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恩斷義絕
楊夢玲瞧見楊寅被打，立刻抬頭說道：「爹，肯定不會是六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可楊威卻大聲呵斥：「閉嘴！王秀雲，你要是再不管好她的嘴，老子就連着你們兩個一起打！」
楊夢玲身子一顫，眼淚便嘩啦啦的往下流。
那婦女也是害怕的縮縮頭，拉住楊夢玲的手輕聲說道：「夢玲，別說了。」
另一邊的少年與兩名少女卻是神情冷漠，那少年臉上更是一臉幸災樂禍。
人人都說楊家如何厲害，可誰又知道楊家的六個孩子沒有任何親情可言。
楊寅摸著右臉，上面火辣辣的疼，這一刻他清醒了，自己穿越而來即不是王爺，也不是太子，只是個王爺玩膩的奴婢生下的野種！
「我有罪，那你就無罪嗎？」
楊寅眼神突變，瘦弱的身子一時間挺的筆直，目光毫不避諱的與楊威對視。
「大膽！怎麼和父王說話的？」
話音落下，原本站在楊威身邊的四公子楊樺卻跳了出來，指著楊寅的鼻子大罵。
三人的母親也是紛紛出言指責，那二姐楊婕一言不發，三姐楊苒滿臉微笑讓楊寅低頭認錯。
「對啊，寅兒，你怎麼和你父王說話呢？」
「快低頭認個錯，就當過去了，秋雨啊是她命不好。」
「對對對，認個錯就算了吧。」
......
門外，被士兵擋在外圍的百姓也是議論紛紛，對着楊寅指指點點。
在古代，父母之命大於天，在他們看來，父母的話不可違，否則就是大逆不道。
而楊寅此話卻也是頂撞了楊威，在現代聽來多麼正常的一句反問，在這裏的人聽來卻猶如晴天響起的炸雷。
果然，楊威原本就鐵青的臉更恐怖了幾分，眉毛處的一條傷疤更是嚇人，那神情就好似要吃人一樣。
他陰沉着臉，冷冷說道：「你說本王也有罪，那本王問你，本王罪在何處？」
「如果你今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本王就在這天下百姓面前除掉你這逆子！」
「不要！爹！六弟肯定是被誣陷的，這裏面一定有誤會！放過六弟吧！」
楊夢玲聽着楊威的話嚇的面容失色，她可是知道楊威的脾氣，說出去的話就肯定會做到。
眾人皆知，楊家六少爺天生愚笨，整日坐在院子裏發獃，六次鄉試不中，連刀劍都拿不起，你讓他說出什麼大道理來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大家都覺得，楊威這是鐵了心要處死這最小的兒子。
三房太太同樣在勸說，唯有楊樺興奮的不行，叫着好。
楊寅冷冷的掃過這所謂的父王與姨娘的臉，再掃過姐姐與哥哥，突然大喝一聲：「好！」
四周立刻安靜下來，就連那些個老百姓都豎起了耳朵，等著看這愚笨的小子能說出什麼話來。
楊威眉毛一挑，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子好像變了。
「你堂堂一個王爺，竟然連自己罪在何處都不知道，那我就來好好告訴你！」
楊寅目光冷淡，聲音卻大的出奇。
「罪一，身為王爺，竟貪圖美色，與奴婢苟合生下一子，此乃好色！」
「罪二，身為丈夫，不照顧妻女也就罷了，還怒目相向拳腳相加，將妻子毆打致死，此乃失職。」
「罪三，身為父親，兒子犯錯不加以勸教，卻施以拳腳，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你楊威還沒錯嗎？」
「你說，你不是一名好王爺，也不是一名好丈夫，更不是一名好父親，難道還沒有罪過嗎？」
楊寅的話從楊府門前傳出去好遠，方圓數里鴉雀無聲，就連攔下百姓的士兵都驚了。
「你你你！你在說什麼？我看你是找死！」
楊樺指著楊寅結結巴巴，眼中滿是驚恐。
三房夫人同樣悄悄後退數步，連站在楊威身後都覺得害怕。
倒是那二姐楊婕別有心思的看着楊寅挑了挑眉。
楊威此刻已經怒火攻心，他一邊看着眼前冷靜的兒子感到驚訝，一邊又因為楊寅的話感到憤怒。
原本他是不想殺掉楊寅的，畢竟虎毒還不食子，可這一刻，他的殺意根本掩蓋不住。
作為真正在戰場上殺過人的將軍來說，殺氣這種東西是完全存在的。
楊寅這一刻就體會很深。
看過那麼多小說，原本以為殺氣就是小說作者寫來好玩的王霸之氣，可沒想到真的有！而且還很恐怖！
他就感覺楊威的眼神深如寒冰，令他渾身冷的發抖，腿肚子忍不住哆嗦。
「好！好好好！說的好！本王怎麼養了你這個逆子！」
楊威抽出腰間的配刀，朝着楊寅慢慢走來。
「你說的對，本王就不該與你母親苟合生下你這孽子，本王今日就除掉你，清理楊門！」
說着，楊威便揮刀砍向了楊寅的腦袋。
楊寅眼睛一瞪，嚇個半死。
媽的，這古代人怎麼就這麼點心裏承受能力，罵你兩句就要砍人？
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我丟你老母！
身子一抖，楊寅就想跑，可那腿就跟千斤重一般拖都拖不動。
眼看着那大刀越來越近，楊寅索性閉上了眼睛。
沒想到自己一個穿越者竟混的這麼慘！才來第一天啊！就要被砍頭了！
我的系統呢？
我的金手指呢？
快給我啊！
唰的一聲，楊寅的世界立刻黑了，眾人又是一片驚呼。
想像中的疼痛完全沒有出現。
睜開眼，楊寅卻瞧見楊威手中的刀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此刻正一臉難看的盯在自己身後。
楊寅轉頭看去，一名身穿黃色蟒袍的少年正一步一步從人群中走出。
他頭上一串黃絲帶系著長發，蟒袍加身，雙手背在身後，渾身都散發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只是唯一不巧的是，這少年右眼處有一處偌大的拳印，像是被誰打的。
「楊王爺，何必要如此大動肝火呢？寅兄說的又沒有錯。」
少年笑着走近，身後跟着走出兩個蒙面人，其中一人手裏還捏著一枚飛鏢，看樣子剛才就是他攔下了楊威。
瞧見少年走近，楊威立刻合手俯身相拜：「臣，拜見太子。」
那些百姓與士兵統統跪在地上，就連楊威的老婆孩子都跪在了地上。
但唯有楊寅直挺挺的站在一旁，好奇的盯着這太子看個不停。
沒想到影視劇里的太子和古代的還真就差不多，但能看見真的，也挺讓人興奮的，也不知這是什麼朝代的太子。
想着想着，楊寅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如今是誰的天下啊？什麼年代？
「大膽！還不跪下！」
楊威見這逆子竟不跪拜太子，頓時嚇的魂都快沒了。
楊寅這才意識到自己特么就在古代，要下跪的啊！
作為一名21世紀的新青年，這種習俗早就被他從思想中淘汰了，心裏抵觸的不行。
可不下跪被砍頭就不好玩了。
摸了把袖子，楊寅急急忙忙想跪下。
可誰知那太子卻一把扶住了他。
「無妨，早就聽聞楊家六公子自幼智障，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禮就免了。」
「不過，本太子倒也好奇，連王爺你這智障兒子都知道你做的不對，你是有多失敗啊，哈哈哈。」
楊寅聽的滿頭黑線，頭一次聽別人在面前說自己智障還要強裝開心，感覺就怪怪的。
那楊威也是尷尬一笑：「太子說笑了，別聽他一派胡言，今日楊某定要清理門戶，還希望太子不要再阻攔！」
「哦？楊大人何必如此，虎毒尚且還不食子呢，何不留下寅兄一條性命？」
「而且...」
太子笑眯眯的說着，連看都沒有看楊寅一眼，靠近在楊威耳邊不知嘀咕了句什麼，楊威的臉色突然大變，誠惶誠恐的合手再拜：「太子殿下，臣罪該萬死！」
「哈哈哈，沒事，既然本太子來了，自然是有事相商，魏國公還是快些處理好吧。」
太子罷罷手，頭也沒回便往楊府大堂走去。
楊威答了一聲是，這才回過頭來盯着楊寅，冷笑道：「孽障！你就慶幸太子殿下救你一命吧！」
「快滾！以後你不再是我楊家人！本王饒你一命！」
說罷，楊威便打算快步跟上太子的腳步。
可楊寅卻臉色鐵青，突然爆喝：「夠了！」
「楊威！莫要以為是你趕走了我楊寅，從今天以後，我不再姓楊！十八年的養育就當我向你欠下的錢！」
說着，楊寅眼神冷冷的撿起地上的飛鏢，一把割斷了長辮。
「你我今日之後，再無任何瓜葛，林寅，欠下楊威黃金百兩，他日必定如數奉還！」
「我！林寅！乃是無罪之人！你楊威！欠我人命一條，待我籌集黃金百兩，必定登門來取！」
少年的眼神堅定，甩下這一把秀髮便拖着母親的屍體往楊府外走去。
楊夢玲哭喊著叫了幾聲六弟，楊威臉色十分難看，與太子說道：「讓太子看了笑話。」
「無妨無妨，這六公子看起來確實不像智障，哈哈哈。」
楊府里的人瞬間化作鳥散，王秀雲拉着楊夢玲走了，楊樺笑眯眯的一陣嘚瑟。
唯有二姐楊婕看着楊寅艱難的拖動着林秋雨的屍體沉默不語。
良久，街道上的百姓被驅趕了，眾人圍站在兩旁，像是什麼另類的歡迎儀式，一邊笑談著，一邊沖楊寅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