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地鐵謀殺案之心知肚明

第九十三章 地鐵謀殺案之心知肚明

白生生的涼布被清涼的指尖推拉至額頭,覆蓋着逝者煞白的臉龐。

張藝忍心閉上心照不宣的眼眸,身後傳來程穆的呼喊聲。

「都叫你吃飯叫了三四遍了,這下好了,飯點都過了……之前還說要彭姐一定要準點吃飯,你現在不應該也要這樣。」帶着責怪的意味。

她抽下手套,緊握在手心裏,然後扔進身旁的垃圾桶,兩手一抹眼角的淚花,轉頭走向外頭焦急的程穆。

「我……現在吃不下。」

在這卡心思細的程穆聽出她帶着斷斷續續的哽咽,右手直接勾上張藝的雙肩,對角的手握住長久冰冷的皮膚,溫暖的手溫從指尖透過血管緩緩蔓延到心間。

「我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天上的王叔也見不得你和彭姐白白相餓,肯定是讓你們帶給他好好活,好好吃,好好經歷時間的美好。」程穆哄著道理一套一套的。

張藝輕輕依偎著程穆肩膀,感受着絲棉麻布柔和的質感,她是小貓似的在衣邊剮蹭了幾下。

他邊哄說邊摟着張藝,悠悠散散的向窗外四下的陽光那兒走去。

下午小組案情分析會議室。

此刻的會議室周圍是四面封閉的實牆,早來孫昔明將靠南的窗戶一一拉下了窗帘。

他似乎很滿意陽光漸漸被遮擋下的樣子,就像是夜幕即將到來,白天和黑夜僅在一念之間。

「咔。」

孫昔明左手順勢開了室燈,周圍又再次頓時亮堂堂的,許久藏匿的塵埃,在這一刻,零零散散地落下來,帶着往日層層封鎖的記憶滴滴答答的灑落到地面。

「你瞧我就說嘛,老大肯定還是第一個到的。」帶頭的程穆打響了整個封閉的空間。

側邊的張藝順着程穆探去的方向,看去。

面前的孫昔明正在利用拍攝好的現場證物以及受害者面部和相關聯的人事物形成的照片,在板上做成一個關係略圖。

他的身高偉岸,逆着燈光,長長的影子斜照着一邊,看不到盡頭。

張藝的回應多少帶點呆板,她「嗯。」了聲。

若是放到以前,作為公安局拚命二女郎的名頭,肯定是早早抱着一堆資料直接「拍」的一聲放在孫昔明的面前,順口還說着關於案情死者的各類情況以及陳述。

可是現如今,她低沉的很,一句話都不肯多說,就這麼坐在原位置上,抬眸看着對方,佈置著這一切。

程穆眼神注視着電腦的開機和文件,一手在桌子下方握著對方,默默的給予安慰和自己的心意。

寫完最後一筆的孫昔明轉過身,並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個人,眼角垂了垂,他微微一笑,而後坐回到位置上,雙手放在桌子上,靜靜的等待着。

「Windows」的開機聲由小見大,不禁為接下來的彭可和封沉做了歡迎音。

彭可和封沉兩人這次是一塊回來的。以往要麼一前一後,要麼一后一前。

許是眾人心理年紀較為小的程穆聽力也格外好,而今天被雜亂的事情所煩憂的孫昔明也第一時間看向來時的方向。

引入眼帘最為優先的是封沉,他從一年前進隊的活潑灑脫逐漸成為了孫昔明印象中最為深刻的封沉——表面溫柔而雅,但卻唯深不可測。

他先是在門口站了一會,用那種輕柔的笑容,就像是刻在臉龐上一樣,眼眸先向在座的環視了一圈,而後才進來,帶着背後的彭可。

當他看到失魂落魄的彭可之時,呆若木雞的眼神,不發就像是身在失去重心的月球般,搖搖晃晃的。

孫昔明眼神驀地一緊,緊而上前去扶著。剛剛差一點就可以拉住跌倒的彭可時,兩個男人的手臂同時碰觸彭可的臂膀,讓此刻的她一慌神。

彭可眼光一掠,少有的暗淡一閃而過。

下一步,她先是靠向了封沉,細嫩的手臂抽離了孫昔明的手掌心。

淡漠的空氣從五指之間流淌,乾巴巴的,他輕輕地抿著嘴,那對不深不淺的眼眸,緊緊盯着彭可的背影,一切都不言而喻。

「各位,由於王叔的離奇死亡,帶給我們了不少的驚異與傷害,所以為了大家心理和身體方面上來決定。

我和上級提交了建議,彭可和張藝這兩位同志可以暫且不參加此次的案件,具體安排由我和程穆以及刑警一隊共同完成,我需要犯罪策劃等,那麼就麻煩封沉了。」

他細長的眉眼抬起,在燈光之下,漆黑的雙眸泛着迷離的色澤。

對上左手手持着挑起的資料,聞聲而起面不改色的臉龐,封沉目光溫和,兩目里卻是一片冰冷。

而後快速的打字聲驚擾了四下先是沉默的幾秒。

彭可目光微微閃爍,猶豫未決了半天,這才最終用着鼻腔發出輕「嗯」聲。

程穆也想替著此刻魂不守舍的張藝答應的,但是對方搶先回應了。

「孫隊,我就不了。雖然有影響,但是我會很快調整好的,王叔的案子我來輔助我安心。」張藝喘著一大口粗氣講完,她的精神啊,突然間變得正氣凜然的,就像是即將迎接一場大仗,而她就是那個領將的女將軍。

孫昔明白隊里的倆女生都不是同程度的犟,也就點點頭,應下了。

「受害者名叫王明,年齡56,家中獨子。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龍城鎮,搬遷原址位於龍城鎮北區的村莊,而後於1980年搬至中心公園的黃金地段……」孫昔明老樣子介紹患者情況。

與此同時,門外傳出來敲門聲,然後探進了一個小巧的頭,用着小心謹慎的聲音,「是探案組吧?嗯,這些資料是章法一要求拿過來的。」

看了一眼站綳直的孫昔明,含着下巴。外頭的警員捧著資料放在桌上。不經意間掃過白板,死者的屍體,不由得驚呼一聲。

「我,靠。這死者……」

「那我還是先講吧,我也習慣了。」張藝直接大聲說,「王叔是失血過多而死的……我們從死者的死後照片可以看出,身上有多次……多次被兇手鞭打的痕迹,由於鞭打的深淺不一,導致條的顏色有淺有深。

失血為過多的是腳後跟的位置,認為也是兇手……慢慢折磨他,從而獲得快感的地方。

他將腳後跟切成兩半的橫切面,並且把腳底下的腳皮利用刀切的方式切成大約為三厘米厚度。

此前我認為受害者有過幾次昏迷……而且兇手將死者完全死後的一小時之內,將其重新穿上衣服,並且綁上一層又一層。」

張藝明顯的強烈的哽咽,所以她沒有走向前,站在位置前面,后膝抵著椅子,兩隻腳似乎緊抓的地板。

「我……我們就可以想到,在普通人正常的死亡之後,會有……專門有人將屍體綁的很緊,似乎就是把人體內的二氧化碳或空氣排出體外的,讓她維持一個形態。」

聲音出的很快,講完立刻坐回原位,兩隻手順勢拂過眼角。

封沉停頓做筆記的行為,眼眸從本子抬頭目視,「兇手對死者腳底有某些興趣,他的做法是,對死者這個地方的不滿,還是要放大些什麼?」

「對呀,為什麼兇手要割掉死者的腳底板啊?」程穆在一旁發出疑問。

彭可手心微動,皺了皺眉頭。

「如果是軀體變形障礙,兇手並沒有對自己,而是對他人。會不會是因為這種心理狀態去希望以此方法去改變某一個人的身體狀態。」封沉繼續拋出自己的見解。

程穆腦筋一閃,「那我們是不是得找跟王叔親近的人啊?至少是得認識很久的,不然像王叔身體比較武壯的,不可能讓陌生人輕易靠近啊!」

「這是我們必須要查的一個方面。」孫昔明發聲了,「封沉,這個癥狀只是你一人而言,並沒有很多證據去證明兇手就是有。

我想獲得更多的時政或者是其他線索之後,再讓你做接下來的犯罪心理的一些提示,或者是方向吧!」

婉意地反駁封沉的發言,思路正確,其實大不了什麼,但今天卻在兩位女人之間產生了微妙的想法。

(明明就是看不慣封沉,果然還是像他說的那樣,這個男人根本碰不上彭可!)

〔昔明怎麼能這麼說呢?封沉也是好意啊!王叔竟然死的那麼慘,我一定要抓住幕後真兇,如果什麼都抓不住,我真的這半輩子都對不起師父和王叔了。

最近他對我一直拐彎抹角的,我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今天一定要跟昔明好好聊清楚。〕

彭可根本沒有想後果會是怎麼樣,固執己見的將心中半信半疑的疑問逐漸放大,連帶着當年的懸案,像是蒼蠅般圍繞着死屍一樣,嗡嗡嗡的響個不停。

他在明,他在暗。

封沉的眼皮動了動,被拒絕後的尷尬神情刻在臉上,嘴角扯出一絲微笑,在旁人看來,就是被欺負的綿羊。

「孫隊長,說的是。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了。」

雙方的眼睛在這一刻交會而過,孫昔明的瞳孔在一瞬間壓縮到極致,他在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封沉正在鄙夷的微笑,這種笑容曾經在小時候,好不容易考上了滿分,父親對着試卷看着他的樣子,一模一樣。

從來不信任他,從來不相信他。

隨着承載着去往古宅的回憶,他回想起了當年在鄰城發生的一切事情——在父母的吵鬧聲中,他想起了曾經陪伴他玩過無數次塔羅牌的哥哥,那個樣子和如今的封沉有些相似,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眼睛,被迷霧籠罩一般的眼睛。

孫昔明此時此刻,宛如猶豫不定的模樣,讓男人的眼眸中的笑意更盛了,他帶着邪魅的笑意淡淡地瞥了一眼彭可,又注視着逐漸在他面前透明的孫昔明。

似乎一切都即將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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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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