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目 夢雲變

第1回目 夢雲變

「三位客官需要些什麼?本店的特色甜品百竄滑要不要來一份?這百竄滑可是由百年天梅子在鍋中用清冷泉水浸泡,再由別華山特產的無焰火慢慢熬制七七三十六天而成,出鍋后再……」夢雲城內奇運客棧的小二「咄咄逼人」語不驚人死不休,憑藉三寸不爛之舌鑄就了自己驚人的銷售額。

「停停停,頭都大了,這百竄滑的秘密都快被你說沒了。」無垠趕緊打斷了小二激動人心的介紹。

「沒關係,我們這裡獨特的風味是別的地方無法模仿超越的,在市面上你大可去看,絕對沒有咱家的口味正宗。而除了這道甜品之外,本店還有被譽為……」

眼看著小二又要開啟新一輪的轟炸,坐在窗邊吹風的清集終於吹不下去了,清冷聽不出感情的聲音驟然響起:三份櫻玉髓。

「好的,婷姐,三份櫻玉髓。」小二向著內廚大喊一聲,可隱約看見內廚中的動人曲線。

「客官,您真是有著獨到的眼光,這一份櫻玉髓是由九九六十四根獨蕖所提煉出來的精華,加以粹米調製,用本店獨有手法擊打一萬次,而成的絕品菜肴。具有著彈,軟,香等諸多特點,入腹即化,暖意可涌至全身實在是居家旅行之良菜,邀請好友之上選。至於……」眼看著小二又要滔滔不絕,清集趕緊扭頭閉上眼,假裝很疲憊的樣子。小二見此趕忙閉嘴,悻悻的向著其他桌介紹去了。

「噗嗤」一旁的邪瀛難得見清集吃癟,不禁輕聲一笑,那一笑很美,美的難以敘述,是一種清塵絕世的美,兔姐少有的流露出此類情感。

「誒,不對啊,有大問題。」無垠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猛拍大腿。

「?」清集壓根不想理他,彷彿還沒從小二的喋喋不休中緩過勁來,不動聲色的眺望著遠處一夥正在休憩的游商馬隊,反倒是邪瀛一臉好奇追問他怎麼了。

「你沒發現,這小二似乎不會算數啊!七七三十六?九九六十四?」清集之前倒沒注意,無垠這麼一提,他才細細一想,那小二似乎在暗示這什麼,究竟是什麼呢?

「三十六…六十四……百竄滑……」清集喃喃自語。

「這菜的名字怎麼感覺有點奇怪。」

「好像是,不應該啊,你看那小二油嘴滑舌,不像是能算錯的樣子啊」邪瀛也輕輕附和。

「不好!快走!」清集在那一瞬間想通了,左手抓著邪瀛的手腕,右手抓著無垠,縱身一跳,就從那二樓翻身而下。說也奇怪,清集那枯瘦的手卻異常有勁,絲毫不費勁的抓著二人,在混雜擁擠的人群中靈活自如,沒一會就沒了蹤影。

……

「老大,跟丟了。」某條巷子的黑暗中顫巍巍的響起某人的聲音。

「什麼?!怎麼回事?」坐在椅子上一人氣的不由自主的握緊茶杯,頓時碎瓷片、茶水在空中亂飛。鮮紅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觸目驚心。

「剛才那人明明在窗口安靜的喝茶,思索了一會兒就開始猛地逃竄了,那人身形矯健,沒一會兄弟們就跟丟了。」那人微微頷首,不由自主的在強大威壓下握緊了衣角。

「一群飯桶,跟個人都能跟丟,去給那城主送點東西,滿城搜查。這回讓他們插翅也難飛!」椅子上那人略顯惱怒,死死攥著拳。

「是!」

「清集嗎?就讓我會會你這天才,但願你能逃出去,一旦被我抓到,啊哈哈哈哈哈……」

……

「烈焰教人汗浹流,

不見灕江半分愁。若是陶翁今尚在,良田頭巾自濾酒。」

正午剛到,滿城猶如被放在蒸籠里一般,潮熱的空氣讓人幾乎窒息,清風也化作熱的使者,絲毫沒有先前的半分清涼,捲起熱浪紛至沓來。賣酒的漢子挑著酒,走街串巷。此等天氣雖然酷熱,炙人心脾,但也是賣酒的好日子。

「那漢子,我問你你這酒怎麼賣的?」在夢雲城南一支靠在大樹下乘涼的商隊領頭問向挑酒的漢子。

「不議價,七百文一瓢,五兩一桶」那漢子回答道。

「行,先來一瓢嘗嘗味。」商隊領頭舀了一瓢,淺嘗了一口不禁稱讚道「好酒」,於是又大步上前去買了一桶。那漢子隨即欣喜的借過錢,把另一桶的酒平均分到兩個桶里,唱著鄉歌挑著酒向城裡走去。

「來,兄弟們,天炎氣熱,喝點酒涼快涼快,稍後我們再繼續趕路。」那商隊隨即每個人都湊上前去喝了些許。

「這位小兄弟,馬車不用一直看著,你去解解渴,我頂你一會。」那領頭見一小兄弟如此恪守,不禁高看了他幾分。

「好的。」那小兄弟上前隨即喝了三大白。「痛快。」領隊不禁微微一笑。

……

「姓名?去哪?」夢雲城南門的士兵向著商隊領頭詢問道。

「千碎岳。奉家父命令出行外捕妖獸。」千碎岳不緊不慢的回答道,隨即拿出一枚質地上乘的美玉,以示身份。

「原來是千少,快快有請。」那查門的士兵的神情隨即恭敬起來。

「那不知千少,這些人……」士兵有些遲疑不決。

「這些都是我身邊的人,陪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的身份完全沒有問題。」

「好,放行!」士兵痛快地一呼,那閘門就開放了。

「最近怎麼突然就這麼嚴查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等著整個商隊過去的間隙千碎岳低聲問向士兵。

「嗯,聽說城裡混入了役靈師,近期城中不太安全,千城主才出此下策,千少可千萬要小心些。」可以看出這名士兵是發自內心的愛戴城主及千少,提到城主的時候臉上出現的尊敬是不可能偽裝的。

商隊浩浩湯湯的出了城門,一路凈是挑羊腸小道之類的偏僻路線走。整個商隊的前行速度都不慢,而剛才喝過酒那小兄弟悄悄伸出手,摸了摸懷裡的一隻不為人知的小兔子。

「喂,臭兔子,你猜他們這是要去哪?」這位小兄弟正是用易容術改變了相貌甚至縮骨改變了體型的清集,至於兔子,當然是邪瀛了。你要是問無垠呢?他大概躲在商隊里偷摸睡覺呢……

「我怎麼知道,話說本兔還是第一回看見你竟然這麼智慧,居然能光明正大的混出來。」懷裡的兔子眯著可愛的粉眼,悄咪咪的看著清集。

「死兔子,你又肥了是吧。」清集一臉壞笑,悄悄擰了擰那對肥碩的大耳。

「喂喂喂,很痛的好吧。」兔子不禁輕呼一聲,怨恨的看了清集一眼,然後不言不語在腹里顯然在盤算著什麼。

隨即在一個岔路口商隊分成了兩撥,一隊繼續向深山老林里前去,由千碎岳帶領,另一隊卻打算進入附近一個叫做鳳雲城的地方,可能是要進行修整。

「師哥,怎麼選?」無垠輕聲在清集耳邊低語,他也很為難,但他師哥頭也不回的跟上了千碎岳。

「進城不太是好的選擇,先前在夢雲城裡莫名有人跟蹤,甩開之後帶來的結果卻是全城搜查和出城嚴查。這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鳳雲城要是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就不好撤出來了。」清集細細分析著情況,無疑,他選擇的是前者。

「你再仔細看看,他們的貨車」清集悄悄指了指附近的一個貨車,上面顯然什麼也沒有,而不遠處的另一個嚴嚴實實的貨車裡似乎裝滿了東西。

「喂,那小子,幹什麼呢?」遠處似乎有人注意到了無垠的動作,開口呵斥道,這一呵斥可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這個馬車的車輪磨損壞掉了,可能是路太顛簸所導致的。」在無垠不知所措的時候,他注意到了他師哥左手輕輕一動,一片小石子瞬間穿透了馬車的車輪,造成車輪受損,馬車隨即不穩了一下。而清集下手的位置也很講究,正好是車輪邊緣處,更加增強了說服力。

那人兩三步上前,仔細查看了一番,隨即對無垠點了點頭,親自叫了幾個人原地修正了一下。修補過程並不費時,但無垠卻偷摸看清了馬車裡的物品。

「黑摺子,困屍鎖,洛陽分水鏟,火把,硃砂……」無垠一件一件細數著。

「你還覺得這身行頭是去捉妖獸的嗎?」清集嘿嘿一笑,對兔子彈了個腦瓜崩。

邪瀛:「…………」

「莫非是……」

「沒錯,目的就是去盜墓,連配備都這麼齊全,恐怕是一支專業團隊,以盜墓為生。」

「那我們還跟著去嗎?」

「幹嘛不去,一定得去,正好去看看有沒有紫陽陰珠。」

「等會,師哥,我怎麼感覺像你提前計劃好的呢,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無垠不由得問出心中的疑問,同樣也是兔子的疑問。

「大概在客棧那個時候吧,我就已經在通過窗戶打量他們了。那千碎岳雙手有繭,而且集中在關節與手掌的連接處,同時指關節處同樣也有,說明經常握取東西,而且握取時所用的力氣也會很大;其次,你細看一下千碎岳,會發現他的背部有些彎曲,這是為了能夠進入一些狹窄的墓穴中,最重要的是,他們整支商隊走路都幾乎沒有聲音,說明步伐很輕,有著很強的危機感,而且他們身上陰氣很重。你見過那一個城主的兒子有這些特點?」清集不動聲色,二人的識海中響起清集冷靜的聲音。

「果然是厲害的。」無垠喃喃自語道,隨即又恢復了正常,一時之間也說不清他的想法。

「那……」無垠嘗試開口,但問題還沒問出口清集的答案就已經給出了。

「所以,眼前的千碎岳是假的,冒牌的,而所謂的商隊,真實身份其實是臭名昭著的盜墓團伙。」清集緩緩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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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妖紙上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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