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三)

第5章(三)

希倫開始悠閑地在實驗室內遊覽,前來送檢的各種形式豐富、樣式精美的藝術品整齊陳列在立櫃中。忽然,映入眼帘的一幅羊頭人身像瞬間奪走了希倫的目光。身後的三對黑翅大可遮天,膚色如紙般慘白,漆黑的眼眸中似有火光噴出,艷紅的髮絲在空中舞動,手中持一柄尖端塗有墨綠膽汁的黑矛,身旁的地獄三頭犬血口大開,似乎正朝着世人散播死亡。

一種難以言說的壓抑和莫名的恐懼狠狠壓在心頭。希倫眸光顫動,他緩緩取下面具,一股比命運之矛畫像更濃烈的混合氣味瞬間佔領了他的嗅覺。他嗆得咳嗽了起來,再次戴上面具,心中的想法大體成型。

「請問這幅畫……」

帕維爾隨意瞄了一眼,順手給他了一份報紙:「這幅畫是警方送來的。如你所見,昨天那件醫院自殺案影響非常惡劣,警方開始有了不是自殺案的念頭。這幅畫是他們家裏發現的。」

「伊莎貝爾?威廉,安東尼?威廉……」希倫猛地抬頭:「我可以摸摸它嗎?」

「別損壞和添加證據,我可沒有去監獄保你出來的權利。」

希倫戴好手套,再次取下防毒面具,強忍着不適細細分析著畫作的信息。煙草消毒水味大於黑咖啡味的新奇比例讓他立刻知道了此次案件的兇手,仔細辨別,他發現畫作中似乎瀰漫着一股異香,雖說濃度低到幾乎不存在,但在畫作前待久了,饒是正氣凜然如希倫,聞久了的肺部也會出現不適。

法術干擾。

希倫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這個詞語。他轉身瞥了一眼帕維爾,眼底的那抹烏青在白皙的面龐上格外顯眼……等等,烏青?!希倫一愣,急忙開口:「你最近的生活狀態如何?」

帕維爾打了個哈欠:「可能是壓力大的原因,總覺得沒睡好,身體也有些沉重。工作一忙就吃不消,明天下午我正打算陪我夫人去海邊放鬆一下呢。」

希倫的臉色瞬間慘白,但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他沒有任何能阻止法術干擾的方法——他不可能強行停止警方的調查。「怎麼了?你沒事吧?」帕維爾也有些緊張了。希倫沒有回答他的話,徑直拿出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撥號顯示上,一串毫無規律的亂碼微微閃爍,幾乎就在撥通的那一剎,對方便迅速按下了接聽鍵:「先生,我有些新的線索,要不要先和您談談?」

加百列聽出了電話那頭的異樣:「你身邊還有一個人吧。回來再說,這種事情知道的凡人越少越好。你直接來找我,我一直在。」

「悉聽尊便,先生。」希倫掛了電話,迅速收拾好東西。「我該走了。帕維爾,注意安全!」他不放心地叮囑,帕維爾只是笑笑,繼續埋頭於工作中。

……

一陣窒息過後,滿目皆是柔和的金光。希倫剛走到門前,一聲「進來」便從門內傳來。

「坐。」加百列笑意盈盈地坐在白色沙發上,身後的六翅似乎充當了靠枕的角色。面前的白色小几上擺着兩隻精美小巧的茶杯。「先生,茶和咖啡?」

「謝謝您,天使長先生。請問有糖嗎?」希倫在加百列面前坐下,虔誠地微微低眉。

「你在提要求?」加百列挑眉,神聖的金眸不怒自威,比凡人態更高大的身材在此刻充滿了無法僭越的壓迫感:「有也不給你,你的多巴胺該學會自律了。說吧,你發現了什麼線索?」

「……昨天在醫院自殺的威廉二人有一幅薩麥爾的畫像。

我在畫上聞到了一縷極其微弱的異香,這就是受害者失去理智的原因。調查顯示,命運之矛是讓他人迷戀上它並深陷其中,而薩麥爾是讓他人失去活動能力。」希倫把一疊文件放在桌上:「這是我請帕維爾幫我做的鑒定報告。」

「原理的確存在差異,這一點足以說明負責為畫作施法的人不止一個。」加百列把報告暫時放在一邊,神色有些嚴肅:「這我們的調查難度大大增加。查出命運之矛的作者已經沒有意義了。你有什麼好方法嗎,希倫?」

希倫沒有說話,他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張A2大小的地圖,厚實的紙張鋪滿桌面:「這是威爾茲州的地圖。路伊維斯廣場和威爾茲州立醫院是這兩次的案發現場。它們一個靠西,一個靠東。」他用紅色的馬克筆在兩處標識上打了個醒目的叉,「我們可以發現處建築物都坐落於聖十字街道,處在同一直線上,並且與聖心教堂的直線距離相等。」

「他們打算用案發現場來組成某個圖案或符號?」

希倫聳聳肩:「也許吧,這不好說。現在的案件還是太散亂了,光是看一兩次還是不夠。」

「希倫,那幅薩麥爾的畫像,你能拿來嗎?」

「很抱歉,天使長先生,恐怕不行。那幅畫現在已經歸屬於刑事物證了。」

加百列攤在沙發上,仔細品鑒着手中的咖啡,長嘆一聲:「希倫,鑒定的事情可以先緩一緩。你的那位朋友處境似乎不是很樂觀啊,你多關注一下被撒旦標記的人,儘可能把傷亡降至最小。」

「帕維爾先生的《聖經》被他侄女借走了。他的狀態很不好,那幅畫讓他的精神開始虛脫。」希倫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我讓他侄女今晚連夜寄了回來,也不知道帕維爾收到了沒。有這麼個心大的無神論朋友,真的令人十分頭疼。」

「天父只幫助信他的人。你不用焦急,想求得生存的人自會自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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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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