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覺逃跑
當晚,房間內。
拍片以後她就被安排到了房間內休息——本來那個醫院就是私人醫院,距離她居住的城堡很近,她本身又討厭消毒水的味道與白大褂,於是他便用輪椅將她推了過來。
把她推到房間內后,卓梵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來仰頭注視着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
「你先休息,我還有會議要開。」
小姑娘的手冰冰涼涼的,臉色仍舊有些蒼白,應該還未從剛才醫院的驚嚇之中緩過來。
突然,小姑娘伸手扯住他的袖子。
「你能不能陪陪我?」
卓梵扭頭看着她。
「怎麼了?」
蘇白曦注視着他眸子裏滿都是哀求。
「我覺得有些不舒服,想讓人陪着,你陪着我,行嗎?」
「我今天有會。」
儘管是這樣說的,但是仍舊沒有把她的手從身上扯下來。
小姑娘注視着他,都快哭了。
「可是我害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害怕住院了.......」
卓梵盯着她,血眸幽幽。
「害怕住院還這麼不小心?」
小姑娘被他盯得心裏發毛,也不敢直視他的眸子,扭頭低聲。
「我又不是故意的.......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總是好睏,提不起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時間沒有過來,不適應這裏的環境了......」
「我想出去,你陪着我好不好?」
果然第二句的撒嬌很是管用,男人眸子裏的陰翳減緩了許多。
附身替她穿好了襪子,而後又將毛絨拖替她穿好,這才起身將她摟在懷中,放在了旁邊的輪椅上。
「走吧,剛好外面的月色很漂亮。」
城堡內裝的也有電梯,儘管她住的最頂層,但是乘坐電梯也很方便。
「我問個問題。」
「怎麼?」
蘇白曦張了張口,卻只發出來了一個單音。
「我.......」
她遲疑了一下,卻不知道自己該從何開口。
「很多年前.......就是你還沒被我傷住的的時候,你是不是早就已經查出來了,我的身份?」
「那你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選擇處理掉我?就像是處理掉別的背叛者那樣?」
「你的鮮血這麼美味,你覺得我捨得么?」
「如果我死了呢?」
話剛問出口,蘇白曦就意識到了自己這個問題究竟有怎樣的愚蠢。
她頓時羞紅了臉,暗罵了一句自己的愚蠢,訕訕地低下了頭。
眼前人卻長久地沒有回應。
她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眼前人究竟是否是因為自己這個問題而生氣
那個時候,她才第一次意識到,眼前人究竟以後多麼的恐怖。
他活了上百年了,手握一個龐大的金融帝國,隨便一個決策都可以影響甚至改編一個極為富裕的國家命運,對於很多事情,早就已經看透了。
「我,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應該是知道我以前不願意讓你喝我的血,所以我就鬼扯了好多不沾邊的理由來推脫這件事情,其實,其實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話音剛落,蘇白曦臉頰更燙,甚至都想直接找個地縫把自己給埋進去。
好吧,甚至比剛才那個問題更愚蠢了。
「你覺得呢?」
「我......」
「我.......」
「我.......」
「其實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你明明都已經看出來了我的謊言了,為什麼不戳穿我,為什麼還非要就那樣.....任憑我鬼扯。」
「你覺得呢?」
蘇白曦:「........」
好吧,氣氛更尷尬了。
「人類的壽命很短,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停,我問個我想很久的問題。」』
「我是克隆人,從被創造出來的第一天開始,就是為了人類的未來而存在。如果說人類的未來已經去確定了,那麼其實我就不會有任何活着的意義了。」
「所以其實我想知道,我活着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我自創造的那一天起,就背負着一個使命,就是刺殺你。」
「如果你不存在,我甚至連被創造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在這三年裏,我一直都在尋找一個答案,就是我活着的意義是什麼?我需要為誰而活?」
「其實我覺得挺矛盾的,人們都說目的性目的性,每一天都在為某一種目的而忙碌,我其實就在想,那個大家所為的終極目標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人類確實要為那些終極目標而努力,因為人類要活,還要活得很好,但是」
終於問出來了這個問題。
「我覺得你活了上百年了,什麼東西都見過了,回答這個問題,會不會更好一點?」
「我記得你大學的時候,選修過一段時間的哲學?」
「覺得好玩......」
「那麼你的教授帶你讀了沒有,尼採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和海德格爾的《存在與時間》?」
「讀了。」
「那你說說看,前者在論證人類與那個終極目標之中究竟誰更偉大的時候觀點是什麼?」
「我讀了,我也明白,但是我不理解。」
「那些知識對我而言,有些空洞和虛無。」
「我知道因為終極目標這個東西是依附於人類而存在的,是人類賦予這些東西某種使命的。」
「所以你說了那麼多,最簡單的概括,就是人類賦予了所有事情一個使命,本質上是人類,人類才是整個問題的最終根本對么?」
「所以你說既然你是人類,那麼那些所有使命都應該是依附於你而存在的,你並非是因為某種使命而存在的,因為你是主動的。」
「你學哲學,你讀了那麼多書,不是讓你去相信其中某一個大師的思維或者讓你隨便引用其中某一個大師的想法來成為自己的意念,而是為你開闢了一條路,為了構造了一個」
「還有,我確實活了很多年,但是並不代表我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那個時候的蘇白曦還不知道他最後的這一句補充究竟代表了什麼意思,只是注視着他良久,突然覺得原來他也有心事。
原來所謂的時間虛無,是什麼都留不住。
什麼都無法永遠存在,什麼都無法永遠存留,什麼都不可能一成不變,達到永恆。
包括他本身,與他身邊的所有事物。
那是他在挽留——她的壽命很短,於他而言不過是彈指一瞬,因此當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當然也會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當夜。
蘇白曦躺在床上,注視着無盡的黑暗,睜着眼,回想着剛才的所有事情。
深不可測。
他真的是深不可測。
如果說在人類面前她憑藉着自己的智慧還能夠把頭籌的話,那麼在這個近似怪物的面前,她是絕對沒有絲毫的反抗餘地的。
所以,如果逃跑的話,會不會被他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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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們,前面的那個文章姐姐還沒來得及改,那是個預收文,先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