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們把顧念念安排在二樓的一間客房，說以後這個房間就歸她了。

她粗略看了一下，就是很普通的一間客房，除了一張床就只有一個大大的衣櫃孤零零的站在牆邊，她打開櫃門裡面空空蕩蕩的，一件衣服都沒有。她不喜歡這個房間，以前家裡的衣櫃堆滿了自己的小裙子，這邊什麼都沒有。

她推開卧室的門在二樓溜達了一圈，二樓有三個房間、一個書房和一個廁所。顧念念走近書房就聽見裡面傳來男人和女人的爭吵聲，內容大概是女人不願意讓顧念念和他們一家三口住在一起，男人不同意，他表示如果讓顧念念出去住，那麼那個叫陳淼鑫的也要一起滾出去，畢竟陳淼鑫不是男人的孩子。女人聽到這話頓時沒了剛剛的囂張氣焰，書房中的氣氛沉默了一會，女人語氣一軟，又開始輕聲細語安慰起男人。

「你在幹嘛？」

顧念念耳邊響起男聲，她嚇得差點尖叫出來，轉臉就看到了陳淼鑫那張帥的有點過分的臉。太近了！她感覺陳淼鑫的眼睫毛都快掃到她臉了，不知怎麼的，近距離的對視使得她有點心慌，低了個頭就打算逃回自己卧室。

陳淼鑫發現了她剛剛是在偷聽，一腳攔住了她的去路，一臉壞笑地說：「你在偷聽？」

顧念念見自己剛剛行為被人抓個正著感覺更加難堪，心裡一急，一腳就重重地踩在男生的腳背上。陳淼鑫吃痛悶哼一聲，立即縮回了腳。她乘機溜回了卧室，她將門反鎖，躺在床上臉燒的通紅。

這個陳淼鑫真的煩死了，怎麼哪兒都有他。想到剛剛書房裡傳來的對話，顧念念又開始想媽媽了，她不喜歡這兒。

顧念念越想越委屈，媽媽笑起來這麼溫柔，一定不會像這個女人一樣兇巴巴地，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一滴一滴彷彿不要錢一樣。這下，她連帶著帥帥地陳淼鑫也沒有好感度了。

顧念念趴在床上哭的忘我，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忽然被敲得砰砰響。她簡單擦了一下臉，開門就看到陳淼鑫弔兒郎當地站在門口。

「他們讓我叫你下去吃晚飯……」陳淼鑫的聲音突然停住了，表情略微怪異的盯著她看，「你又哭了？」

顧念念用全力推開站在門口的陳淼鑫，她現在不喜歡陳淼鑫，更討厭家裡那個女人。男孩被推倒在地上，顧念念看也沒看，轉頭就急匆匆下樓，她的拖鞋在木製樓梯上發出啪嗒、啪嗒地聲響。

旋轉樓梯下來就是一樓的客廳，季峰和姓嚴的女人端端坐在大圓桌的主位，不遠處站著一個五六十歲的婦人。

顧念念拉開椅子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桌子上的女人彷彿沒看到顧念念來了一樣，自顧自的說：「這鰻魚可是我今天起了個大早去菜市場買回來的，蔣嫂弄得味道不錯，季峰你嘗嘗。」

站在一旁的婦人聽到女主人對她手藝的誇獎，有些不好意思便謙虛了兩句。他們都叫她蔣嫂，是這個家裡的幫傭，平時就負責一家子的一日三餐順帶打掃衛生。

顧念念看著眼前這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覺得外公外婆把自己丟給爸爸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她現在做什麼都顯得和這個家格格不入。

陳淼鑫人還沒從樓上下來，聲音就已經傳了下來：「蔣嫂你可別當真，她這是在擺女主人架子呢，又不是真覺得你弄的好吃。」

桌子上女人表情又有些惱怒：「陳淼鑫，你趕緊給我下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生下你。」

「念念你明天去第一外國語學校上學，這個決定我和你的外公溝通過，他同意了。」桌子上的男人開口說話了。

顧念念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她不想去。她現在上的那個小學有很多幼兒園的玩伴，她不想和小夥伴們分開，去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季峰看見了顧念念紅彤彤的雙眼，嘆了口氣皺著眉頭說：「你外公說你的成績不好，特別是英語。馬上轉去的這個學校是ja市最好的，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我這是為了你好，資料已經託人弄好了，你明天報道去。」

話音剛落，季峰對剛從樓上下來的男孩說：「陳淼鑫，我把念念安排和你一個班，你照顧念念一點。」

陳淼鑫不知道在想什麼，破天荒的竟然沒有反駁。他點了個頭坐了下來，垂著頭，額前劉海遮住了他漂亮的眼睛，讓人看不到。

顧念念眼見一切塵埃落定沒有迴轉餘地了，再不情願也沒辦法，悶悶的吃起了飯。她真的沒有什麼胃口，隨意扒拉了兩口飯就吃不下了，打了聲招呼就回了二樓房間。

她進門沒一會，就看見蔣嫂捧著一疊衣服站在門外，蔣嫂解釋說：「季先生知道家裡沒有你的衣服，就讓我白天去買了一些。這些都是洗乾淨了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適，你先將就一下。」

顧念念道謝后收下了衣服，床上那幾件都是娃娃裙，她拿起一件淡紫色荷葉領的裙子上身試了一下，大小正好就拿來當做睡裙。

陳淼鑫打算去樓下喝點酸奶，正好碰見在樓道里的顧念念。她剛剛洗過澡，長長頭髮此刻全部被包在一條大大的毛巾里，耳邊一縷沒包進去的頭髮還在濕漉漉的滴著水。衣服也換了一條淡紫色的娃娃裙，臉頰可能是因為剛剛洗的熱水澡而微微泛紅。

這形象和今天在母親墳墓前哭的眼淚鼻涕都混在一起的那個小孩判若兩人，陳淼鑫愣了一下后若無其事的轉身下樓。

顧念念晚上躺在大床上，陌生的環境使得她睡意全無，凌晨兩點，她才有了困意，熄了燈以後迷迷糊糊的進了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顧念念就頂著一圈黑眼圈出現在了餐桌上。

爸爸一大早就出門了，餐桌上只有嚴阿姨，她對著顧念念冷嘲熱諷了幾句，顧念念就當沒聽，低著頭看著桌子上豐富的早餐，拿了一片吐司一口一口咬了起來。

吃完了的顧念念準備去學校，蔣嫂已經把她的書和文具都整理好放在玄關處，可是她不知道新學校在哪裡。就在她躊躇不決時候，洗漱好的陳淼鑫也下了樓。

男孩一身美式校服，白色的襯衫還有兩顆沒扣，領口微微敞開，外面套著薄薄的運動衛衣，衛衣拉鏈也沒拉上，頭髮凌亂，整個人也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眯著眼睛了解了一下情況，什麼也沒說，路過餐桌順手將桌子上剩餘的兩片吐司塞進了嘴裡，掉頭看了顧念念一眼，帶上玄關的書包推開門就大步流星出去了。

顧念念見狀趕緊追了上去，身後的嚴阿姨在叫：「你就吃兩片麵包啊？會餓的，回來把雞蛋牛奶帶上……」但是前面的陳淼鑫大步流星，一點也沒有回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