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長舌畫皮
夜裏。
整個野林「嘩嘩」亂響，若有若無的陰氣瀰漫。
朱仙兒靠着水麒麟打着瞌睡，似睡非睡。
似乎這些鬼怪有所顧忌，始終沒有冒頭的跡象，殊為可惜。
「神遊。」
陳泰悄無聲息，魂靈出竅，神遊虛空。
七境神遊，到了這般境界，魂靈出竅，已然可以夜裏出遊，出竅的魂靈其實和鬼神相似，也可叫做陰神。
陰神出遊，是有限制的，這時候的陰神初初成型，懼怕烈陽之氣，神魂還不圓滿，孤陰之下，只能夜裏出遊。
……………
陰神只有過了道基境界，陰陽互補，成就人間極境，才做到白日出遊。
這時候，很多人仙就算軀體不存，也可以繼續存身，軀體被毀，頂多是斷了修者的道途。
煉個假軀，依舊還是人仙，這也是陰土鬼神所追求的目標。
陰神返陽，再立新生，若是有天地奇寶孕育軀體，境界或許還可繼續提升，很是玄妙。
人與仙，已然是兩者生命。
修者是人，鍊氣成仙，追求超脫之道。
仙人是道，求道尋真，很多修者做不到的事，他們輕而易舉可為，本質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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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泰手提玉筆，虛空出遊。
有着百鬼袍的掩身，他比那些惡鬼可要恐怖多了。
月光之下，白光照林。
瘴氣混著霧氣，時不時傳出野獸的嘶吼。
看了眼還在假寐的仙兒師姐，陰神一搖，全無任何阻礙，飄飛之態，比之御劍飛行還要舒暢。
陰神在夜裏沒有限制，不廢法力，飄飄欲仙。
這種感覺很是玄妙，有種天風一來，暢然飛仙的感覺。
難怪很多道修喜歡夜裏虛空巡遊，這種滋味只有飄飛之下才能體味。
陰神存於肉身，既是保護，也是限制。
陳泰雖然不知道仙人最後會是什麼，但他卻是知道陰神最後是會蛻變成元神的。
……………
「沙沙沙。」
風一吹，樹林怪張搖曳，很是陰森詭異。
若是普通陰神，這樣的風一吹，陰神也需躲避一些。
陳泰不同。
藉著山風一陣飄飛，深入林中，陳泰這才徹底放開了壓制。
漆黑官袍一陣吞吃，無數陰氣匯聚百鬼袍之上，森冷慘白的模樣，完全就是惡鬼模樣。
只是一身威嚴的冕袍在身，多了一絲連惡鬼都會畏懼的神性。
權柄在手，「君」自出遊。
……………
「牛大，馬三。」
陳泰一抖身上的百鬼袍，兩個鬼差陡然而出，虛空而立，
「大君，屬下在此。」
一個牛頭，一個馬面，就這樣白慘慘的虛空而立，無數陰氣翻滾，本身就是九境鬼皇，又有百鬼袍的權柄加持，此刻境界硬生生被拔高了一籌。
陳泰一撩百鬼袍，威嚴開口。
「本君夜遊，百鬼夜行，爾等替我開路。」
牛大、馬三本就是陰土惡鬼，能在陰土廝混，怎麼可能是善茬，此刻又得了陳泰庇護，前所未有的滿足。
鬼就是人心所化，人心為鬼，惡行惡樣，人間種種慾望，在陰土就會百倍擴張。
這牛大馬三，本是青州一小城的街巡，平日受官衙的指派，巡守街市，天生一對的爪牙。
此刻得了許可，陰氣蔓延，好不威風。
權柄在身，身上多出的陰身官袍，就是他們的底氣，非是鬼帝鬼神，他們全然無懼。
……………
替大君開路，自然需要威儀，他們可不敢敷衍了事。
兩人互相一對視，就知如何去做，心有靈犀。
牛頭握叉，馬面鐵鎖，白氣森森，惡鬼模樣憑空又大了幾寸，已然有了三米之高。
再看後面的大君，身量高他們幾許，黑色珠簾之後，怒目而視，威嚴不可直視。
當真大君在世，比之熟悉的「黑山鬼神」還要讓人畏懼。
「大君巡遊，生人勿近。」
「牛鬼蛇神，速來覲見。」
百鬼不齊，氣勢自然少了一些，不過此刻陳泰已然有了身為「陰土天子」的氣魄。
權位凝聚氣勢，位高權重。
牛馬開路，方步一邁，無邊陰氣翻騰，好生囂張。
野林之中，小鬼難當，根本受不住氣勢的壓迫。
馬面一個鐵鎖，牛頭飛叉擒拿，黝黑玄光的鎖鏈和飛叉，虛空一拉扯，一個個小鬼直接被他們拉到面前。
「大君在前，爾等還不跪下。」
陳泰威嚴一掃，惡行惡樣，玉筆直接判下。
……………
青攝長舌鬼，身前嘴賤，惹出無端之禍，冤屈而死，惡業臨身，不得超脫，陰土三百載，吞吃生魂二十，皆是被逼無奈，可入百鬼袍。」
陳泰一臉威嚴，掃視這個長舌婦，這長舌鬼，三十人婦，模樣還算周正，就是大舌頭奇長無比，舌頭腥膻懾人。
玉筆一點就能算出這婦女的一切過往，此女生前長舌惹禍，牽連家中七口慘死，受了陰土惡業糾纏，雖有些惡業，但有悔改之心。
馬面廝磨一嗓子，厲色開口。
「哇呀呀———。」
「爾等在大君面前，生有孽障，死有惡業，種種過往都在大君面前無所遁形，若是敢觸犯大君的威嚴，死不能逃。」
…………
陳泰也不反駁，這馬面當有好狗腿的能耐，收之果然有用。
長舌婦不實力，腰間鐵鎖一寸寸收緊，若是此刻敢有反抗，一個拉扯就能魂滅散成陰氣，徹底消散。
沒有遲疑，也不敢遲疑。
雙膝一跪，求生的本能，讓她屈服。
「小婦翠蓮，願受驅策。」
陳泰點頭。
「敕令。」
「收。」
百鬼袍一撩，虛空而吞，長舌婦自然被他吞進了百鬼袍中。
百鬼夜行，自然需要百鬼聚齊，只要不是惡到極致，無可饒恕，陳泰也沒有資格徹底魂滅他們，萬事循環往複，都有一線生機。
「六境紅厲畫皮鬼，生前賤業，娼樓勾欄，以色勾人，得一書生俗還，不知感恩，逼死家中大婦，惡行敗露，被夫生生剝了麵皮，二八生死，惡因惡果。」
「陰土二載，冤魂凝聚，吞吃生魂七十，都是窺伺顏色惡魂，情有可原，可入百鬼袍。」
陳泰厲聲喝問。
「你可願？」
陰土流連不去的惡鬼，或多或少都有生前惡業，在陰土廝殺更是常見，這是天地因果循環。
如「黑山鬼神」一口吞吃百萬的生魂，絕然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