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母
於生亦強忍着吐意，身體微微彎曲，看着這個地下基地，他這一輩子從來沒看到過這麼令人作嘔的場景。
現在他身處地下一百米處，這裏是蘇聯時期的建築，已經被啟示會改造的不成樣子了，但依舊可以從一些細節里看到有關西伯利亞國的東西。
從銹跡斑斑的升降機中走下來，他的耳朵幾乎都快被這鐵鏽碰撞摩擦的聲音震鳴了，他感覺他的嘴裏都是一股子類似於血的腥味，腦子裏有一些恍惚，但此時他還沒有感覺到噁心的感覺，只是生理無法承受住的難受。
但他身邊的那幾個啟示會成員身披黑袍，後面畫着啟示會的標誌——
一副閑庭自若的模樣，雖然一句話也不說，但行為舉止很是優雅，甚至於有一些誇張的地步了，像是在演歌劇。
接着，於生亦就看到了他此生中最不可能忘記的一幕了——
一條長長的走廊看不到盡頭，墨綠色的地板看上去有點像橡膠，上面沒有一點灰塵，但有一些奇怪的液體，看起像水，但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並不刺鼻，甚至有一點好聞，暗黃的燈光打在上面，綠色和黃光混雜起來，叫人看着很不舒服。
而走廊的牆壁，其實就是一面玻璃牆，有點類似於海洋館的設計，但唯一不同的是，裏面並不是什麼魚，而是一個又一個大腦，而且從形狀大小上來看，這應該是人類的大腦，粉色的人腦被浸泡在淡藍色的不知名液體中。
這些大腦彷彿水母一般在玻璃牆裏面漂浮着，每一顆大腦上面都有一根根細長的管子連接着，其中有一些看起來像是可以傳輸數據的線，在連接大腦的埠閃爍著微微的綠光，彷彿深海中的燈籠魚，甚至可以看到那些大腦上面的褶皺隨着這些微弱的亮光彼此起伏。
真不知道像這種場景應該如何定性，缸中之腦亦或者是無名地獄。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於生亦竟然並沒有感到害怕，只是覺得好詭異，還有一點噁心，他感覺這些大腦，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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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活的，他莫名其妙的覺得這些大腦的皮層彷彿在蠕動一般，畢竟這些粉嘟嘟的大腦可都是來自於人類。
因為那些啟示會成員似乎對這些大腦很是恭敬，幾乎每走一點距離就會停下來給它們鞠一躬，於生亦在他們的簇擁之中，顯得那麼不自然。
這些啟示會成員一直都是沉默的狀態，一句話也不說，動作也極其輕微，似乎不想發出一點聲音。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那暗黃色的燈光照在於生亦的身上彷彿一塊大石頭一般，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只想快點離開這裏。
走了將近十分鐘，於生亦他們才終於到了地方，這裏應該就是這個地下基地的核心了。
裏面並沒有於生亦想像中的那麼科幻，連一個器械產品都沒有看到。
泥土的地面上綠茵茵的草，樹藤交錯，細長的小河流在這片平原中流淌，這裏竟然是一片偌大的地下平原，頂部的燈光彷彿太陽一般，發出溫暖的光，如同春天的草原，完全看不到人類殘留的遺跡。
但這裏依舊安靜的嚇人，四面的牆壁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植物，可以從它們的縫隙里看到類似於鋼鐵的光澤。
此時，一個人走了過來，與那些啟示會成員不同的是，他穿着很白色很寬鬆的衣服，戴着一頂圓邊的藍色帽子，微笑祥和的說：「於生亦先生，歡迎來到——伊甸園，你可以叫我達利」
伊甸園，這裏的場景確實有點像所記載的伊甸園。
於生亦並不覺得這個人的笑容有多溫暖，剛才的那副景象現在還在他的腦子裏揮之不去，於是他強行使自己冷靜下來，「你們清楚自己在幹什麼嗎？」
達利笑了笑，說：「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觀賞一下這裏的景觀嗎？我們邊走邊聊。」
此時，於生亦才發現原本站在他旁邊的那幾個啟示會成員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了。
走在路上，達利首先開了口，他依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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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副很柔和平淡的聲音說：「你看見了那些水母了吧？就在剛剛的走廊旁邊的那些。」
於生亦看着他，只是點了點頭，嘴裏小聲說了句對的。
達利突然面對着他，步伐開始變得緩慢，語氣有一些嚴肅了，「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們並沒有在做什麼人體實驗，也不會強行對你使用暴力手段的，不對您使用暴力，這是神的旨喻。」
他頓了頓，又看了一眼伊甸園，接着語氣沉重的說道：「那些都是最接近神的人，他們都是我們啟示會曾經的成員，為了讓自己更加接近於神，他們放棄了身體。」
於生亦悲哀的問道：「你難到不覺得6這種行為不像是人類會做的出來的嗎？」
達利卻不以為然的說道：「人類，是很低級的生物的，你應該知道的，人類的道德標準猶如仙境一般，有時候看得見，卻只是泡影。」
接着，達利又說道：「人類的一生就不應該在這個星球上，這個星球養育了我們，我們也變成了這顆星球的模樣，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人類沒有道德。」
於生亦用懷疑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想從達利的眼睛裏找到答案一般，他質問道：「那你們為什麼要怎麼做?」
達利卻很是從容的回答道：「人類本就會被毀滅，我們只是在推波助瀾而已。」
「你這是被迫害妄想症。」
達利用冷靜的語氣，回答道：「這不是被迫害妄想症，你知道嗎？三戰並沒有結束，人類本身就是毫無意義的，毀滅就是人類這個生命體存在的意義，人類的價值，毫無意義，但我們不一樣，我們討厭毀滅，所以我們要毀滅這個毀滅的源頭。」
達利把手背在身後，說道：「所以我們我們只是對人類的未來做出了一個預測，他們會繼承我們的遺產，他們比我們更適合這裏。」
於生亦回頭看了一眼，彷彿又聽見了那些大腦在與他對話一般，那是生命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