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畫龍點睛
那天，沈楓回家的路上，剛拐過意個彎就碰見一個熟人，而且「碰」的很重！
「哎呀！走路不長眼睛啊！」一個稚嫩的女聲。
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揉著腦門，白皙的額頭已經被碰青了一塊。
「小辣椒，怎麼是你？」沈楓的胸口也被撞的有些隱隱作痛。
女孩撅起小嘴，似嗔似怨道：「小楓哥，你碰死我了，賀爺爺說找你有急事，讓我叫你趕緊回去。」
「我那個老不死的師傅找我？打個電話就行了，沒必要讓你跑一趟。」沈楓歉意的笑道。
女孩拋下沈楓，特意繞過拐角，jǐng惕的朝沈楓身後四處張望。
「看什麼呢？賊頭賊腦的像個女特務。」沈楓笑道。
女孩當時就柳眉倒豎，俏麗的杏核眼瞪的溜圓，但是立刻就如雨後初晴，笑靨如花的偎依到沈楓的肩頭道：「我來看看有沒有哪個不要臉的狐狸jīng來勾搭你。你在渝大當廚師就安心的當廚師，不許勾三搭四的，要是讓我知道你出什麼妖蛾子，呵呵！」
「哎呦！」沈楓倒吸了一口冷氣，手臂內側最敏感的地方已經被女孩狠狠擰了一把。
「你不去唱川劇，簡直是浪費天賦！變臉的絕技你都能無師自通，厲害！」
小辣椒鼻子里哼了一下道：「告訴你，黑炭頭，你是我的人，三年前你就親過我了，我朝天門妍姐看中的人，誰敢跟我搶，我划花了她的臉！」
「三年前那個不能作數！」
「怎麼不能，我不管，你親過我就是我的人！否則告你猥褻幼女！我朝天門妍姐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你惡人先告狀！是你親我的好不好？」
「怎麼樣，不服氣啊！哪個女人不懂惡人先告狀？」
「小屁孩，老老實實的回家讀書，還動不動就要划花人家的臉？你當jǐng察是吃素的？」沈楓不以為然道。
女孩很不服氣，故意的把胸口挺高：「我已經長大了！」然後又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語：「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個女人。」
嘴裡哈出的熱氣，讓沈楓覺得耳朵痒痒的，
這小妖jīng，哪裡是什麼朝天門莫妍啊！根本就是朝天椒，又紅又辣！
這個叫莫妍的女孩確實很漂亮，頭柔順的可以做海飛絲廣告，皮膚也如同jīng致的白瓷，彎彎的細眉，俏麗的杏核眼，如果不是年齡太小，還有些稚嫩的話，她的面孔幾乎可以稱的上毫無瑕疵。
沈楓嘴角掛著懶洋洋的笑容，臉上的表情好像是對調皮女兒無可奈何的父親，他慢慢的說：「行了，我承認你是女人，小女人，以後你的小籠包就別到處顯擺了，沒什麼看頭。」
女孩當時就石化了，她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平時連話也懶得說幾句的「老男人」，一張嘴居然是這麼粗俗的語言，單是粗俗也就罷了，對一個還沒完全長大，但是卻覺得自己已經很大了的人來說，笑話她育沒成熟是最傷自尊心的方式。
沈楓見她潔白的臉頰變成了通紅，和西天的晚霞相映成趣，不禁好笑，畢竟還是小女孩啊，裝成熟本身就是幼稚的表現，但是不可否認，這是一種很討人喜歡的幼稚，年輕本身就是一種無價的珍寶，成長的過程是一本可以珍藏一生的相冊。
「你，你，你！」莫妍被他氣的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沈楓拉住她的手道：「孩子他媽，快下雨了，想吵架回家再吵！寶寶已經餓了！」
「死黑炭頭，誰是你孩子的媽，對了，寶寶最喜歡你燒的醬骨頭，不要告訴我說，你給忘了啊！」粉拳高高舉起，卻輕輕落下，莫妍的心裡甜絲絲的，這個玩笑她很喜歡。
「早就燒好了，在家裡放著呢，夠他吃一個星期的。」
「還算你有點良心，獎勵你明天陪我上街買衣服，我要買最xìng感的，要鏤空的那種，只穿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小妖jīng莫妍繼續在沈楓的耳邊誘惑他。
「我要上班，沒時間。」沈楓斷然拒絕。
和她上街？這個月的工資還不夠她禍害一天的。
「男人的時間和女人的rǔ溝一樣，只要擠一擠總會有的。」
「我的時間和你的rǔ溝一樣，擠也擠不出來！」沈楓振振有詞。
「死黑炭頭！」莫妍的聲音咬牙切齒。
「哎呀！」沈楓叫的慘絕人寰。
夏天就是這樣，剛才還是夕陽晚照，轉瞬間天已經有些黑了。彷彿是莫妍的臉一樣，說變就變。yīn雲似乎就在頭頂不遠處，感覺讓姚明站在梯子上就能摸的到，chao濕的空氣里積聚了太多的水汽，看樣子一場大雨就要下了。
山城的路很少有筆直的，從渝大到他的住所直線距離也不過一公里，但是走的話，七拐八繞，起碼也要半個多小時，他快步的向家裡走去，天空的yīn霾越來越重了，遠處已經隱約傳來了雷聲，應該是附近的地方雨已經開始下了。
莫妍一直拉著他的手，也不再故意和他鬥嘴了，除非是神經病，誰也不想給淋成落湯雞。
山城的特點就是也許你轉過一個彎，就是兩重天地，高樓大廈的轉角往往就是低矮、陳舊的窄巷，穿過這條老巷子就到了沈楓的家了。一座破舊的三層紅磚建築，據說是五十年代的時候蘇聯老大哥的作品，雖然殘破了些，但是滿牆的爬山虎給這裡平添了幾分生氣。不過聽說很快就要拆遷了，這裡的居民現在最常討論的話題就是補償款能賠多少，夠不夠再買一套新房子。
「要不要去我家坐一會？「
「算了吧，你家裡的那個味道能治感冒，鼻子不通的聞一下就通了！等會兒沒事了，到我家吧，咱們的寶寶想你了」咱們兩個字咬的格外重些。
咱們的寶寶？沈楓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莫妍回嬌媚的對他笑了笑，走進了隔壁的一個門洞。
真是一棵鮮靈水嫩的好白菜啊！今後不曉得會便宜了哪頭公豬！才十六歲的就出落的禍國殃民，再過幾年，那還了得？沈楓對這瓢紅顏禍水敬謝不敏！
樓道里到處是居民擺放的雜物，二樓的樓梯間里還養著幾隻雞，尤其是那隻經常在半夜裡叫的公雞，讓沈楓一直有種感覺，它的前任主人應該是周扒皮。身材魁梧的沈楓，側著身子才從雜物的縫隙里擠上了三樓，這裡是他的家，現在裡面住著他和他的師傅，一個邋遢老頭。
這裡是自己的家嗎？
嘩嘩的水聲從衛生間里傳來，沈楓有些驚訝了。
房子里纖塵不染，平rì里扔了滿地的煙頭和酒瓶子居然看不見了，連床上的床單也是剛換了的，洗的雪白。老式的核桃木傢具，被擦的光可鑒人，如果不是牆上的那些畫，沈楓肯定以為自己走錯門了。廚房裡傳來飯菜的香味，尤其是電飯煲的泰國米那種清香更是誘人。
難道說，自己出去這一天，田螺姑娘來家訪了？
「是小楓子嗎？我在洗澡，飯也弄好了，一會兒就能吃了。」
衛生間里傳來一個蒼老的男人聲音。
小楓子，怎麼聽都是小瘋子！這老傢伙，從來嘴上不積德！
這老東西會洗澡？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的口頭禪可是洗澡傷元氣啊！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是沈楓的父母當年留給他的，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一副畫吸引了。實際上，這個房間里掛滿了畫，潑墨山水氣勢磅礴，工筆花鳥栩栩如生，宮裝仕女活sè生香，這些全部出自那個邋遢老頭的手筆，但是沈楓早就看過了，從初見的震撼、驚艷，到現在視若無睹。
真正吸引沈楓的是裡間牆壁上一幅墨跡未乾的壁畫，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在雲霧裡穿梭，每一片鱗片都jīng致的無以復加，似乎讓人感覺，它隨時會破壁而出。
但是沈楓總覺得怪怪的，不曉得哪個地方不對頭。
眼睛，這條龍居然是沒有眼睛的！
畫龍不點睛，猶如老遠現一個美女，盤靚條順，讓人看得血脈賁張，結果走到跟前，卻只不過是個塑膠模特一般索然無味。
「小楓子，這條龍畫的有味道吧？」老人的聲音猛然響在耳邊，嚇了沈楓一跳。
「你，你是老不死？」
一個身量高大的老人，顴骨很高，相貌清癯，兩道長長的壽眉垂在眼角，一頭白sè的長飄灑在後背。
峨冠博帶，寬袍大袖，衣玦飄飄。嘴角微微上挑，不笑的時候也給人感覺到笑意。一身白sè的長袍，幾乎給人一種感覺，似乎在某個時刻，也許就是下一分鐘，他就會被一陣風帶上天空，到達那個人類嚮往而未知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剛洗過澡的緣故，平rì里老人蠟黃的臉sè也有了些紅暈。
這是那個平rì裡衣服皺皺巴巴，頭油膩的可以刮下來炒菜的老不死嗎？他今天居然穿的是一套古裝，這老頭神經啊？
「師傅？」
沈楓的眼睛差點瞪出眼眶子了。
「呵呵，今天你小子終於知道尊師重道了，平時你不是叫我老不死嗎？」
「你是不是看上隔壁的劉大媽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說，我讓小妍和她nainai說去，不過你也不用穿成這個樣子，走到街上你準備嚇人啊？」
劉大媽是莫妍的nainai，沈楓故意叫大媽就是要和莫妍拉開輩分，還逗她，讓她給自己叫叔叔，小辣椒對這個非常有意見，非逼他叫劉nainai。
沈楓現在幾乎可以斷定，這老頭是老樹新芽，準備開第二netbsp;一個老頭，穿著漢服走在渝城的大街上，也確實有點裝逼裝過頭了。
老頭對著沈楓的腦門，就給了毛栗子：「放屁，你當我是老花痴啊？」
老頭看著牆上那條沒有眼睛的金龍，滿臉的陶醉，過了一會，他變戲法一般從懷裡掏出了個銅香爐，點上一爐藏香。裊裊的青煙慢慢的升起，屋角那個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買的，被沈楓戲稱為八國聯軍遺物的老索尼錄音機里傳來了一陣佛經聲。
「南無佛陀。南無達摩。南無僧伽。
南無室利。摩訶提鼻耶。怛你也他。
波利富樓那。遮利三曼陀。達舍尼。」
沈楓傻愣愣的看著師傅的舉動，過了半晌，他猛然心裡一凜道：「師傅，你不會是練上輪子功了吧？那玩意邪門的很！」
老頭嘴角挑出一絲輕笑道：「不懂就不要胡說，這個是『大吉祥天女咒』，給世人賜福的。」
「這條龍是我平生最得意之作，你看如何？」
沈楓搖頭道：「沒有眼睛的龍，失sè不少啊。」
老頭點了點頭道：「是啊，畫龍如何能不點睛？」
畫龍點睛？四個字猛然提醒了沈楓，聯繫到老頭今天的反常舉動，他聲音顫慄的道：「你要點睛？你準備給這條龍使用點睛**？」
老人神情堅毅的點了點頭。
沈楓拉住老人的衣服，把他按坐在椅子上道：「你真的瘋了？你還真信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那個什麼見鬼的點睛**要以指為筆，以心血為墨，這是騙人自殺的把戲，你還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龍這個玩意？」
老人沒有答話，站起身來，自嘲的指著身上這套漢服道：「這套衣服，都做好了幾十年了，一直也沒機會穿，就等今天了，你看，穿在我身上，是不是有點沐猴而冠的意思？」
沈楓已經被老頭刺心招龍的古怪念頭弄的默然無語了。
「你跟著我三年了，還沒好好給你講過咱們這個門派的事情，咱們這個門派叫做『net秋門』，亦釋亦道亦儒，始祖是南北朝的張僧鷂，他老人家畫龍點睛的故事，你應該是知道的，咱們這個門派有兩門絕技，生花妙筆是一門，庖丁解牛刀法是一門，而這『以無厚入有間』的庖丁解牛刀法，卻是源自道家朱泙漫的屠龍之技，也就是說庖丁解牛刀法就是屠龍刀法。」
《莊子.列禦寇》：「朱泙漫學屠龍於支離益，殫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無所用其巧。」
老頭講了半天，沈楓聽的暈頭轉向，原來這個學了屠龍之技的朱泙漫等了一輩子也沒見過一條龍送上門給他宰，生怕自己的一身絕技後繼無人，就傳給了一個廚子，這個廚子腦子倒滿靈活的，給改成了殺豬宰牛的功夫，一手「以無厚入有間」的功夫，把個文惠君忽悠的一楞一楞的。
不過這都是《莊子》里的故事而已，莊周這個人又是最能侃的，這些事情怕是沒幾分可信。
「到了南北朝之時，始祖張僧鷂因為本門的功夫一則有筆，二則有刀，深合《net秋》史筆如刀之特點，從此本門就叫做net秋門，咱們這一派自古一脈單傳，到了我這裡是整整六十代了。」
這種神話傳說怎麼能信？這老傢伙也迷信的過頭了！
「當年始祖張僧鷂施點睛**，一時間雷霆大作，風雨交加，畫中龍破壁而飛，而始祖騎龍飛升，得道成仙！真是令人羨慕啊！」
沈楓曾經聽老頭說過，點睛**要用庖丁解牛刀法之「以無厚入有間」，刺破心臟卻要避開最重要的血管，能讓人不至於立刻就掛了，然後還能有時間以指為筆，以心血為墨，才能施行。
這不是自殺是什麼？
老頭從抽屜里拿出兩張紙，遞給了沈楓。
「晚期肝癌？」沈楓驚訝道。
兩張紙，一張是三年前的化驗單，另外一張則是一份遺書。看得出來，老頭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老頭淡然一笑道：「已經三年了，當初醫生說我可能活不過三個月，結果我就靠飲食調養，以食療的方式給自己沿了三年的陽壽，你以為當時我為什麼收你做徒弟？我是怕我死了，咱們net秋門就斷了傳人了！只可惜，你這個傢伙醉心於廚藝小道，只學了我的庖丁解牛刀法，而生花妙筆你領悟的不到三成，我怕我死以後，這一門絕技就失傳了！」
「咱現在去醫院！」沈楓拉著老人就要往外走。
老人笑道：「算了，別花冤枉錢了，我的病自己清楚，我要是在三年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就肯戒了煙酒，也許還能再多活個一年半載，可那對我來說，比死都難受。」
「師傅，咱現在就走，醫藥費你不用擔心，我把房子賣了，也給你看病。你放心，錢絕對不是問題！」
老頭固執的搖頭道：「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活不幾天了，你就忍心讓我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死？再說了，就這套破房子了，還能賣幾個錢？算了，咱爺倆好好的喝兩杯，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了，今天就『畫龍點睛』！你不想讓我臨死都心愿不得所嘗吧？」
沈楓默然無語，淚流滿面。
老頭自己喝了一瓶的牛欄山二鍋頭，沈楓一滴沒喝。
他不敢喝，老人現在歲數太大了，手已經不穩了，「以無厚入有間」的庖丁解牛刀法，他已經無法施展了。
沈楓今天要對著自己的師傅刺上一刀，在他的心口刺這一刀！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自己就要親手給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心頭刺一刀，現在沈楓的感覺，已經有一把刀刺在自己的心上，而且刺的很深，他的心在痛哭、在抽搐、在流淚。
沐浴、更衣、焚香。
沈楓莊重的在佛前三拜九叩，從來沒有宗教信仰的他，此刻也希望天上真的有神佛，能保佑這個三年來教導自己的師傅，儘管這個老傢伙從來沒有個為人師表的樣子。
老不死從床底下拖出一個藤箱，打開銅鎖，拿出一個陳舊的羊皮匣子，用細軟的絨布將上面的灰塵小心的擦掉，原本看上去絲毫不起眼的舊匣子立刻熠熠生輝，暗紅的匣子上面，金、銀、琥珀、珊瑚、硨磲、琉璃、瑪瑙，匣子上鑲嵌的佛門七寶閃耀著奪目的光輝。
「可以開始了，不用緊張，我教你的心法你已經練的很熟了，可惜啊，咱們這一派，生花妙筆才是大道，而你卻偏偏沉迷於這庖丁解牛刀法，不過也好，要不然今天誰來幫我啊！」老人寬慰著沈楓。
老不死把羊皮匣子供奉在香案上，又再次焚上一爐藏香，裊裊的青煙淡淡的味道立刻讓人心神寧沁。平rì里一副為老不尊樣子的老人，雙手加額，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膜頂大禮，然後才又把匣子取了下來。
沈楓痴痴的看著，不知道說什麼。
老不死仔細打量了沈楓半天，似乎下定了決心，然後慢慢打開了那個七寶燦爛，光華奪目的匣子，裡面又套了個銅匣子，打開銅匣子，又出現個jīng雕細琢的銀匣子，再次打開，裡面用黃絹包裹著一個東西，他小心的解開絹帕，現出一柄短刀。
紫金的吞口，雪白珊瑚磨成的刀柄，刀身很薄，泛著暗藍sè的光芒，一些古奧的符號讓它平添了幾許神秘感。
「生花妙筆純是心法，而庖丁解牛刀法則要配著這把刀，此刀叫解牛刀，也叫屠龍刀，現在我把他傳給你了！」
老不死莊重的雙手捧著遞給了沈楓。
沈楓接到手裡，只覺得這把刀比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還要沉重許多，一種生命里無法承受之重。
老人解開衣帶，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三次了，整整三次，沈楓的刀都是剛接觸到皮肉，就戛然而止。
「小楓子，開始吧，別再嚇我了！」繞是老不死早就下定了決心，也被沈楓三次刀扎到胸口就停給嚇出一身冷汗。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老不死定下心神。
沈楓拿著解牛刀的手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小楓子，動手吧，庖丁解牛刀法的第一要義就是眼裡無全牛，守住你的心神，這樣你才能做到『以無厚入有間』，別讓我冤枉的挨上一刀，臨死都不安樂。」
屋裡突然亮了起來，一道電光在窗外閃過，沈楓似乎是鬼使神差的就在這個時候出手了。薄如紙的刀刃從胸口刺了進去，又閃電般的抽了出來，刀尖上只凝聚著一滴鮮血。
老人用食指蘸上刀鋒上的血滴，點在了牆壁上那條金龍的眼睛里。
「卡啦啦」一聲炸雷，震的沈楓手裡的刀「噹啷」墜地。
他抱住老人，眼睛里的熱淚「撲簌簌」順著臉頰往下淌。
「你的刀法已經過了我全盛的時候了，『以無厚入有間』，好！」老人欣慰的讚許，但是臉上的血sè卻在瞬間褪盡。
「你看！」老人本已經漸漸黯淡的眼神綻放出光芒。
沈楓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牆上的那條金龍竟然眨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