竟都說名字簡單好養活嘛。在我出去讀書了以後,母親便也去了附近的鎮上開了一家小店來養家餬口。日子雖然清貧,但也算過的去。至於我的父親,從小便沒聽母親和外婆提起,我主動問起,他們也就隨便答到去世了。
我下午的課並沒有仔細聽,一直發獃到下課。在回到宿舍的路上,朋友們和我打的招呼我也只是潦草的回應。回到宿舍冰冷的床鋪里,平日難以入眠的我,今日卻是早早的睡下了。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心情,但是視乎好像並不傷心,可能我認為外婆還沒有離我而去吧。
我朦朦朧朧間醒來,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高聳的樹木。不暇多想我猛然起身,環顧四周環境。高聳但並不粗壯的樹木佔據的視線的全部,層層疊疊的樹木導致視線無法穿透周圍談談的迷霧。因為大樹的的枝葉在上方爭搶陽光,所以下方全是快要腐爛的樹葉。
抬手一看,潮濕和腐爛導致破碎的樹葉全部黏在手上。我起手扶著一棵樹站起身,順手將在手上的樹葉擦掉。
孤獨,無助,不知所措,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這種地方。眼皮沉沉的,感覺已經眯成一條線了。模模糊糊間我腳下似乎是出現了一條小路,頓時感覺這個地方似曾相識,好像,好像是去我外婆家的路。不知為何我鬼使神差的往前走起來了,步頻越來越快,手也隨之擺動起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跑,但是似乎這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像是被控制了一般。
慢慢的,隨着奔跑,樹木逐漸變得稀疏,前方很遠的地方隱約出現了一座橋。當和橋越來越近,周圍的景物也越來越模糊。
在世界都在模糊的時候,前方似乎出現了一個人,一個老奶奶,一個...
「外婆」在看到老人的大概輪廓后,我毫不猶豫地喊了出來,眼淚似乎在這個時候住不住一般,像是要把白天沒有留下來的眼淚在這一刻全發泄出來。「阿天啊,你來了啊」外婆像是聽到了聲音但是卻並沒有看到已經到了她面前的我,雙眼滿然地看着前面,對我的到來似乎並沒有意外。
「嗯!外婆,是我」,看着外婆露出慈祥的微笑,我的眼淚視乎止不住一般。
「阿天吶,外婆時間不多啦,最後跟你交代一些事情」。外婆微微停頓然後繼續說道
「外婆走了,你以後一個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別累到自己了...」我雖然留淚,但還是仔細的聽着外婆的一字一句。
世界變得模糊,聲音似乎也變得飄渺。外婆話語的音色音調有些變換。
「我的床下面還有一些沒來得及收拾給你的東西,你要...」突然,外婆用截然不同的語氣說道。
但是,話語未完,聲音似乎戛然而止,但是夢境的模糊似乎停下來了。我看着前面已經很模糊的橋,那和我回外婆所在的村子很像,不知為何我鬼使神差的往前走了一步。
一股懸空感襲來,我感覺像是在空中飛翔一般的感覺,但是這個感覺只有那麼一瞬間。
「咚」我急忙抬眼一看,我現在在宿舍的過道中間,兩旁全是是床鋪。我自己摸了摸後背,感受到了無法言喻之痛。
「我頭一次見在有欄桿的情況下還能從上鋪掉下來的人」我的下鋪在那裏笑着說道。
「宿舍今天怎麼就你一個啊」,我給了他一個白眼並隨口問道。
「有事的有事,陪女朋友的陪女朋友,宿舍就咱倆單身狗,你覺得呢」,室友任茂說道。
「也是」,我熟練的再次爬上鋪位,緩緩的躺下,開始回想剛剛的夢。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呀你」任茂無所謂的說道。「窗枱那有治跌打扭傷的葯」
「知道了」我細細回想剛剛夢,隨口應到。
細細回想今天的夢,我那是越想越不對勁。外婆在夢裏說床下面還有一些沒來得及收拾給我的東西,可是母親說外婆是早就算到了的。既然是早算到的,那為什麼會有沒來的急收拾的東西呢?
越想越不對,我拿出手機要給母親打個電話回去。手一伸,手機不在,在一模口袋。真是巧的很,昨天晚上直接倒頭就睡了,手機在褲兜里,剛剛一個重壓,手機已經有一個很明顯的弧度了,關鍵是已經開不了機了。
「老茂,手機借我打個電話,急事」。我把頭伸下去,一本正經的說道。
「哦,好,馬上,這把打完」,任茂臉對着我,像是在和我說話一樣,但是眼睛卻是沒有離開手機屏幕。
服了這個鬼傢伙,不多理他,躺倒床上在開始細細回想這個夢。以前做夢,過一會就像失憶了不記得夢是什麼樣的了,但是這個夢好像很刻骨銘心一樣,裏面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的記得。現在頭腦清醒一點了,知道了那片森林就是回外婆家的一條最好走的路,那橋也是進村唯一的路。後面那一段記的不是很清楚了,只記得外婆家有要給我的東西。仔細想一想,夢裏一切什麼都很詭異,看來還是得問問母親怎麼說。
「諾」任茂這個時候很及時的把手機遞了上來。「你慢慢打吧,我去洗個臉」。
「謝了嗷」我不暇多想,馬上便是給母親打了過去。
「喂」?母親疑惑的聲音很快在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媽,是我啊,一天啊」。
「噢噢,一天啊,怎麼了嘛」?
.....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我要問什麼了。
「一天啊,是因為外婆的事嗎」?母親似乎也有一些更咽。
「嗯,對了媽,我想......我想回去一趟」我自己也有一點不確定的說道。
「嗯,好,回去一趟也好,媽也回去看看外婆去」
「不用了媽,回去的路不好走,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只是想回去看看。對了,媽,外婆跟你打電話說讓我別回去是怎麼說的啊」。我有點不確定的問道。
「你外婆沒有打電話過來啊,是她的手機給我髮帶短訊」母親也有點疑惑了。
「哦哦,知道了,沒事了媽,我先掛了啊」。想想也是,如果真的走了,發個短訊確實更好一點。
「好好,回家注意安全啊」。「知道了」。
轉身將手機放在任茂的床上,便開始收拾行李。其實行李也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一些衣服和一些必備品。順手把跌倒葯拿走了,主要是摔的確實很疼。找了找,包里還有一個以前用的按鍵手機,看來只能打電話用了。想到手機壞了就悲傷的緊,這可是攢了好久的錢買的。
「這是幹什麼」?任茂回來看了看手機,然後還瞅了瞅我。
「我回家一趟」。說完,便徑直的走了出去。「拜拜嗷」這可能是我更任茂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