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由來
很多年前夏…
八月份的天氣炎熱的冒汗,老天爺似要吸干所有水分來止渴。
「喲!老路,又出去忽悠人阿」剛開門準備出去就被調侃了一句。
老路穿着黑灰兩色的中山裝,挎著一個帆布包。只見那帆布包上還綉著五角星,下面是一排小字。
定睛一看還是華夏第一人民銀行萬元戶的字樣。
這昏暗的樓道里,一扇小窗透出些許光亮。
四層的小樓在這附近已經是近幾年新建的房子了。
只見對門穿着花短袖的婦女看他不理人,又嗆道:「熱不死你,天天裝個領導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麼大官兒呢」
她陰陽怪氣地模樣老路也毫不在意,他三十好幾了身體依然壯的像頭牛。
一頭短髮看着精神十足,一開口卻是一頓葷話:「嘿,小梁,你這小嘴兒真會說,王老弟可享福喲~」
老路調笑着眼前的女人,她是對門老王的老婆。
也是院兒里有名的大嘴巴,每天八卦這個八卦那個,也是閑的,只因老王這大半年來下海做生意掙了錢。
「我家那口子也就是信了你的鬼話,去搗鼓那什麼二手家電,算他運氣好碰上了」
小梁端著菜盆靠着門又問:
「這都好久的帆布包了,我給你換一個,行不?」
「不換不換,這好幾年前的萬元戶包才稀奇呢~」
老路關上門就走了,臨了回過頭對小梁說:
「我應該有一陣子才能回來,幫我看下門。」
小梁女兒鑽出房門追出來喊著:
「路叔叔,要中秋了,下次回來給我帶月餅好不好!」
「哈哈哈好!」
老路應和道。說罷,瀟灑離去。
一年前老路浪到這座城市,掐指一算便在此租了個房子。
那時領居老王趕上下崗潮剛被國鋼廠辭退,整天鬱鬱寡歡不得志。
他們一家又時常給新領居送些飯菜過來,出於善意老路便看着天給他說了個主意:
「目前電視機電冰箱那麼貴,你去搞個回收二手家電,收回來修好再賣出去。包你掙大錢。」
老王信了他的話就找熟人操辦這件事去了。
現在店越開來越大,不僅僅是二手家電,已經開始自己進貨來賣了,店也正規起來了。
輾轉片刻,老路來到了車站。
九十年代的客運站還是一個崗亭售賣車票,外面排著長長的隊,大包小包的人們趕去湊這一場圓月的思念。
老路念叨着什麼,轉身離開不再買票,似有天意。
他走向路口站定看了看四周,一輛黑色大京牌小汽車開了過來。
這年頭私人有汽車的都是暴發戶,趕上了商機被人們詬病為資本家。
老路看了看天,右手抬起掌心向上。
手指彎曲以某種節奏與大拇指接觸著,像個神棍算命一般的手印,站在大街上與周遭格格不入。
路過的人都低着頭匆匆而過。陽光明媚,空氣中嘈雜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突然他抬頭一笑,只見路中間的汽車右轉時。
一個大娘挎著的買菜籃子裝的太滿,一個土豆瀟瀟灑灑地滾向路邊。
那婦女見狀低頭伸手去追,她彎著腰一手捂著籃子一手夠。跟着就顛向了路中間。
老路快步跑過去,那汽車一轉彎迎面就是低頭的婦女。
司機似乎沒注意,不見車輛有減速的徵兆。
轉眼就將要撞上了,幸虧老路一把及時衝過去將那大娘拽了回來。
車裏的人這才注意到陡然踩下剎車,汽車發出轟轟轟地噪音停下來。
那駕駛員后怕似的拍著前胸緩解情緒,周遭路過的人也停下腳步看熱鬧。
車窗被搖下來,一個年輕人伸出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頭一次開。沒注意,沒事兒吧大娘?」
「嚇死我了,你怎麼開的車啊!有車了不起啊?」大娘第一時間苛責道。
菜籃子裏的菜掉了一地:「哎呦,我的土豆都摔壞了」
老路緩緩撤到一旁看戲,暫不打算說什麼。
卻沒料到那大娘刀口轉頭對向他:
「你那麼大力拉我幹啥,這菜你賠阿!」
沒料到被倒打一耙的老路,尷尬地搓了搓手背。
年輕人在旁邊陪笑着:「我賠我賠!不怨他」
他低頭撿起地上的土豆和白菜,再拿出一塊錢給那大娘。
「這可不夠,你開這麼好的車。」
年輕人看着大娘蠻橫的樣子又掏出五塊錢說:
「車是我借的,就這了愛要不要!」
大娘拿了錢碎碎叨叨地走了。
年輕人鬆口氣,這才對一邊的老路道:
「謝謝大哥了,這還好沒撞到,要是碰到了那還不得了」
圍觀地人們散去,叫賣聲透進來。
老路看着眼前的年輕人,越瞧越親切。背手在後悄摸算來一卦,果然師父讓他出世不是沒有由頭的。
這個年輕人與他有很深的瓜葛。氣數相連,此時老路再看他面相便明白了。
玩味笑着說:「小夥子,你可姓路?」
「哎喲!大哥咋知道的?你認識我?」年輕人疑惑道。
老路笑着搖搖頭:「別佔着馬路了,我知道你要去蓉城。搭個車咋樣?」
這大馬路上的找人搭車也就只有老路能幹的出來了,即不設防也不擔心被別人拒絕。畢竟這年頭可到處都是騙子。
那年輕人也許看老路好心,竟也同意了。
上了車,老路坐在副駕上看這兒看哪兒。
「哎,這是皮的啊?」
「嘿,還沒坐過,真新鮮哎喂」
「嘖!還挺舒服,小夥子。等沒人了能給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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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么?」
「都聽不清外面的聲音了哎!」
老路的一堆問題,證明了他確實沒見識過車這東西。
年輕人也耐心細細解釋:
「這車可是剛出廠的,我托朋友好不容易借到的」
「這得有駕照才能開,你要去考試呢」
「……」
「話說大哥你怎麼稱呼阿?我叫路青,是這陝城的二道販子。」
老路回道:
「老夫子路道士,上能算天、下能算地!」
本在好好開車看着前面的路青一下笑了,車子方向都稍偏了些。
幸好速度不快,出了城,馬路邊零零散散的行人挑著作物。
路青笑着說:「大哥你開玩笑呢吧,哈哈哈」
老路轉頭看着路青,神色正經一字一句說:
「路青,在陝城倒賣皮草、電器、磁帶、光碟與舊兒衚衕里的陳小波是好兄弟,這車也是他的。看你面相應該父母早衰,此去蓉城是販賣你們囤了好久的貨,就在這車後備箱。」
說完看着路青震驚地樣子又笑着道:「咋滴?沒錯吧!」
路青一把勁兒沒緩過來,匆匆剎車在路邊停下來說:「你咋啥都知道?你到底是誰?」
老路看着路青頭上的冷汗:「別懷疑我是官爺兒,我可不管這些。我也不是你對頭老澆頭的人。」
說罷老路意猶未盡地繼續道:「不過,你小子天生的大富大貴之命,遇到我竟還多增了一絲裊雄的氣數。」
老路嘆著氣:「罷了罷了」
路青不明所以地看着對方,熄火的車內很安靜。
只見對方豎起劍指迅速放在路青太陽穴處,緩緩說了句
「...通憶...」
明明能躲開的路青反而沒有動,異常乖巧...對!他乖乖坐着不動,瞳孔內卻靈光乍現!
……
蓉城,郊區的一條小河旁。
天剛剛亮,河邊一排一排低矮的平房,屋頂被風撩撥,顫巍巍地小聲低泣著。
一個十五六歲的長袍少年坐在河邊的土堰壩上,手裏拎着的竹竿栓著魚線輕輕晃蕩著。
旁邊一個衣着破爛、鬍鬚沾著饅頭渣的老乞丐眼巴巴地看着。
似乎想上前一步又膽怯收回踏出去的光腳丫子。
「我釣你個鬼!不上來是吧?信不信小爺炸了你這河塘!」
那少年霍然站起,一把撤回手中的竹竿!
「你那杆子連個鈎都沒有你釣個鎚子啊你,真好笑!哈哈哈」
河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一個人,正是風塵僕僕的老路。
少年歪著頭打量著老路,戲謔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倒霉催的,遇見你准沒好事兒!」
三四米寬的河道,忽地見那老路一躍便到了老乞丐身邊。
他拍了拍老乞丐的肩膀,那人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老路回頭賤兮兮地開口:
「小師叔阿,敢不敢跟我打個賭,要是我釣起來了。你答應我一件事兒行不行?」
那少年暗道:
「這老小子找自己准沒好事兒,從我手裏騙了那麼多東西了,這次一定不能上當!」
老路見小師叔猶豫地樣子又躊躇道:
「哎呀~這澇災,你說會不會有什麼好東西被衝出來呢?還是煉體的稀缺玩意兒呢,也不知道誰缺啊~」
少年見他這副賤樣子就來氣,不過想到他們這一脈的本事不得已又說:
「你說!我答應了。不是好東西看我不滅了你!」
老路補充道:
「你往長江中下游,江城所在地,也就在最近一兩個月內吧,有一龍屍。你好好把握!」
少年遲疑道:「真的?你可知道龍髓於我意味着什麼?」
少年那一脈,本身體質贏弱。若是厲害武夫近身三兩下就得跪,可要是龍髓煉體,那可就不怕挨打了。
「我啥時候騙過你,哼!愛信不信...」
老路灑脫的像是沒當回事兒,繼續說:
「你就說這個消息值不值吧,趕緊的。河中鬼都快跑了。」
思量片刻,少年便答應了。
重新將纏着魚腹線的竹竿拋向水面,只見那透明絲線沉入水裏。
線頭彎彎繞繞在河底摸索着什麼,竟是在自己遊走。彷彿有智慧一樣。
老路見此情形,嘴角一笑。從背着的帆布包里,掏出一顆手榴彈!
展顏笑道:「嘿!看我大寶貝!」
說罷便拉了環兒往河裏扔。
少年在一旁愕然看着:「你*的,你不講武德!」
河水夾雜着黑乎乎地淤泥,糊了老乞丐一身。反觀這兩人,周身竟是一滴污泥水漬都不見有。
老路猛然躍起,右手劍指豎起指向某處。
而少年身邊的魚腹線霎時間也扭動起來,極速向著那處奔去!
不料老路在中間賤兮兮一笑,反手掏出一把大紅剪刀,咔嚓剪斷了魚腹線。二話不說就抽身踏向河面,寬厚的手掌間似是抓住了什麼東西,那透明的東西發出凄凄然地慘叫。
像是低聲罵着什麼,附耳想正經聽卻又模糊不清。
少年在河岸邊氣的直跺腳,大聲叫喊道:
「狗日的路遙,你不要臉!虧你還是我師侄!」
老路眨眼間又回到了岸邊,從包里掏出個透明罐頭瓶子。
低聲說了聲什麼,左手抓着的東西便放進了裏面,他蓋上蓋子。從外看,透明瓶子裏有了一團灰濛濛地氣在左搖右晃撞著瓶壁。
他眨眼笑着:「咋樣?你就說我贏沒贏吧!」
少年一臉不服:
「真有你的,為了區區一個小水鬼浪費一手榴彈,也不怕有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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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少年就向遠方極速遁去。
西南平原地區的路上植被不多,秧田、莊稼一起構成農家風情。
然而少年飛馳在田野間,速度快的不像是在跑,倒像是在乘風滑行。
老路不緊不慢地跟在一邊,一手拿着罐子一手摳著頭:
「你練成了《歸藏-乘風》?小師叔,還真是天才阿!」
少年實在不想理他。
老路嗤笑道:「說好答應我的條件,等時機到了我再帶人來取。」
說完老路就向另外一個方向跑去,那個罐子隨手丟給少年。
臨到一半他又轉頭斟酌著:
「不行!這件事是師父交代的,還是先拿到手裏穩妥。」老路心想萬一以後打不過小師叔了,怕不是要被賴賬。
於是他又調轉回來追上少年,少年不耐煩道:「又幹啥?你知道我修行不能背義,還怕我食言么?」
少年那一脈修行的古籍尤為特殊,處處設限、施展各式法術都需要條件。
回想出世時師父說的:
「杜笙阿~你和時一俱是天縱之資!為師要你十二歲出世,經歷世間浮沉。方能修得《羅浮》!切記謹言慎行,切記啊~尤其小心他們那一夥子人,老陰了...」
師父說這話時,心酸的表情在杜笙臉上重現。自己小時候這便宜師侄沒少騙自己麥芽糖吃,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杜笙停下來,喘著粗氣。
雙手撐著膝蓋沒好氣道:「說吧!什麼條件?」
老路蹲在杜笙眼前,正視着他的雙眼一字一句說:「我要《羅浮》中的三界,你給不給?」
杜笙頓時震驚,一臉訝然道:
「怎麼可能?《羅浮》號稱法術三千,「三界」更是排名前三的攻擊類法術,那要求就沒誰修行出來過。」
老路釋然道:
「對啊!反正自古也沒人修出個名堂,那你幹嘛不給我!」
杜笙嘆了口氣打斷道:
「不行,任你怎麼說也不行!那特么能隨便給么?你上次騙我《歸藏》中的通憶術,這次惦記「三界」不可能不可能!就是影響我道心有穢也不可能」。
少年連忙搖頭,跟個撥浪鼓似的。
老路不慌不忙地從包里掏出一捆繩子,不等杜笙反應過來就將他一把按住,捆住手腳!
厲聲道:
「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看我不扒你一層皮....」
老路又從包里掏出一支不知道什麼鳥的白色羽毛,他賤兮兮地嘿嘿笑着。
一身腱子肉的大漢騎在一個少年身上,在這曠野上異常辣眼睛。
偏偏那大漢還放肆大笑着,與少年備受折磨的表情格格不入。
曠闊的原野上,道路兩旁的樹葉一點一點脫離環抱,可那哈哈大笑的少年聲音卻傳不出老路周身十米,和那滑落的樹葉一起兜了個圈子又安心匍匐在老路腳下。
「不...行了哈哈哈哈...我說...你..」
少年杜笙笑的滿臉通紅,眼睛滲出淚水,活脫脫像個不滿出嫁的黃花大姑娘。
此時...
遠在京城的一棟十層大樓里。
一個鬍鬚斑白的長袍老頭兒站在落地窗前疑惑道:「那小子又在幹啥,我特么左眼一直跳呢。」
他眼睛一眯無可奈何道:
「艹!薅羊毛也不能逮著一隻薅吧,都禿了...」
這老頭兒眉頭一皺,眸子裏似有星光幻滅幻生。
他看着遠方憂愁著說道:
「算算時間,他應該快出生了吧。」
「時代進程太快了阿」
老頭感慨著回頭,那可是師祖奉獻生命窺到的一絲信息啊。
旁邊的白衣年輕人恭敬地站着也不敢說話。
……
蓉城郊區,驕陽從東方升起。
映紅了極處的雪山。
一處田野旁,老路跨坐在杜笙背上,傳音入密道:
「快點兒吧,用「通憶術」傳給我!」
杜笙含着淚用手搭著老路的太陽穴,輕輕說了句:
「通憶」
不過霎時,老路便笑逐顏開地從杜笙身上下來,開口道:
「哎!謝謝配合。哈哈哈~」
說完也不解開繩子就跑遠了,轉眼便沒了身影。
杜笙在原地,盤坐起來。
悵然若失地說:
「你等著,路遙老小子,你等我修成《羅浮》。看我不把你吊起來錘!……」
老路則哼著小曲兒前往蓉城。
師父交代他去山門找師祖取到「三界」,可這有捷徑幹嘛要跑那麼遠去受罪呢?
師祖那老傢伙每次見面都得收拾他一頓,用他的話說就是:
「老子收拾不了你師父,你家老祖又特么死球了。還收拾不了你么?」。
逼得老路只能靠着自己本事到處尋求好物,打熬體質。
老路自言自語在心裏道:
「還好搶到一部武夫功法,不對!怎麼能是搶呢?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拿!我已經武藏境了,龍屍不知還剩多少龍髓,可惜算不到。要多的話留點兒給師叔也沒事兒。
老路一副不要臉的樣子,又糾結著:
「可我的龍髓要是留給他的話......哎呀~不想了算求...」
「也不知道蓉城這嘎達有什麼好,非讓我過來尋徒弟……」
老路翻了翻帆布包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他掐着手印算了算:「媽的,還不好找,這範圍也太大了。」
……
歷史總是在不經意間壓下了賭注,在你看似隨意或謹慎的抉擇下,岔路朝向截然不同的遠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