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沸城有少年

大月朝北庭州最北處有大河，謂之濁水河，濁水河西出無盡雪山東入大海，乃隔絕人族和北境狼族聚居地的天然屏障。

濁水河畔有一小城，謂之沸城。

大月曆121年，春雨剛歇，沸城縣令仇大人府邸後院的一間小廂房裏，一個少年身體消瘦的少年從夢中醒來。

少年身上只穿着一條短褲，渾身皮膚通紅，長髮根根炸起，彷彿剛剛從火場里走出來。

少年揉了揉昏沉的腦袋，茫然地從炕上坐了起來，抬眼望去，只見簡陋至極的房間里只有兩張炕和一張木製四方桌，桌上擺着一個酒罈和一個缺了口的碗，不遠處的角落裏有兩隻木箱子和一些散亂的衣物，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除了少年自己睡的這張炕之外，房間內的另外一張炕上，有另一個肥胖的中年人在打着呼嚕。

看着眼前的景象，少年驚呆了！

這是什麼地方？

我溫暖的大床呢？我的190平豪華大平層呢？我的大長腿空姐女朋友呢？

少年用力地扇了一巴掌自己的臉，本就暈沉着的腦袋更加的眩暈了，一瞬間無數的信息涌了進來，腦袋彷彿要炸裂了，根本不給他適應的機會。

過了良久，少年從獃滯的狀態中回過神老，喃喃自語道：「穿越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身上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和自己的名字一樣也叫莫寒，是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少年，莫寒從小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是一個在仇大人府里做廚子的中年肥胖大叔收養了他，兩人多年來一直在仇大人府里為仆。

莫寒從小體弱多病，經常發燒，卻從小就要跟着廚子在廚房裏干雜活養活自己。

兩年多前的一次遇險，莫寒奮不顧身地護在大小姐身前，由此得到大小姐的垂青，大小姐資助莫寒進入了沸城書院讀書，由此才打開了莫寒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這是一個人蠻共處的世界，世人多尚武，但有條件習武修道的只是少數富人及世家子弟才能做的事，窮人沒那條件。

窮讀書，富習武，亘古不變的道理。

莫寒在沸城書院讀書修道兩年，飽受書院學子們欺負，雖努力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跟上同齡人的腳步。

做學問，學問不行，修武道，武道更是廢材。

這不，在昨日的武道洗禮之中，先天一元氣團的莫寒就成了整個沸城的笑柄，妥妥的廢材一名，武道洗禮后的莫寒像往常一樣發起了高燒，高燒的程度比往時都更要嚇人。

這一燒，醒來後身體就換了一個主人！

了解完這些的莫寒不由咧嘴一笑，自言自語說道：「父母不知所蹤，被人收養，身世成謎......這少年拿的是妥妥的主角劇本啊！」

眾所周知，父母雙亡、身世不詳的人都很牛逼。

穿越前的莫寒是某個地產公司的營銷總監，從部隊退伍后，花了三年時間由一個底層的地產狗做到了年薪過百萬的老總，事業正風生水起，老天卻讓他在洗澡時觸電穿越了！

「呵呵，天意弄人！起碼得給我弄了人再穿越啊，洗澡洗到一半就穿越了算怎麼回事？」

「再見了我的大平層，再見了我的長腿女神！這一世，就讓我活得放肆些吧！」莫寒心中吶喊道。

莫寒下了床，拾起睡覺時被蹬落在地上被子和衣裳，把簡單的粗布麻衣穿好，把散亂的長發用一根細繩栓了栓，再習慣性地把縫了無數個補丁的棉被整齊地疊成了一個豆腐塊的形狀，這是他在部隊時養成的好習慣，多年來一直都保持得很好。

寒衣薄被也要體面，粗茶淡飯亦是生活！

這是沸城書院先生對他說的。

莫寒走到另一張炕旁，伸腳在炕邊哐當哐當踢了兩下，湊近那打着呼嚕的肥胖大叔耳邊大喊道：「起床了，廚子！」

被嚇得從炕上彈起來的廚子抓起炕上的枕頭就朝着莫寒砸去，嘴裏嘟囔道：「小兔崽子膽肥了啊，白供你讀那麼多年書了，一點也不懂得尊老！」

洗漱完后莫寒來到了廚房幫廚子準備仇大人一大家子的早飯。

今天的早飯做的是沸城百姓平常最喜愛吃的羊肉燉面，鍋里正燒着開水，空氣中滿是羊肉的臊腥味和花椒八角等香料的香味。

廚子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眼睛根本沒看着案板，手中的菜刀卻在上下翻飛，正在切著羊肉，切出來的每片羊肉不管是大小還是厚度幾乎都一模一樣，似這等嫻熟的刀法造詣沒有相當長時間的廚房經歷根本做不到。

廚子是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頭，膀大腰圓，臉大脖子粗，活脫脫一個整天在廚房忙活的大廚模樣，莫寒自記事時起廚子就長這模樣，從來沒有變過，似乎不再繼續蒼老。

「寒兒，去把那盆青菜洗了。」廚子對莫寒說道，卻依然眯着眼睛頭也不回。

莫寒應了一聲端起菜盆子走到水井邊，搖動軲轆，溫熱清澈的井水嘩啦啦地流進了菜盆子裏，莫寒蹲下身子，認真地清洗著菜葉。

在這依然寒冷的春季，地處大月朝北方的沸城也就只有地下的井水可以保持溫熱了！

廚子的聲音又傳來：「寒兒，昨天的洗禮成了？可別怪老爹喝多了不關心你啊，你一個月不發燒一次我才覺得不正常呢，但是我知道我的寒兒一定能行！」

「院長說應該算是洗禮成功了。」

廚子這時候切完了羊肉走到莫寒身邊打井水洗水，不解道：「什麼叫應該，成功就是成功，不成功就是不成功。」

莫寒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廚子，他不清楚廚子懂不懂武道修行方面的東西，想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我沒有形成黃金殿，還只是先天一元氣團。」

聽了莫寒的話廚子沉默了起來。

在人類世界，修道習武之人在初期皆要進行武道洗禮，武道洗禮會打通全身經脈，沖開十二竅穴，在心口位置進行氣血化合從而形成黃金殿，而後會在丹田處形成先天的元氣團。

先天凝聚的氣團數量決定了往後的修行速度和高度，先天元氣團數量越多，代表修行天賦越高，修行速度越快，武道前途越光明。

先天元氣團數量的多少是區分庸才與天才的標誌。

書院裏的先生說過，正常人洗禮成功后丹田處至少都會有兩個先天元氣團，形如湯圓大小。先天三個氣團是常見的，先天四個氣團的是有修行天賦的，先天五個元氣團及以上的則屬於天才。

而莫寒的不僅只有一個，還非常的小，就像個小米粒，簡直和沒有一樣！

待莫寒把青菜都洗完了廚子才淡淡說道：「在我看來這都不是問題，起點比別人低並不代表成就比別人低，天才不一定會成功，成功的也不只有天才，只要你自己不放棄，就沒有人可以阻止你。」

「就好像普通的一塊羊肉，在我手裏就能做出極品的美味，世界上沒有最好的食材，只有最會做菜的廚子！」

「噫......"

莫寒從這一世的記憶里知道，從小到大廚子經常和他說很多話，教他各種生活技能，辨別人心善惡，卻很少和他說大道理，今天居然說了那麼一大段大道理來開解自己，雖然有點臭屁，但莫寒心裏還是暖暖的！

「可是，去神都明月書院進修的名額只有一個，就是在冬季的武道考核上奪魁，我怕無法打贏林俊平。」莫寒低聲說道。

莫寒所說的林俊平，是沸城書院的大師兄，又被譽為沸城之子，是沸城百年來最耀眼的天才！

【作者題外話】：本故事已構思近一年，光是大綱和細綱就打磨了四個月，力爭講好心中想表達的故事，絕不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