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進村

柒 進村

有人?在哪?為什麼我沒看到?他想幹什麼?

一時間陳廣的內心翻湧起無數的浪花,出醫多次、採藥多年,他從未遇到過今日這種詭異的情況,此時的他實在是想不到可以形容自己內心的詞語,非要去形容的話,就只有恐懼了吧。

他現在實在是想不到該怎麼辦,易德的言語中透露出來,自己確實是深處村中,但如此的霧氣實在是讓他有點毛骨悚然,加上易德說有人要過來,自己更加想不明白,難不成過來的那個人看得清自己?

「你好?」

想到這個問題的陳廣決定試一試,於是他極力地壓抑住了自己顫抖的呼吸,對着眼前的霧氣低聲地打了個招呼。

但這迷霧裏卻依舊是一片的死寂,寂靜到陳廣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連過去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在陳廣以為是易德欺騙自己時,眼前的迷霧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您是,陳藥師嗎?」

聲音剛傳到耳邊,陳廣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似乎被鐵鎚來了一發重擊:「他真的能看清!」

內心的恐懼無法用語言代替,他也不敢去把自己所感到詭異的不安表情表露出來,他把易德往自己身邊拉地更近了一些,臉上用力地擠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是我。」

雖然看不清眼前說話的人在哪、長啥樣,然而直覺告訴他,對方暫時還沒惡意。但這並不妨礙他打起了精神來警惕對方,畢竟此時自己身在明處,而對方則藏身在暗處。

說起這個,陳廣想起剛剛拉過易德時餘光有瞥到這孩子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迷霧,似乎在觀察著誰人的模樣,再聯想到他提醒自己碩有人來的場景,不禁去思考,難不成就他一個人看不見?

「喲!可終於把您老給盼來了。」

確認陳廣就是他要等的人後,對方似乎情緒非常的激動。

聽着對方越來越靠近的聲音,陳廣甚至聽出了對方咧著黃牙眯着眼、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

「路上出了點事,耽擱了,真是不好意識,讓你們久等了。」

「害!多大點事,您能來俺就很高興了。來,俺先帶您進屋坐坐。」

聲音越湊越近,到最後陳廣甚至感覺對方是站在自己手邊說的話。本以為只是霧太大,導致自己看不清,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事情似乎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正想着,他忽然看到自己左手邊的易德正盯着自己右邊的肩膀,就在他準備問問易德,自己肩膀上是不是有什麼的時候,他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易德能看得見對方。

果不其然,這陳廣還沒來得及側過身子,就已經感覺到有一雙手正攙扶著自己。

但陳廣的雙眼明明睜地很大,連眼珠子都要撐出來的感覺,卻依舊看不到這攙扶著自己的人在來。此時的他內心恐懼到了極點,如果不是易德在旁邊牽着他的手並且表情淡定,他是真的想叫出聲來。

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攙扶這他,不僅如此,自己還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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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與自己的距離、哪怕是對方的身高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就好像親眼看到過這個人一樣,但此時自己就是看不見對方的存在。

但就算易德沒表現出不安的表情,自己實在是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從頭到尾他就感覺到自己從小腿部分爬上一股寒意,沿着背脊紮根上去,最後盤踞在自己的後腦勺處。這一身的雞皮疙瘩,估計得是這一生中最密集的一次。

「來,陳藥師,前面就是俺家,鐵柱那小子就在裏面。」

雖然對方說前面就是他家,但陳廣真的很想哭着跟他說自己什麼都看不到。還有就是他剛剛提到的那個人,鐵柱?說的應該就是那個被妖獸所傷的人吧,聽他這麼說,難不成扶著自己的這人是傷患的父親?但聲音沒那麼老啊?

陳廣這樣想着,忽然就問到一股濃厚的草藥味,隨即便感覺到自己邁過了一個框架,進到屋子裏。屋子不大,中間卻擺放着一張桌子和四張木凳,桌上還點着一根蠟燭,泛黃的燭光映照在陳廣的眼裏,讓他看見了房子深處的床上,正躺着一個全身都敷有草藥的人。

眼前的狀況,身為藥師的陳廣是不可能無所作為的,正想走過去查探病情,卻猛然回過神來。自己似乎,可以看清事物了。

他有點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易德,發現他也是直勾勾地盯着,不遠處的病患,這才確認了自己確實看到的不是幻覺,於是他轉過頭來看向剛才攙扶著自己的那個人。

他的想法是對的,這人的樣貌怎麼看都不像那病患的父親,雖然說看起來皮膚略顯黝黑、頭髮有點黏塊、衣服有些破舊並且整件衣服都是用碎布補丁起來的、褲子跟衣服沒什麼兩樣,而且褲腳跟被狗啃過一樣的鋸齒形、至於那雙草鞋,陳廣感覺再磨擦多一會都能起火了。

但是如果通過樣貌來看,這人再怎麼也就三十多歲,至於那個名叫鐵柱的病患,怎麼看也不像十歲左右的孩子。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陳廣趕忙走了上去,想查看一下鐵柱的傷情,完全把剛才發生的詭異事情拋在腦後。

跟着陳廣的腳步,易德也湊到了跟前。靠近后才發現,鐵柱渾身上下都敷上了一坨一坨的草藥,這是最常見的止血草,在路上隨便抓一把都能斂出那麼兩三棵的常見。

初步觀察可以發現,鐵柱是從昨日遇襲之後到現在都沒換過衣服,因為身體的各處擦傷與衣褲的各處破漏正好相對應。體內有多處骨折現象,瞳孔沒有呈現潰散狀,代表其意識清晰,但自從被就回來后卻一直處於意識昏迷的狀態。

通過的這些最基本的判斷後,陳廣開始探索衣物底下的秘密,但這一番探索,身上除了被藥草覆蓋傷口外,沒有別的地方有異常。那麼接下來最主要的治療,應該只需要療骨就行了。

療骨的話,若是有被稱為活死人肉白骨的古龍芝肯定能瞬間藥到病除,但陳廣只是一個小城裏的小小藥師,不可能找得到如此珍奇至寶,所以他採用最樸素的治療方法,上虎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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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虎藤有煉骨的功能,因為職業素養,陳廣每年都會備上幾筐的上虎藤干,聽說這次的傷患有斷骨之痛,陳廣想着正巧,於是就將其帶了過來。

但來到查探了傷情后才發現,自己是有些大意了。若是平常的斷骨,這上虎藤上多幾次療程,保證藥到病除。但此次的傷患除了斷骨之外,還昏迷不醒,這個才是問題。如果是用新鮮的上虎藤,那些強烈的藥效說不定可以將鐵柱痛醒。而這曬乾的上虎藤,不僅藥效減半,而且藥性溫和,實在是不明智之選啊。

想了想,陳廣讓帶路的那位大哥幫他燒桶熱水,讓他燒水期間放些自己帶來的上虎藤干來熬,自己則先給鐵柱換藥並且清洗一下身子,畢竟這剛摔完的傷口沒有經過熱水處理就敷上藥物,是很容易造成二次感染、病情加重的。

在給鐵柱清洗身子的時候,陳廣發現了一個問題,這鐵柱身上敷有草藥的地方少說有十處,真正算擦傷的部位,也是十個。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傷口,明顯是被兩根手指粗的尖銳物插入造成,而這一點那位大哥卻沒有相告,並且連草藥都沒敷上。

不過其實問題也不大,這樣至少能保持好傷口的通風和乾淨護理,估計斷骨接回之日就是傷口癒合之時。

等身子清洗完畢之後,陳廣從屋內翻出了幾件也全是補丁的衣服,從中選出一件勉強能穿的衣服給他換上后,那位黝黑的大哥才提着兩桶熬好的藥水進來。

見此陳廣心想,若是來快兩步多好。但他沒去發牢騷,而是趕緊叫上易德過去搭把手,同時他巡視了一眼后問那大哥有沒有大到可以泡人的水桶。

大哥同樣黝黑的眼睛轉了轉,笑着說:「俺們村尾那家的屋子後面有個水缸,俺這就給你整過來。」

「那就有勞大哥了。」

等大哥竄出去后,陳廣叫上易德幫忙將鐵柱扶起來,將其衣物脫光后,大哥已經將水缸滾了回來,大小是肯定能容得下一個人的,就是這缸有點臟,看起來跟好幾年沒清洗過一樣,裏面連蜘蛛網都有。

於是幾人將其清洗完后,倒入熬好的藥水,再把鐵柱扶到其中盤腿靠着缸壁。

接下來就是等水涼了之後將其撈出,靜養一個晚上,剩下的明天再處理,畢竟現在這大晚上的,而且陳廣想起來自己在屋外就會什麼都看不見,那還不如等明天天亮了,讓易德去把所需的葯採回來。至於現在,就先做個最簡單的療程,剩下的時間,他就打算讓大哥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夜晚,三人吃過了易德帶着的乾糧后,開始坐在桌子周圍,聊起了事情的經過。

其實事情的大概跟信上所言沒有出入,當時鐵柱上山砍柴時還好好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砍柴時驚動了在山林里棲息的妖獸,於是就在鐵柱準備下山時衝過來對他進行了偷襲。據鐵柱昏迷前說,那妖獸有一具體型龐大的身體、背上長有漆黑如鐵鋼針的鬃毛、而且嘴裏還有一副尖銳的獠牙、和一雙猩紅的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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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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