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啟之前：粉紅海浪

大概是愛情的刺激，梨葉青非常順利的考上了bj的f大。梨花白後來無意間發現了女兒的戀愛，態度竟出乎意料的默許。女兒已經考上了理想大學她心裏開心的緊，對女兒的態度寬容了許多。她自己初識梨葉青爸爸也沒比現在的梨葉青大幾歲，知道愛情來了誰也擋不住，只是嚴肅的告誡她一次「不要搞出人命」。

涼霄意外落榜，這讓他失意了很久。愛情能讓瘸子站起來，讓少年充滿朝氣。整個夏天，梨葉青陪着他泡在圖書館里，兩人在夏日裏的甜甜糯糯，抵抗掉了涼霄的失落。

那個夏天的涼霄想永遠跟梨葉青在一起，他給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愛。

那個夏天的梨葉青也這麼想，她渴望他的愛，就像渴望陽光。

愛情讓人上頭，可初嘗愛情的兩人其實什麼也不懂。梨葉青到bj后，涼霄幾乎每天都要給她打電話，偶爾梨葉青沒接到電話，涼霄便忍不住有小情緒。

涼霄性格高傲，常常把自己真實的情緒隱藏起來，暗暗跟自己較起勁。沉溺愛戀的梨葉青自然只看得到涼霄。所以涼霄偶爾的霸道彆扭，被美化成了涼霄對自己的關愛。

沒出兩天，宿舍的室友都知道梨葉青這個男朋友了。夏莫愁吐槽涼霄：「這男孩怎麼像個爹似的......」

梨葉青上大學后的第一個十一假期，梨葉青和涼霄準備去海邊玩。兩人第一次出遊，都略顯激動。梨葉青在bj還沒回家時，就在興奮地準備各種出遊裝備，什麼遮陽帽防晒霜準備了一大堆，甚至梨葉青還準備了情侶太陽鏡。梨葉青擔心出遊影戲涼霄的復讀，總是與涼霄確認復讀學校的放假時間，問多了涼霄有點不耐煩了，梨葉青便不再討嫌。

實際上，涼霄是逃課出來的。那復讀學校是寄宿制，他跟學校請了三天病假，跟家裏人卻說學校放假三天，自己想要開車跟朋友們去海邊玩。涼霄剛拿駕照沒多久，他爸爸說是不放心他這個新手，要個司機送他去，實際上想排個人監視他而已。那司機也是個年輕小夥子，二十歲頭，談戀愛時男孩子的心思他也懂。被涼霄軟磨硬泡了一陣，司機答應不向他爸告發他的謊言，負責接送他們去海邊的民宿，這三天其他時間自由活動，費用則有涼霄承擔。

出發這天一大早，司機在市裏兜了一圈就去到了梨葉青家樓下。三個人一路上歡聲笑語，好不快樂！

到了民宿，司機「嗖」一腳油門，不見了蹤影，只有這一對小情侶自己進去了。前台服務員習慣性地問了一句「訂一間？」，讓兩人都羞紅了臉。

涼霄頓了一下，說訂兩間。而後又側頭小聲地對梨葉青嘟囔，「我和司機一間。」梨葉青也不敢看他，快速地點了點頭，「嗯嗯」了兩聲。

兩人沒高興兩分鐘，便鬧了彆扭。本來兩人各自尋到自己房間后，準備收拾一下就出門，但梨葉青突然說學校有事，要去一趟網吧。原來剛到房間后，梨葉青就接到了學校輔導員的電話，讓梨葉緊急提交一份入d申請書。梨葉青放假前，跟着室友夏莫愁一起隨手提交了一份入d志願表。夏莫愁的積極準備不同，梨葉青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也沒有提前準備什麼入d申請書，所以突然收到老師的電話很意外。

剛入學時，興奮的大學新生在相互熟絡中，梨葉青發現自己是以最後一名的成績被f大服裝系錄取。梨葉青既覺得自己幸運，自卑於成績的落後。所以梨葉青總是早早地去上課時，從不遲到，課堂上也總是表現得積極認真。

學院這頭原本計劃十一前提交三十人份的入d申請書。本院其他系突然預備d員意外退了學，臨了要提交時才發現少了一人份。輔導員想起那眼睛大大從不遲到的乖乖女學生，急忙讓她來補個缺。

輔導員聽出梨葉青的為難，反覆強調了入d對於大一新生是頂重要的一件事情，若這麼輕易放棄以後就很難有機會了。聽到老師給自己爭取了個這麼難得的機會，梨葉青也想好好表現一回。來不及跟男朋友細說，梨葉青匆匆一人跑出去找網吧。

涼霄沒想到，原本是高高興興地出來玩，還沒開始梨葉青就匆匆丟下一句話說自己有急事先去網吧！自己為了她逃課來的海邊，本來興奮的情緒被梨葉青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哦，那你自己去吧。」涼霄的情緒冰到極致，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一方面梨葉青覺得涼霄在身邊自己定會分心，不如自己一人去網吧速戰速決；另一方面想到高三複讀很累，涼霄難得放鬆，想讓他自己先去海邊玩玩。梨葉青本覺得很抱歉，但是聽到涼霄冰冷的話，心裏也突然彆扭了一下，不是滋味。

梨葉青走後，涼霄一人躺在房間床上，哪裏也不想去。這民宿離海邊很近，入秋的海邊正是涼爽，快到中午有人在海邊準備燒烤，嬉鬧聲和煙火氣飄了進來，這讓他更委屈。過了一會兒，涼霄忍不住翻身起來給梨葉青發了信息：「餓了嗎？」

過了好久梨葉青沒有回應，涼霄忍不住打了電話過去，梨葉青沒接。涼霄陷入了無人理會的境地，與外面人群的熱鬧，他的委屈逐漸變成了窩火。梨葉青此時確實無暇顧及。她沒想到走了將近三公里才找到一個網吧，耽誤了很久。本就不擅長寫東西，時間又緊，梨葉青神情專註地硬湊那2000字。等到梨葉青察覺時，涼霄已經打了三個電話了。

「為什麼不接電話？」涼霄憤憤地問。

「我一直寫申請書，沒有看手機......」梨葉青被涼霄劈頭蓋臉的語氣刺激到，本想安撫的話被噎了回去。

「中午了，不吃飯嗎？」

「你先自己出去吃吧。」

「這是我一個人出來玩嗎？連飯都不能一起吃了嗎？」

「我走之前跟你說了，這個申請書很着急的，下午三點前我必須要交。我現在沒時間吃飯！」

「你早幹嘛去了？」

「我，早也不知道啊！」梨葉青不想再跟涼霄這麼說下去浪費時間，丟下這麼一句便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短訊緊接着就來了。兩人一來一往噼里啪啦的一頓百字小短文相互發泄著自己的不滿。涼霄一句不讓，既浪費了時間，更讓她生氣。梨葉青決心不再理他，用委屈的心繼續寫着申請書。涼霄這頭也賭氣地想「你愛吃不吃」，起身出去找了個海鮮飯店大吃特吃。吃飽了后，愛情的智商開始佔領高地，他這心裏不是滋味，想着梨葉青還餓著肚子心裏不忍。打包了一盒小龍蝦面，結賬時涼霄又跟老闆要了根香腸。

在截止時間前，梨葉青把申請書給學校發了過去。她舒了一口氣，但胃裏空空，心裏委屈。給涼霄發短訊問他在哪，他也不回。梨葉青也不明白好好的出遊怎麼搞的兩人都不開心，於是衝動地決定等下回民宿收拾東西就回家！

她在心裏一邊念叨著「再也不搭理涼霄這個混蛋了」，一邊走出了網吧。不遠處停著一輛計程車，她徑直走去。正要上計程車之時，有人從身後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涼霄一手拿着外賣袋子，一手拉着梨葉青，氣喘吁吁地說：「你走得還挺快啊！」

梨葉青本不想理他，涼霄拉着她不讓她走，把袋子放地上騰出一隻手在褲兜里翻找了半天，然後恍然大悟從袋子裏拿出一根香腸。梨葉青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兩人和好如初，傍晚手牽手在海邊散步。現在海邊就像有兩個太陽，一個在海水的那邊，被水汽遮掩住了熱量，徐徐而落；一個在他倆的手掌心裏，隨着他倆的手擺動，熠熠發光。兩人從日落走到月升，打着冷顫回到民宿。

涼霄躺在自己的房間一直輾轉反側。梨葉青在海邊的笑，甜得他心裏發黏，把他粘在海邊，心緒回不到身體，難以入睡。涼霄從未對梨葉青說過「我喜歡你」之類的話。他拿起手機，把「我喜歡你」這四個字打了又刪，刪了又打。雖然心裏的愛意在叫囂，可青澀的少年未能突破自己高傲的性格。

「睡著了嗎？」這四個字取代了那四個字。

「嗯，睡著了！」一秒不到，手機就收到了回復。

光都跟不上梨葉青的反應速度。

這海邊與其他的不同，有一片花海，種滿了美人蕉。秋天的海總有蕭條的感覺。可這美人蕉顏色艷麗豐富，紅色，橘色，黃色，白色，玫紅色等等，交相輝映。美人蕉花朵碩大，將這些五顏六色的花朵種植在海邊，能夠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第二天兩人走到這片花海時，都忍不住被吸引了。這美人蕉長得極好，高大壯碩，人走在其中，甚至能掩藏身影。兩人走在裏面沒一會兒，梨葉青突然來了一句，「你覺得這像不像會開花的玉米樹？」這個時候提出這個想法，涼霄覺得她傻乎乎地可愛。涼霄掰過她的身子，雙手捧着她的臉，認真地說：「玉米不是樹。」梨葉青的臉頰被涼霄捧的稍有變形，嘟嘟地向前撅著嘴，剛想說話，涼霄在那微張的雙唇上親了一下。

那花海本來是有一些人的，此時也不知道都跑到哪裏去了，周圍悄無聲息。兩人保持着姿勢不動，血液加速，體溫升高，紅暈爬上兩人的臉頰。此時荷爾蒙在向外散發，吸引來了蚊子。一隻蚊子叮在梨葉青的鼻頭，涼霄哈哈大笑起來。

到了夜裏，兩人坐在民宿的階梯上。這民宿是一棟建築海邊的獨棟別墅，大門正對着沙灘。他們面對着空曠的沙灘，等著月亮升起，一言不發。越入夜，涼霄越膽怯。他甚至不想碰觸她，他沒有膽量掏出自己燃燒的心。

「冷了，我們回去吧。」梨葉青柔柔地說。

涼霄默默送讓梨葉青送回到房間，在門口兩人仍未言語。站了一會兒，涼霄狠狠地抱了她一下，轉身就走。他不敢再逗留，他怕自己活躍的、任意馳騁的想像力讓自己在梨葉青眼裏變得可怕。幾步之後，涼霄回了頭，發現梨葉青低着頭，仍站在原地未動。思想在遲疑，可身體已重新走向梨葉青。深夜的海灘是如此地冷，讓梨葉青的臉色變得蒼白。她深邃的眼眸低垂著不可見，玫瑰色的嘴唇輕咬着，頭髮捲曲地披散在肩頭，雪花一般潔白晶瑩的脖頸若隱若現。清冷曖昧的氣氛將梨葉青襯托得格外美麗。她伸出手，用食指輕輕勾着他的衣角，用耳語般地柔聲又說出了那句話：

「我想你一直抱着我。」

涼霄想，即使是最狂熱的想像力，也無法描繪出此刻魅惑情愫的萬分之一。

梨葉青的房間在二樓，透過窗戶能看到海浪里飄忽不定的柔光。海邊的一輪明月，在涼霄的眼中升起，忽然降落在梨葉青的胸前，變成了一隻小船，任其遊走，漂進身體的盡頭。他想像著兩人橫躺在沙灘上，梨葉青的一把濕發湧向他的額角。那海浪涌動的細節，配合赤裸的回應聲，更刺激了想像力的狂熱。他緊緊抓住那把青澀的鑰匙，感覺她在海灘上留下的卧姿，就像是天上的星圖。英仙座一對美麗的星雲在他眼前變得飄忽，潮紅。他看見她嘴裏涌動着紅色的水浪，然後什麼也聽不清了。她的肌膚下，有晚潮澎湃，粉紅的海浪推動着把船劃出體外，好讓水聲留在愛戀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