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不，不……」江衿似乎被那個幻境魘住了，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滲出，榮虞一直在識海中呼喚她，可江衿怎麼也聽不進去。
忽然江衿猛的坐起來，她看著面前擺設華貴的屋子，不知道這裡是不是也是幻境，在幻境中，她變成了言蘭柔，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只能一步步在她的身體中看著她，江衿現在立馬用手順了順氣，頓了一下，她接著又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還好，回來了。
江衿掀開被子下了床，雙腳剛一踏上地面不由的一個趔趄，腳踝往上乃至小腿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她好不容易適應過來，一步步踉蹌的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壺對著壺嘴就是一通猛灌。
太渴了。
吱嘎——
房門被推開，來人正是月奴，江衿被她的到來嚇了一跳，被水嗆住止不住的咳嗽。
「醒了？既然醒了收拾收拾穿好衣服就隨我來吧。」月奴說完便轉身從門外等著。
「咳…咳咳，是…咳，姑姑……」江衿走近內間，連忙不迭的換好了衣服，走出去的時候將雕花描金的朱紅木門合上，稍微清了清嗓子壓下了咳意，朝著月奴姑姑行了一禮：「奴婢好了，姑姑。」
月奴領著她來到了公主殿內一個院子內，院子里站著的正是白天那個其貌不揚但是另有一番氣質的那個女人。
「姑姑好。」那人似乎等了很久，見到月奴笑著行了一禮。
「起來吧。」月奴又朝著江衿吩咐下去：「這是纖蕊，是公主身邊的一等掌茶宮女，平日帶著采荷一起負責長公主的茶飲，采荷去當值了，你先跟她學，若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她就是，在公主眼皮子底下，我不想看見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的宮人，你可明白？」月奴眼神似刀，長年跟在長公主身邊使她浸染了幾分上位者的銳氣，再加上月奴姑姑這張嚴肅的臉，壓迫感極強。
「是，奴婢知道了。」江衿乖乖應下。
月奴走後，纖蕊上前拍了拍江衿的肩膀，眉眼彎彎溫柔的舒緩著她：「別害怕，月奴姑姑只是面冷心熱，你多接觸接觸就知道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江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叫小金子，姐姐往後叫我小金就行。」
纖蕊顯然沒反應過來，她一雙手停在半空：「小金子？」
「公主賜名，我覺得也挺好聽的……」江衿扭捏的害羞著：「多吉利呀。」她那一雙眼睛真誠到讓人看不出有作假吹捧的成分。
纖蕊清清嗓子故意壓住笑意，一本正經的說：「嗯，好名字，好寫也好記。」
「行了，也差不多了，我來帶你看看以後服侍公主時的需要注意的事吧。」她拉住江衿的手，此刻小小的手一摸全是骨頭，纖蕊又多看了一眼江衿，江衿不知不覺環顧四周有很多曬制的新茶，纖蕊帶她進了內屋，架子上一排排一摞摞的全是各種名茶。
還有十幾罐散茶擺放在桌子上，面前與之相應的十幾個茶杯。
江衿好奇湊過去看：「纖蕊姐姐，這是？」
纖蕊不急不慢在標註徑山茶的茶罐中夾起一些茶葉，放入杯子，快速用冷水過一遍，接著又續上了冷水，纖蕊並沒有用平常泡茶時的茶藝來給江衿演示，她輕轉了幾下，將茶杯遞給江衿：「嘗嘗？」
江衿慢悠悠打開茶蓋，一股清甜感的茶香沁人心脾，茶色翠白透亮，茶葉在水中如同上好的翡翠，她慢慢入口，茶香夾帶著几絲葡萄的清冽香甜。
「這是冷水泡的？」江衿又嘗了幾口意猶未盡。
「最近不知為何悶熱異常，前段時間雖說下了場雨，可還是燥熱無比，這冷泡如今最適合解暑了。」纖蕊一雙含笑的眸子回應她：「你如今喝的還不算更好，要是提前泡一壺用冰塊在周圍冷上，那才是清爽舒心，可是冰塊易化，今年的冰量存儲不多，大多數被宸妃和皇上宮裡提前拿去了，咱們這也就有讓公主解暑的分例了，用冰冷只能等下年了。」
江衿所處的東越並不是人人都能修仙，部分身懷靈根並且能修習的人基本分佈在世家大族，而窮人就算長了靈根沒有人引導，也照樣無法修習，修鍊的資源基本籠絡在世家手中，還好東越有科舉制度，有些人只要不是窮到賣兒棄女的家庭，努力讀書尚有生機，但是修鍊就不一樣了，底層的人們想修鍊要不就是重新投胎，要不就是進入地下黑色斗獸場，自會有人教一些快速提升戰鬥力的陰損功法。
所以纖蕊不會用靈力冷卻茶飲是正常的。
江衿放下杯子看了眼杯中的茶葉，想起來前世的飲品店的製作方法，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嘴：「姐姐可試過在茶里加其他東西？」
纖蕊不明所以：「茶就是茶，品茶自然要品它一味，若是加了糖什麼的豈不是喧賓奪主？」
「不…不是喧賓奪主，而是——如虎添翼！」江衿的心砰砰跳。如果可以的話，她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姐姐這處可有鮮薄荷？」
纖蕊搖搖頭：「薄荷需要去太醫院取吧，至於鮮薄荷一般會有人在清晨送入太醫院，然後在進行曬制，你若需要，可以清晨去取，不過你不會是想把薄荷和茶一起泡吧？」
江衿盯著手中的茶杯又轉過頭看著她：「好姐姐，如果有各式各樣的果子，花朵，藥材，茶葉和牛奶或者羊奶，那做的茶飲可就多了去了。」
「明天讓你嘗嘗這『如虎添翼』的茶。」
……
月奴將查到的東西呈給了鳳欒：「殿下，這是那個將小金賣入獸場男人說的。」
一張薄薄的紙上簡短的寫了幾句話，鳳欒褪去艷麗的護甲，將紙接了過來，大致掃了掃：「從城外拐進來的難民？錦州的？」
距離京城最緊密的就是錦州，兩處都城建在一起，錦外京內，錦州又稱為小京都，西都城，兩處地界相依相偎，距離雖近，二者只間的難民比起其他州城，雖然少，但也是有的，小金年紀太小，不可能是從其他州城來的，只有可能在最近的錦州。
「放些人手去錦州查，對了，前段時間言家似乎在錦州抓什麼人？」鳳欒歪頭尋問。
月奴點頭：「是，殿下，據我所知言家抓其他人的時候宋督沒有出手，唯獨抓一個妓子的時候，兩方人馬直接在街上交手了，我覺得古怪就細查，後來被人發現了行蹤，怕連累殿下，也就沒有繼續查下去。」
鳳欒將紙拍在桌面上，那雙美艷的眸子盯著某處，五指收縮將紙慢慢揉搓成一團：「看來，季長楓故意瞞我啊，小金身世先放一放，去查那個妓子。」
「需要要避開季大人查嗎？」月奴不解。
「不，就讓他查！除此之外，還得要他找一件東西。」鳳欒笑著交代月奴，月奴得了指示退了下去。
……
是夜，江衿在自己屋內寫著什麼：「百合，薄荷，刺梨……」密密麻麻寫滿了一整張單子，隨後又拿出另一張草紙將這些組合進行搭配茶飲，足足搭配出來快二十多種，先不能急急忙忙的給她上這些飲品，萬一長公主就喜好品這口純茶，自己這般豈不是班門弄斧，而且月奴明顯警告過她不要自作聰明。
現在得等一個時機，一個長公主主動問起的時機，外面似乎更冷了些，最近晝夜溫差很大，晚上越冷，白天就越熱。
這個機會，看來很快就到了。
江衿吹乾墨水，將紙仔細折好放入柜子中，安心睡了過去。
外面的蟬聲從一開始不停的叫喚直到安靜，夜深了。
這時從通鋪上爬起來一個人，那個人躡手躡腳的從江衿剛才放東西的柜子中抽出兩紙，正是她寫的飲品單子。
她又輕輕合上柜子，將紙塞進懷裡，爬上床又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