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二十章

於尼達維勒取得無畏之劍已是好幾天前的事了。

和所有老套到用來哄孩子睡覺的冒險故事一樣，這趟屠龍之旅的展開相當缺乏新意。

自從取得了針對性關鍵道具，那接下來的目的地就是趕往位於「霧之國」尼福爾海姆，一處名為尼伯龍根的惡龍巢穴。

這一趟的路程可不近，不像音樂餐廳隔壁就是情趣賓館那樣便捷。

即便騎著最矯健的駿馬，這一路上也會是千難萬難。免不得要面對各種長得奇奇怪怪，能力奇奇怪怪的可怕生物。還有各種危機重重的極端環境，以及少不了考驗人性與抉擇的囚籠困境…

幸好有著飛艦，讓這最繁瑣的一個環節變得簡單高效。唯一的麻煩就是齊格里德。

「先生們！我說過的，我是個誠實的人兒，向來只會說實話！儘管我說的這些要是讓米梅先生聽到了，他會很不高興。

但這沒有辦法，我不會編故事，故事都是謊言。而我講得每一個字兒都是實話。畢竟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即便它帶著刺兒，這在所難免。」齊格里德高昂著頭，咚咚的拍著胸口大聲嚷嚷著。

不知道他是在和誰說話，有沒有人會聽，但這些都不重要。他在乎的只是炫耀自己怎麼得到了無畏之劍的認可，這自然是需要有失敗者來對比和襯托才能更好的烘托氣氛。

又來了…白莫感到一陣頭疼…

白莫強忍著齊格里德那無休止的喋喋不休，要知道聽一個不會敘述的人講一個他很興奮的故事比聽他的結案供詞還要難受。

改來改去的最終版也就是—

『「哇！米梅，我的老夥計！你怎麼倒在地上了，還吐著血！」

「別碰它！齊格里德！儘管你是一個真正的英雄，可那是一柄被詛咒的劍！」

「輕言放棄可不是我的做派！瞧！這兒有著爐火，有砧台，還有鐵鎚！而我有著鍛造傳說時最需要的勇氣！」』

呸，辣雞！

虧他能自得的唾沫橫飛。

齊格里德看過來了！白莫趕忙避開視線，生怕和那「快問問我成功了沒」的目光對視。

老哈根閉著眼睛在裝睡，可白莫看見了他的眼角分明是在抽搐。顯然這老傢伙有著一肚子的話，憋的很辛苦。

齊格里德又識趣的對著待機狀態中的d2r2講述他那無聊的故事。儘管他再三強調無意冒犯，可確實已經冒犯到了米梅。

他的聲音很大，白莫相信駕駛艙內的米梅也聽的很清楚…

說起米梅，這個矮人幾天來很沉默，儘管他從離開租界時就很少會說話。但白莫能感覺的到，他的心境又發生了變化…

這肯定與那次撞見的對話有關，說起來那已是三天前的事了，起夜的白莫發現米梅和d2r2都不在飛艦里。

離營地有段距離的土坡上瞧見了他倆，d2r2的頭頂懸浮著馬克的影像。荒蕪的平原上風很大，吹起的沙礫快灌滿了耳朵。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但白莫看見了瓦利也出現在影像里。

米梅不再那麼頹廢，可他並沒有變得開朗起來，仍是更喜歡獨處，和人說話的時候也常常出神，這讓d2r2對於這樣的人駕駛飛艦更是意見頗多…

「坐標北境，發現新的人類聚集地。」待機狀態中的d2r2閃爍了幾下。

正吹噓著自己小時候能打幾個成年人的齊格里德彷彿被人掐住了脖子，臉憋的通紅。

裝作屍體的老哈根蹭的坐直了身，他輕咳了兩聲，站起身來仔細的整理著黑色長袍，他的表情在這個過程中愈發肅穆。讓人瞧見了只會點著頭肯定道，這個男人有著信仰，是位虔誠的信徒。

「咳咳，那麼各位先生，我要去打探那位女王的消息了，所以…祝我好運吧。」

那雙狡黠的眼睛暴露了他的本性。滴溜溜亂轉著，直到瞧見齊格里德難受的模樣，老哈根翹起嘴角，帶著得意下了飛艦。

「我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真正的男人，一位即將證道的英雄！在這裡會被當成野蠻的暴徒！而一個貪生怕死的小人，一個為了利益膜拜在他神腳下，虛假的教徒卻能得到尊重！」齊格里德憤憤不平的控訴著。

這會輪到白莫閉上眼睛裝屍體了。

不要試圖去開導一個滿腹牢騷的人，要知道他並不是想要得到所謂的答案。

誠然，有著飛艦解決了大部分的問題，冒險變得輕鬆愉快。但還有一些事必須要去做。比如，獲得開啟地圖的許可權。

尼福爾海姆有著簡單直接的別稱—「霧之國」，那是一個被濃霧所籠罩的凜冬國度。不見天日，沒有光明，這樣才能震懾住活物，保護那些已經不幸的，悲慘的死者不受打攪。

那裡沒有門，守衛。能吞噬光明的濃霧，就是最好的安全措施。

白莫一行現在所做的就是在北境之地打探一個關鍵的，特殊的火把。

剛到北境外圍時，一些村莊或是游牧人的部落處境並不是很好，他們都被「反抗軍」或是魔物勒索或是奴役著。

通常齊格里德一個人就能解決所有的麻煩，再受到熱情的人們感激著。這讓白莫又找到了當初在冒險家工會接委託時的感覺，唯一的不同點就是這些村民們都深信著他們是「復仇女武神」。

有些年長者都提供了一些線索，d2r2統計后得出最多的一條是這個火把被供奉在北境腹地最大的一支部落里。

隨著向北境腹地的逐步深入，沿途中遇到的村莊安定祥和，沒有遭受到打擾過，要知道這在亂世中很難得。最奇怪的就是村民們會早早的站在飛艦旁熱情迎接，像是已經習慣了這些外星科技，並且將其視為友好的。

一路上被當成英雄對待的齊格里德第一次受了挫。他被這些和自己打扮無疑的原住民們警惕著，那些人嘴裡不停嘟囔著「復仇女武神」，眼中噴湧出厭惡。

老哈根倒是格外受歡迎，儘管大家都能看出來那些人是沖著他那身黑色長袍過去捧臭腳的。

這裡是怎麼了？從老哈根的套話中得知，這和腹地中的女首領的一系列手段不無關係。

「米莉亞！原來是她啊！」d2r2里傳出馬克的驚嘆聲。

從他亢奮的語氣中得知了這位米莉亞是位在星際間都很出色的外交官。一位敢於揭露四等文明社會的野蠻和愚昧的女性，儘管她這樣痛訴自己的神明和星球的行為飽受爭議，但無疑迎合了所謂的政治正確。在一些大人物的有意推動和運作下，米莉亞在一場場演講中聲名鵲起。

無恥！她這是在賣辱求榮！當時的齊格里德就是這樣痛罵著的。

而白莫的第一感覺就是兩個字，麻煩。

這樣一個人物無疑是個很大的麻煩，可巧合的是那關鍵的火把就在米莉亞的手中。

「呼，呼！找到了！找到了！」老哈根扶著飛艦的艙門連喘著氣。

「就是這裡！那個，米莉亞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