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第7章 第 7 章

雖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不同位置的痛感卻完全不同,郁沅撞完沒什麼感覺,看着顧劭承被他撞紅的左臉:「我……」

顧劭承喉結滾動咽下口腔里的血腥味,強壓痛感坐回原位,面色陰沉:「閉嘴。」

郁沅:「……哦。」

他雖然頗為懂事地閉了嘴,但心裏已經開始提前準備上了。

他懂顧劭承的意思,正常情況下新婚燕爾想要過二人世界很合理,但兩人卻是二十二世紀罕見的盲婚啞嫁,除非是對外表現出兩人一見如故感情甜蜜,這才算有合理的理由借口想過二人世界減少家中保姆。

他最大的問題就是人一多就臉紅結巴,不過他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到時候不論怎樣都要為夢想咬牙沖了。

心裏這麼想着,郁沅將劉海往前薅一薅,儘可能用頭髮和大框眼鏡為自己多提供一些安全感。

沒過多久,汽車緩緩駛入私立醫院的停車場。

顧老爺子所在的醫院是顧家旗下的私立醫院,因是自家產業,在老爺子被顧劭承的事情氣住院的第一時間安保升級,大量的記者被擋在門外,只能苦守在停車場入口,在顧家的豪車駛入時全速按下快門。

汽車一經停穩,前座的司機和保鏢快速下車為兩人開門,相較於顧劭承泰然自若地等著,郁沅已經麻溜下車並守在三步之遙的位置等顧劭承下車。

兩人並肩走向電梯,趁著和保鏢拉開距離的時候郁沅清了清嗓子小聲詢問:「之前說的撒嬌,我要怎麼配合呀?」

顧劭承臉色陰沉沒馬上回答,倒不是他故意冷待郁沅,而是他現在服用的藥量不夠,情緒總是很難完全穩定下來,想到即將要見到一些擾人的蚊蠅,心底的戾氣壓都壓不住。

不過郁沅倒是提醒了他,顧劭承整理了一下袖口,邁入電梯后抬起手肘,示意可以讓郁沅暫挎一下以示兩人的親密。

結果郁沅以為顧劭承是身體太虛要人扶著,他陪養母打發時間刷的那幾部清宮劇的記憶被瞬間喚醒。

郁沅甩了甩寬鬆的袖子,稍長的袖口遮住了手背,他抬起手肘放在顧劭承的下方將人穩穩搭住,立即從挽手變成太監扶著老佛爺。

走在兩人身後的保鏢突然撲哧一聲,緊接着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像是在刻意遮掩着什麼。

顧劭承閉了閉眼,確認身旁這人的每一條腦迴路都是和他反著來的,他平復了一瞬,直接交代:「把手露出來。」

郁沅雖然沒太理解原因,還是把攥緊的手指鬆開,將右手從皺巴巴的袖口放了出來。

指尖剛感受到一絲涼意,就被滾燙的大掌牢牢握住,郁沅呼吸一窒。

即便他對顧劭承已經熟悉,並且打心底敬愛這位時日不多的恩人,但突然握手還是讓他的面頰騰的紅了起來,呼吸也變得非常急促。

郁沅的全部反應都清楚映在電梯的金屬內壁上,顧劭承盡收眼底,感覺心情突然好了那麼一點。

大概是在一堆讓人作嘔的臟事爛事間,郁沅實在傻得有些突兀,他還挺喜歡看郁沅驚慌失措又強忍着留在他身邊的模樣。

顧劭承明知故問:「怎麼?」這就演不下去了?

然後就看郁沅唇|瓣幾番翕動,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勉強回答道:「您該不會……該不會是……」

顧劭承眉眼微抬,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嗯?」

郁沅深吸了一口氣才猛地抬頭問道:「該不會是甲亢吧?手這麼燙!」

顧劭承:「……」

站在角落的保鏢默默背過身,肩膀反覆聳動。

郁沅這邊則屬於萬事開頭難,度過了最初那種極致的焦慮緊繃后,一旦將臨門一腳踢開,他瞬間便舒緩了不少,剩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好奇已久的問題上。

而且談到他有所了解的知識性問題,他的狀態就要好得多:「不是嗎?那會不會是陰虛火旺?您這樣經常熬夜會感覺到情況加重嗎?」

「郁沅。」顧劭承冷聲開口。

郁沅微微抬眼,通過電梯的鏡面金屬門和顧劭承對視,面頰通紅地等着他的回答。

顧劭承面沉如水:「閉嘴。」

郁沅:「哦……」

顧劭承有理由懷疑,關於郁沅的前世記憶紊亂,是因為這騙子太過於氣人。

*

兩人手牽手出現在寬敞的病房門口,立即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顧劭承明顯能感覺到身側人變得緊繃起來,他一絲眼神都沒分給這些隔了許多層只剩虛情假意的親戚們,專心揉|捏著掌中微涼柔軟的手指。

並且十分惡劣地想知道,什麼樣的情況郁沅會恐慌到極致?突然有些想看他被嚇哭的模樣……

剛好病房門打開,接到通知的陳特助出來迎接:「老先生現在讓您一個人進去。」

顧劭承微微頷首,隨後在郁沅耳側低聲交代:「到你表現的時候了,演得好我會讓爺爺把那些人都撤掉。」

說完意有所指地掃了眼周圍幾人,郁沅瞬間來了精神,為了夢想他什麼都能克服!!

不過說歸說,等顧劭承一走,獨留郁沅一人成為視線的焦點,他瞬間脊背發麻拔腿欲走。

實際上門口守着的人並不多,雖然顧老爺子是顧家的主心骨,但因為這次暈倒的太過突然,目前只來了幾個閑人,然而擱在郁沅這裏,陌生人超過三個就屬於「人山人海」級別。

郁沅臉上的紅暈未消,作為一個n型社恐患者,一向是別人不主動他絕不觸發談話,郁沅正不知如何向外界展現兩人的恩愛時,一男一女主動湊了上來。

郁沅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內心繼續自我鼓勵: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創造奇迹!

兩人坐在一旁上下打量郁沅良久,之前的婚宴並未邀請他們這些遠親,這是兩人第一次見到顧劭承的男妻。

第一步自然要確認一下,老爺子給那瘋子娶回來的是什麼樣的人,看着瘦瘦小小的郁沅先鬆了口氣。

衣着廉價、長相平平、姿態畏縮……實在找不到他身上有什麼過人之處,確認這人不是老爺子給顧劭承請回來的幫手,真如傳言那般是老爺子老糊塗了連結婚治瘋病的法子都信,看向郁沅的眼神自然而然多了幾分輕視。

兩人端著派頭杵在郁沅身前等了片刻,也不見郁沅有主動開口的意思,年輕些的貴婦才笑呵呵開口:「忘了,第一次見,劭承可能還沒來得及和你介紹,我是大嫂。」

郁沅將劉海往前薅了薅,再加上遮掉半張臉的黑框眼鏡,勉強疑惑開口:「顧劭承……不是,獨子嗎?」

年輕貴婦一聽這話面上就有點掛不住了,僵笑着道:「我先生是劭承堂叔祖父的長子。」

饒是郁沅這聰明的小腦瓜,還是被堂叔祖父四個字淺繞了一下,他眼神短暫迷茫了一瞬:「哦……那確實好遠。」

一直站在女人身邊的高瘦男人不樂意了,上前揚著下巴開口:「讓你叫人哪那麼多話,王家沒人教你嗎?」

男人氣息微頓,剛想再就著郁沅是王家新認回的俚俗卑下再刺幾句,只見郁沅又向後退了一步,抿著唇角緊張開口:「大哥。」

一旁的女人臉先綠了,男人立即解釋:「別亂叫,我比顧劭承小,她是我大嫂。」

郁沅推了推眼鏡,目光在兩人間游移了一圈,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哦……大嫂和小叔子……」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在腦補什麼不入流的嫂子文學。

兩人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郁沅不理解:「不是你們讓我叫人的嗎?」

高瘦的男人臉色尤其難看,他平時也算二代三代圈子裏說一不二的大爺,要不是他|媽非要他陪着嫂子來老爺子病床前表孝心他才不幹呢。

而且顧劭承現在是廢了,但因兩人年齡相仿,他從小沒少被對方碾壓着比較,即便顧劭承現在成了個臭名昭著的瘋子,也佔着他們眼巴巴仰望的權利地位。

所以見到他這隨便娶回來改運的男妻,自然而然要先嘲上兩句再說,比不起顧劭承還比不起這麼一個上不得枱面的玩意?

結果反倒被對方噁心了一通,氣頂上來了,男人冷笑一聲:「聽說被王家認回時,你已經輟學在打工?高中文憑都沒拿到……」

大嫂聞言立即接話:「哎呀,在我們這樣的人家這種情況確實不好看呢,不過小王呀,以後讓劭承送你出國鍍個金就好了。」說到這裏她嬌俏地捂了捂嘴,「不過這也需要英語過得去才行,實在不行只能花錢買個野雞大學的文憑了。」

郁沅皺了皺眉,他實在找不到角度秀恩愛,苦思冥想之下一時間都有些顧不上社恐了。

兩人陰陽怪氣唱起了雙簧,見郁沅不接茬變本加厲起來:「不會吧?真讓我說中了?現在還有英語差到這種程度的嗎?」

郁沅嘆了口氣:「沒有。」

「什麼沒有?」

郁沅心思都在怎麼秀恩愛上,沒什麼感情地回答道:「沒輟學,英語還行,我本來是今年六月份高考,不過我去年競賽就保送了雲大,所以……」

郁沅突然福至心靈,有些赧然地低了低頭繼續道:「劭承想讓我多陪陪他,所以我就和學校申請停課了,反正那些內容我初中就自學完了。」

大嫂和小叔子:「???」

兩人第一反應就是不信啊,保送雲大?吹的吧!

顧劭承讓人陪他?這就更離譜了!誰不知道你們倆是被顧老爺子硬湊一起的,就你長這書獃子窮酸樣還真當自己天仙下凡呢!

與此同時,接收到保鏢實時轉播的顧劭承低垂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有的人雖然膽子小到不太敢說話,但每一句都能說得十分氣人。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顧劭承一把推翻了一旁的治療推車,製造出巨大的聲響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在外間的陳特助和護士立即跑了進來,焦急地喊道:「老爺子別激動別激動!」

*

顧劭承走出病房,兩步上前將郁沅攬入懷中,漫不經心問向郁沅:「遇上熟人了?」

郁沅僵硬抬頭,寬大的鏡片也遮不住他的緊張:「你……這不是,你堂,堂叔祖父家的大嫂和弟弟嗎?」

顧劭承冰冷的眼風掃向一臉震驚的兩人,淡聲開口:「嗯?」

對面兩人只好乾巴巴自我介紹了一番,面對郁沅時的趾高氣揚一點都不剩,身子微躬,看起來比家中訓練有素的保姆還要恭敬幾分。

郁沅再緊張也沒忘自己身上的任務,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緒,主動拉住顧劭承的袖口輕輕晃了下。

顧劭承垂眸對上一張緋紅的雙頰,大半張臉都被丑鏡框遮著,但距離很近,他能看清那雙明潤的杏眼,以及戳在鏡片上鴉羽般的長睫。

軟紅的唇翕動,郁沅小聲向顧劭承學話:「他們說……我這種人,只能讓你花錢買個野雞文憑貼、貼金。」

他盡量將聲音放軟些,自認為是很認真在撒嬌,但語氣依舊和小學生告老師似的,笨拙得有些可愛。

兩人聞言臉上一白,雖然不認為顧劭承會為他出頭,但被當面說壞話總是要咬牙解釋一二,心裏暗罵王家這是從哪裏找回來的傻子。

顧劭承冷峻的眉眼一派平靜,薄唇輕啟卻沒留一分情面:「你們兩個又算什麼東西?」

高瘦男人忍不住道:「顧劭承你這話太難聽……」對上顧劭承冷戾的黑眸,想到顧劭承昨晚發瘋的新聞還在熱搜上掛着呢,他嘴巴抖了抖還是閉上了。

「難聽?」顧劭承聞言勾唇一笑,輕飄飄落下一句,「嫌在顧氏乞討賺太多?那以後你們家都不用來了。」

說完看向不遠處的站着的保鏢,對方立即頷首:「我馬上替您轉達給溫總。」

兩人瞬間慌了:「你不能……」話一開口就說不下去了,誰都知道顧劭承是顧氏集團唯一繼承人,想要清掉他們這些掛閑職吃空餉的親戚就是一句話的事,但還是不敢相信顧劭承真為這點小事就毫無預兆地撕破臉。

然而任兩人如何變臉乞求,顧劭承看也沒看一眼,攬住郁沅轉身便走。

*

等兩人走回車上,郁沅已經向顧劭承重新說了一遍秀恩愛的部分,然後小心翼翼看向他:「我這樣,可以嗎?」

顧劭承聞言想起三人間的全部對話,眼底的郁色一掃而空,突然覺得這小騙子說話還挺有意思的,當然,前提是對方氣的不是他。

顧劭承修長的手指在扶手箱上輕點了兩下,側頭看向郁沅彎了彎唇:「可以,但還不夠。」

郁沅推了推寬大的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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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替嫁豪門后[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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