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選擇

我的名字是李一，如你所見，我吃飯不掏錢，還毆打老闆，順便揍了他幾個小弟，沒錯，我是個不良，但我可不是黑手黨和暴走族那種遜到爆炸的無業游民。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三學生，除了偶爾打打架，只不過打的比常人狠一點，也可能比尋常人狠很多，我不明白尋常人的定義，這裡沒幾個安穩社會才有的「尋常人」。

李一放輕腳步，慢慢的在地板上挪動，因為這裡有某種用暴力解決不了的東西，對於李一來說，是最頭疼的存在。

「李一，你的臉怎麼了？」

完蛋，沒有什麼比一個關心你可是什麼事都要插手的老媽更讓人心累，哪怕已經十八歲，但就算哪天我吃飯時和老媽坦白我自己是個殺人犯警車已經停在門口，這頓飯吃到我就要進監獄了。老媽也會堅持要和警察交流並解釋「他還只是個孩子」。

拜託，誰家的孩子能三拳把成年壯漢干倒，警察都不會相信你的啦老媽！能不能不要在過度保護了，我已經在痛打黑店老闆了。

「我說你啊就該好好學習，一整天只會出去打架，實在不行明天給你去找個活你干去吧，別念書了！先去給我買點菜！記得和老闆砍價！」

說是要買菜，但是他身上已經一分錢也沒有了，剛才全部的錢已經耍帥全撒出去了。

就該給自己留一點。

李一熟練的從兜里掏出打火機，摸出一根香煙點上。

他是普通的高三學生，他很普通，也有自己的兼職，沒錢的時候就會去常去的地方打工。

李一轉幾個彎，朝著偏僻的角落走去，隨著他到底深入，街道變得越來越骯髒，甚至在馬路的正中央，血和雨水混雜在一起。碩大的蒼蠅在空中飛舞。

他走進一個地下室，只有一人寬左右。盡頭是一篇閘門，閘門上有窺視孔，方便判斷來人。閘門后的人看到來人後興奮的開口。

「李一，你今天來了，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今天有一場刺激的拳賽，你要不要看，我壓了拳手，但我今天正好值班，你能幫我去看看嗎？聽說是個身材超好的辣妹。」

「安卡，我就知道你在騙我，但我確實很感興趣。你支持的是那個身材超好的辣妹嗎？」

「拜託，身材超好的辣妹一定會被打爆在場上，常常有啊，這種人。」

「大概率是老闆請來熱場子的，你也知道，我們這些打黑拳的都是逢場作戲，哪有真的能打的拳王。先走一步。」

李一揮揮手。向著內部走去，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讓走廊兩面牆壁上懸挂的壁畫顯得格外的恐怖。

走出走廊，迎接李一的是巨大的地下空間，這空間就像沒有夜晚一樣，電燈散發出來的光芒就像是在正午，吸了吸鼻子，還是那樣潮濕陰暗，再加上紙幣特有的那種臭味。

「叔叔。」

一位中年的男子回了頭。能看出他是有經過鍛煉的，虎背熊腰，只不過啤酒肚破壞了一切，讓這人高大的形象一下子變得猥瑣。

「今天有什麼比賽可以打嗎？」

「沒錢了就乖乖打工，整天往我這裡跑。」

李有為嘟囔了一句。

「那個女人。」

「女人？」

「對，你把她打下來，零花錢我給你發，他已經連續打敗了我們這裡好多拳手了，媽的，耽誤我們做生意！」

李一循著目光看去，擂台上最終站著的是一名身穿黑色外套，

敞開的衣服里是貼身的運動內衣。

額前頭髮很短，但給人感覺卻又不像辣妹，額前順滑且整齊的頭髮沾染汗液，被向上捋過去，而額頭後面的頭髮格外的長，隨著她步伐的移動隨之跳動，臉上泛著腮紅，眼睛圓滾滾神似覓食的倉鼠，此刻卻用居高臨下的眼神俯瞰對手，雖然肌膚暴露度極高，反而有一種乖乖女的感覺。

李一從圍繩上翻過去。

粘稠的紅色液體流淌在擂台上，和這個女人對陣的拳手傷的很嚴重，他忍不住皺眉。

外來的拳手果然不一樣。

場下的人不斷歡呼，暴力刺激著他們的大腦，讓他們變得更加的興奮，從未見過的生面孔贏下了比賽，徹底點燃了這些瘋狂的賭狗和暴力愛好者，全場都在呼喊著女拳手的名字。

郭小雪。

聽上去根本不像是個拳手。

眼眶被打裂，鼻青臉腫，看來是被幾記重拳直接打倒。李一幫忙搭了一把手，把傷員抬下去。

「李一……」

「大石，我懂，我肯定會給你報仇，今晚都這樣了。」李一掃了一眼沸騰的人群，「這種環境換成誰不會興奮。」

「不是……我要告訴你，那個女人強的離譜，我在她手底下沒稱過五分鐘。」大石低聲說，「她的戰法和體能都遠超我，她是……」

「改造拳手？」

這個辭彙同時從兩人嘴裡說出。

「這場的酬金很高，對方也不會使用蒸汽，所以我就想著過去試試。你一定要小心。」

在這裡打拳的都是一些熱愛擂台的傢伙，他們有的沒有途徑參賽，大多數更是身份證也沒有的黑戶。

「呦，小哥，來打嗎？」

那短髮女人這麼說到，她的雙手纏著繃帶，在其之下的一定就是機械義肢。

李一點頭，丟掉外套，露出裡面的校服襯衫，隨手解開領帶，丟在外套上。

郭小雪並沒多說什麼，站上擂台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她的決定，他站上來，不管是什麼理由都和她沒關係，她的目的僅僅是和站上來的人打比賽，僅此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

「李一。」

「我叫郭小雪。」

少女抬起眼看他一眼又闔下，顯露出一股不屑的味道，他們萍水相逢無冤無仇，少女實在也沒有什麼瞧不起他的，但那一抬一闔之間不屑之意決堤般湧來。

總之，就是很不爽。

地下黑拳，今夜迎來了有史以來最為隆重的拳賽，猶如隱士仙人般從石頭縫裡跳出來的神秘少女，以及賽場的常客，拳館主人的侄子。

徹底引燃了所有人的激情，理智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一方是不知從何而來的少女，實力強勁，竟然能直接K.O.大石，她究竟是投機取巧的騙子，還是貨真價實的強者，我想這次比賽應該能給出答案！可無論如何猜測，她確實展現出來強大的實力！」

「另一方是我們的大少爺！李一，相信常來拳場的一定知道他的實力，李一少爺從小練拳，相信他的實力是有目共睹！」

「買定離手，讓我們拭目以待最後的結果！」

李一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她身材大概在170cm以下，身材纖細，但肌肉很美很勻稱，可愛的臉龐，配上那種不服輸的表情，估計能讓不少中年變態大叔瘋狂。

鐺鐺，比賽的鈴聲打響。

沒有試探，面前的女拳手直接貼近，然後一記直拳揮出。

李一本能的用手臂架住，後退兩步，這時大腦才遲遲的反應過來，浮現出一個念頭。

太快了。

好重的拳頭。

李一手臂隱隱作痛。

嬌小的身體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將體型差距彌補甚至反超。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用擒抱纏住她，但這麼做，那可真的太遜了。

對方是比自己矮二十公分的女生，就算是改造拳手，至少也要拿出正面對抗的勇氣。

李一以防禦為主，小心翼翼的尋找著反攻的機會，對方的拳快過自己，力量更是強過自己。

「喂，李一少爺不會輸了吧，我可是全壓到少爺身上了。」

「不會吧，我剛才看到是老闆讓他上去打的，那可是他親外甥，總不可能讓他被打死在場上。」

李有為走了過來，「放心，打不死他個混小子。」

「老闆英明，我就知道咱家少爺能贏，我可是壓了少爺贏。咱也算老顧客了，都是相信少爺的。」

「那你今天算是要賠了，改造拳手怎麼可能是普通人能抗衡的。我就是讓那小子吃個教訓，別每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讓老子給他擦屁股。」

擂台上，李一最得意的招式都被格擋，何種類型的打擊都對對手起不了作用。

李一直拳刺出，卻被少女策斜身子躲開，反而被抓住了空檔。一拳打在了李一的頭上。

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了。

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有什麼東西在往外流。

耳邊有隱隱約約的倒計時。

「十，九，八……」

郭小雪翻下圍繩，她彷彿壓根不擔心李一能再次站起來。這樣的攻擊，哪怕是在貨真價實的拳賽上，面對貨真價實的拳手，都能徹底將其放倒。

說到底，這裡的拳擊，只不過是假貨，是小孩子玩的遊戲。

她崇尚的東西，被這群人當做發洩慾望的玩具，牟取私利的玩具。

這樣就好，把他們全部……

「喂，怎麼走下擂台了！你不是來和我打的嗎？還沒結束呢，我還沒倒下，別給我隨隨便便下場，少瞧不起人！」

打垮……

哎？

不是吧，這傢伙站起來了，開玩笑的吧，那一拳應該會直接讓他無法動彈才對。

郭小雪焦躁的轉身，懷疑充斥她的內心，異常的煩躁。

為什麼這傢伙沒被打趴？

轉過頭，面前的男人嘴角留著鮮血，整個牙齒都被染紅，鼻血不斷地往下流，眼睛充血，她敢打賭，這男人現在連擂台都看不見，連她在哪都不清楚。

但他還是站起來了，這份意志力在職業賽場上都不多見。

體格，技術，這些都可以通過長期的訓練來得到磨練，唯有意志力，這近乎是靈魂的強韌體現。

這男人有著天分。他生來就是該踏上職業賽場的道路，這就是他的人生，他的人生會從這裡的黑拳賽開始，但絕不會僅僅停留在這裡，他的終點是更加遙遠美麗，更加遼闊的舞台。

所以……

「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老子叫李一，別廢話了！再接著來。」

「不，我不會再到黑拳擂台上了，因為這裡不是我的舞台。」

郭小雪露出了笑容，眼神帶著笑意，臉上的腮紅變得更加緋紅，就像是和久別重逢的情郎分離，沾染汗水的頭髮有些凌亂的散布在額前。

「來到真正的賽場上吧，那裡有真正的比賽。在那裡，和我公平的對戰。」

在外人看來，根本就是含情脈脈的告白。

可在兩個人眼中，郭小雪就像是霸主一樣發出了邀請，而李一更是不肯善罷甘休。

兩人的氣勢在凝重的空氣中對撞，眼神里都閃耀著激烈的火花，甚至讓他人隱隱感覺到喘不過氣來。

「好啊，我會去的。」

李一咧開滿是血污的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