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疑雲2

第九十一章疑雲2

「成年人只能去篩選,不要去試圖改變。」〔句〕

她依舊在哭泣,哭聲彷彿是被布捂住了難以突圍似的。

掛在牆面上的鐘擺正不緊不慢的左右擺動,似喘喘的溪流激蕩著眸光晃蕩的神色。

封沉蹲坐在盤腿於沙發上彭可的身旁,陽光透過玻璃窗迷迷糊糊地灑向女人微顫的薄背、男人形色擔憂的側顏,嘴角洋溢的微微一笑。

說是微笑,在彭可眼裏,倒像是一種苦笑,面對愈漸擴大的傷口,封沉的眼神是不是在可憐她?

封沉看出她的心思,臉頰收斂了些,柔聲著說,「心理醫生,是我的本職工作。我們擺出的表情牽動着病人,對他們的看法,可能我做的怕是有些『人畜無害』了?」

十分自傲的說法傳入情緒低落敏感的彭可耳里。嘴角勾勒起淺淺的一絲微笑,搖了搖頭。

「我的工作可是50分鐘至一個小時不等,近些年來,有沒有出現身體不適或者是身體檢查報告?」

「你要收費啊?」彭可聽着語句,怕是要交錢的節奏,帶着有氣無力的聲音詢問道。

封沉身不由主地觸摸著散發着暖烘烘的髮絲,輕揉了兩下。

「當然不是,只有你打心眼裏明白,這場來之不易的心理諮詢是多麼難得。」

瞧那一身豪氣的模樣,彭可無奈的抽筆笑出了聲,靜靜等待着心理醫生即將下步做法。

得到肯定的封沉環顧四周休息室的環境,範圍剛剛好,讓人感到溫暖而不壓抑,「現在進行初次,看情況來,選擇是否繼續做第二次。過程,我會保證你的私隱充分保密。」

隨着話語的輸出,他從擺放於桌上的黑皮本翻開遞到她的面前,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個案筆記,以及處理順序和處理方法以及最終完成結果。

這樣詳盡而細緻的文字,立馬使得本就對封沉抱以試一試的心態,上升了極度信任,她似乎可以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可以將自己救於水火之中,讓她逃離夢境,回歸現實。

聽的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她想。

「現在親情慢慢隨着陽光的灑落變得平緩溫和,我是你可以信任的夥伴和朋友。」封沉首先確立了良好的建立關係。

對方閉着眼睛,感受着周圍的塵埃拂過指尖,點點頭。

「我明白你經歷的所有事情對你打擊很大,也明白失去的人是你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人,你想撥開藏匿在最深處的回憶嗎?」聲音就像一陣微風徐徐而入她的腦海。

最深的回憶,她能不想當是當初直接死在面前的師父,就算如今她無數次的能夠談論亡故的師父,但心中仍有桔梗,她承認她跨不去,她不敢想像當初師父的痛苦,鮮血直流的模樣。

此刻,彭可的雙手開始發顫,嘴角緩過來的血絲,就像時間倒流般變得蒼白無力。

封沉大概猜到了此時此刻彭可心中強烈的糾結,就像是冰與火之爭,水火不容,但是如果她不解開來,那麼後邊整個進度也會被拉慢。

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如今,那系鈴人用老人的說法就是早已去往極樂世界。始終根本無厘頭,那麼使用心理動力療法?依舊是阿德勒療法——以成長理論性模型去承擔責任和掌控自己的命運,實現自己的目標。

選擇切入點是季春時而非如今的王叔,由他打的一手好算盤。

「你現在內心是有第一次的案件所遮掩住的,所以我們要先揭開季春時的兇殺案,接下來,王叔帶給你的傷害也會隨之減輕。」他緊接着說。

「現在閉上雙眼,聆聽周圍的聲音,慢慢的進入夢鄉,你將撥開回憶的夾層。」

隨着封沉循循善誘的誘導,起初的彭可依舊略帶着緊繃的身子,雙眼顫抖了許久,仍然沒有閉上。

「你想要挖出幕後真兇,那麼就必須按我說的做,去戰勝內心弱小的自己,你希望這個結果是你逝去的親人所能看到的。」

彭可呼吸聲逐漸變得粗重,她能感覺到心情的慌張與不措,雙手緊緊地勾勒出兩雙彎曲的雙腿,雙眸的潤光含着疚歉,委屈的嗚咽。

「我不會安慰你,因為……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封沉說。

她抹去眼淚,忍住沉悶的哭聲,她的心思還真是這樣——作為擔任了整整四年警察經驗的她,臉皮可不像往日那樣厚重。

反倒是擔心大庭廣眾之下嚎啕大哭會驚動什麼不可預知的聲音特來安慰,或者在虛掩著門中特意招來那些帶着油光的面孔,露出奇異乞憐的神色,端著茶水俯身「心疼」地對着她。

隨後,乖乖的閉上雙眼,順着封沉繼續深入的介紹和引領,她逐漸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所謂引領她的封沉將其引至季春時遇害之時,夢境甚是逼真。

彭可身臨其境,是周遭的風、是雨。雨滴是點點思緒,風是傳遞者,而她是四周嘰嘰喳喳而又張慌失措的祈禱者。

就像是兇案在線般,她孑身一人的站在受害者季師父的旁邊。

黑衣人在寥寥幾米處跨過兩樓之間修長的空隙,正當固執的盲目使得季春時一往直前,縱身一躍。

後知後覺得彭可剛想要上前抓攏住她的長袖,卻依然失之交臂,棉製的衣邊剮蹭過手指間的餘溫。

她大聲吶喊著,「師父!不要跳!」

一切都晚了,此時的季師父手指艱難的抵制住對面稀稀嗖嗖掉落樓牆的磚塊。起初整個右手掌靠在粗糙長割痛的磚塊之上。

慌張到手足無措,直跺着腳的彭可一直注意著對面樓頂上那一米八幾的大個男子背對着他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又突然折返回來,大概是聽到季師傅的求救聲。

可是接下來,就如同命運般再次上演。

這兩個的距離差不多就是十米,彭可的眼睛度數不錯,對面的男子身着全身黑色的服飾,身材不胖,整個臉上單獨遮掩住了眼睛下半部。

他的雙眸很熟悉,偶爾閃過一絲忍痛,彭可不確定是否是真的。

男子像是對待玩物般的蹲了下來,或者說是那種死神對待將死之人惺惺作態的模樣,兩人之間說的什麼言語,太遠了,彭可根本聽不清。

彭可急得暴跳如雷,「你T媽的算什麼人?為什麼你,你趕緊救師父上來呀!」

她第一時間想要衝過去,卻被不明的東西擋在空氣之中,只得站在原地干著急,真的太害怕了,太害怕再次經歷師父死亡的真相。

瞪大著雙眼,緊緊盯着師父的雙手,被狠狠的一根一根緩慢地抽離開,隨着一聲尖叫的「啊」聲。

「呯!」

師父再一次宛如釋然的鮮花倒在血泊之中,血液順着細細的地縫向四處蔓延開來,周圍開始騷動。

而彭可正對面的男子上像是極需要呼吸似的,摘下來半截口罩。

那一刻,只感覺周圍的呼吸都變得悄無聲息,他的模樣至今都無法忘懷——長的好像孫昔明!

當它持續到這裏的時候,回憶悄然截止。

緊接着,她便從夢中蘇醒……

「你在夢裏看到了什麼?」封沉神色平靜,「你夢境所發生的事情,是你的內心深處想讓你看到的,簡而言之,是你認為的真相。」

這段話下來,讓彭可直接蒙逼了。如果所夢見的是真相,那麼自己的潛意識認為兇手是孫昔明?她都還不知道那個時候孫昔明有沒有認識師父。

封沉清楚此刻的她不會那麼快輕易相信,從身後擺放着的一層層交疊的紙張的夾層里,抽出像是從哪個本子裏撕裂開來的紙張直接讓彭可看。

紙張泛黃,顯舊。手觸碰紙張上的筆跡,左右將紙張正反兩面翻開,筆跡很輕,或者說是紙張不錯,透不到反面。

內容大約是這樣的——孩子,如果你再見到我,可能就是在葬禮上面。

你的小時候,我不曾參與,有我的難言之隱。對於你的母親,我更是愧疚不堪。因此,我不求你的原諒,我只求等我死後,我知道,你肯定會好生照顧你的母親,安度晚年吧!

如今我在這個虛頭年回來,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因為一切都已經是命中注定了。

必須將你們都要搬離孫村,這樣我們才能擺脫詛咒,才可以救你。

我是一名警察,一名中年之後才能當上了警員,但是我的幕後有太多的心酸和不堪的過往,只是都遮掩起來了。

作為你的父親,我知道當你看到這封紙張的時候,肯定會心生好奇,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回到龍城鎮,因為那裏很危險,也不必調查我真正的死因,因為那並不重要。

一張紙就到此為止,封沉緊接着把孫昔明手寫的日記又交給若有所思的彭可。

「這是我之前私自去調查孫昔明曾在鄰城安居的家,這是他的日記,你看后一切都明白了。」封沉鄭重其事的神色,讓彭可的心動然人抖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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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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