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谷底奔行（1）

從學校里走出來時，韓維哲還沉浸在一個失落與喜悅交雜的狀態。

他來得很是時候，因為樂正蘭還在教室里沒有離開，社團里的人都還在圍著她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

「馬上大家都要各奔東西了。」樂正蘭用她輕快甜美的聲音說著，「我想這應該是我們社團在校期間最後一次在一起搞一個聚會活動了，到時候大家一起討論一下，看我們是去看看電影，或者是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好啊好啊，還是社長考慮得周到。」圍著她的一群人像是沒有自己的靈魂一般附和著。其實這很正常，畢竟一個美女的提議，是個正常男人都很難拒絕。

韓維哲雖然不屑於他們的附和作態，但自己的身體卻很誠實地贊成著樂正蘭的觀點。

「那就決定啦！詳細的我們晚上群里聊。哦！對了！我還有些事，就先走啦，晚上見。」樂正蘭笑眯眯地宣布解散，眾人說笑著與她道著別。

「樂正蘭……」韓維哲追上要離開的樂正蘭的腳步，快速地張望了一下四周，並沒有人經過，於是他鼓起哦勇氣想要跟她說些什麼，但是樂正蘭卻果斷地打斷了他：

「抱歉啊，小哲子。我有些急事要去做，我們晚上再聊，好嗎？」她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笑道。

「啊……好，好的。」韓維哲收回伸出的手，有些尷尬地回應道，正巧此時有兩個老師模樣的人從一旁匆匆走過，將韓維哲想說的話扼殺在了搖籃里。

「那再見嘍。」樂正蘭輕快地打了聲招呼便轉身離開了。

「再，再見。」韓維哲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一時間有些失落。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后，韓維哲才轉身回到教室繼續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叮咚！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卻發現是樂正蘭發來的消息：

「小哲子，晚上一起來討論吧，最後一次聚會了，你也一定要參與進來啊。」

雖然只是短短几句，但是韓維哲的臉上還是露出一副傻笑，他的內心十分激動，彷彿有上千門禮炮在他心裡轟隆作響。雖然興奮，但他還是規規矩矩地只回了一句：「好的社長。」

就像一條被主人撫摸過的忠犬一般，為著這一點自己心愛的女孩的無心之為而歡天喜地，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會不會只是別人眼裡的那隻只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回想起來，樂正蘭的確就是這樣一個讓人無法捉摸，無法掌控的女孩。猶如清澈池塘中的一尾游魚，時而靠近追求者的影子，但在你想要彎腰更加接近時，卻又一個擺尾溜出好遠，讓你感覺既擁有著希望，卻又越發感到絕望，而她會不會就這樣在遠處觀察著你，同時內心裡充滿了驕傲與喜悅，或者是嘲笑呢？。

還記得高一剛入學時，樂正蘭就是那樣文文靜靜地從一輛天籟上下來，溫和地陽光照耀在她淡藍色的校服上衣外套上，讓她看起來就像從泉水中沐浴而起的精靈一樣，純潔而又靈動。雖然安安靜靜地不帶一片雲彩，卻在男生圈子中掀起一陣狂風巨浪。

當然對於某些女生也不例外的內心翻騰。華幼從小就生活在一個養尊處優的環境中，家裡是做房產生意的，不差錢。在她上高中之前的15年的人生中，從來都是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要啥有啥，不論走到哪裡都會吸引別人羨慕的目光的生活。

然而在進入高中的第一天，她這樣的高貴的生活卻突然間消失了，究其原因，無不是出在樂正蘭的身上，事實上比起侍奉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男生們更喜歡去崇拜一個隨時可能會降臨人世的仙女。

看著那些本來或故作鎮定，或明目張胆，或委婉羞澀地圍在她身邊與她搭訕的男生逐漸被樂正蘭吸引而去，華幼第一次感覺到那種被比下去的屈辱，這使得她不動聲色地捏緊了拳頭。

「這個女孩應該會成為我們班的班花吧。」當時的韓維哲第一眼看見樂正蘭時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出來的，大家都聽見了，大家也都看見了。於是在這三年裡關於韓維哲喜歡班花這件事，大家時不時就會搬出來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談，這使得他這個本應該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小透明，意外地有了些關注度。

這些「謠言」一傳就是三年，當然作為當事人的韓維哲先生雖然會矢口否認，但是實際上他的心裡對這個說法是很贊同的，甚至希望人竟皆知，當然最後的確是人竟皆知的。

些許這就叫舔狗？但是如果還有希望的話，當一隻卑微的舔狗又有何不可呢？比起毫無希望的境地，一隻舔狗會來的更加愉快不是嗎？

「喲，在這思春呢？」華幼見韓維哲一臉憨笑，不住地嘲笑道。、

「嘿嘿。」韓維哲不想跟她計較，只是隨意地笑了笑。

「別發獃了！徐家大少爺叫你過去呢。」華幼把一摞重物放在他桌子上，命令道，「順手幫我把這個東西給他送過去。不許偷看裡面的東西哦，不然打死你。」

華幼是喜歡徐宏川的，這一點也可以說是眾所周知了。但是因為她家裡有錢，所以明面上大家都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以至於她一度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一直沒有被別人發現。

「哦。」韓維哲應了一聲，抬起重物向徐宏川走去，也不知道這裡面放了些什麼，竟然重得嚇人，韓維哲甚至都有些搬不動，真不知道華幼是怎麼把它搬進教室來的，果然又是一個怪力少女嗎。

好不容易來到徐宏川跟前，徐宏川正在和他的兩個小跟班閑聊著，完全沒有在意韓維哲的到來。

韓維哲將箱子遞給了徐宏川，並恭恭敬敬地問道：

「徐老大，這是華姐叫我給你搬來的箱子。哦，對了，你叫我來幹什麼啊？」

徐宏川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即他看見了躲在不遠處正在向這邊偷偷張望的華幼，不自覺地笑了笑，對著韓維哲說道：

「嘛。也沒啥事。那啥我們都要走了，這間教室怎麼說我們也是待了三年，就這麼髒兮兮的放在這總歸不好，你幫我們把它打掃一下吧。」

「徐老大真是尊師重道啊。不愧是我們學校的第一人。」兩個小跟班不住地拍著馬屁，同時輕描淡寫地對韓維哲說，「不過就是麻煩韓兄了，韓兄應該不會介意吧。」

韓維哲知道他們這是在沒事找事，不過想到反正馬上也要畢業了，也就不再和他們計較，只是笑了笑，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徐宏川也不為難他，隨即便岔開話題和自己的小弟繼續聊了起來，既沒有再搭理韓維哲，也沒有去看華幼送的箱子，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韓維哲也識趣兒地離開了，他回到自己位子上，將自己的課本打包好背在背上，跟自己高中時期為數不多的好朋友——角落裡的一株綠植道了別之後就離開了。教室里依舊是吵吵鬧鬧，沒有人在意是否少了一個人的存在。至於最後到底有沒有人留下來打掃衛生，那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題外話】：努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