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老樹盤根
二人雖然舉止親昵，動不動就以老樹盤根的姿勢摟在一起，但出乎意料的是，始終未有走到那最後的一步。
蘇妲己言語再是輕佻，也恪守著最後的底線。
大概上次在雲夢澤初見時，華陽便已經錯過了趁虛而入的最佳時間點。
那時候的蘇妲己無疑對自己的未來充滿悲觀，同時被兩位諸侯視作禁臠，無權無勢的她，也只能成為人家案板上的魚肉。
可現在不同了，華陽帶給了她莫大的驚喜。
現在蘇妲己並不急於破罐子破摔，而是想方設法的扶持他一步步走上能與蕭氏叔侄對抗的道路。
為此她不惜故意當著唐賽兒的面與華陽耳鬢廝磨，繾綣旖旎。
為的就是通過唐賽兒的眼睛把這些傳遞到南梁，加深華陽與蕭衍之間的矛盾。
不過顯然唐賽兒被蕭摩訶好生折磨了一頓，現在已經對他二人那種卿卿我我的行為見怪不怪了。
事實上，就連他們自己也都習以為常了。
其實華陽心中也明白，蘇妲己作為整個蘇家商會的繼承人，肩膀上擔負著整個家族興亡的重任。
除非華陽真的答應她入贅，否則二人之間只能一直維持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
華陽相信蘇妲己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否則不會冒冒失失的想替自己擋劍。
但好笑的是，這種感情一旦牽涉到家族利益，可能就會自動落入下乘。
真箇是應證了那句俗話：
要命可以，要錢不行！
其實華陽自己也一樣，蘇妲己多番暗示，他也始終未有做出承諾。
剛開始的確是沖著人家家產去的，可見了蘇妲己之後，又被她的美色所吸引。
蘇妲己的刻意勾引，顯然是奏了效。
但現在華陽更看中的，是蘇妲己的這份心機，若是身邊有這樣的女人幫著操持，自己無疑會少走許多彎路。
所以。
蘇妲己雖然無意展露出了自己最壞的一面，但偏偏就是這一面，卻加深了華陽想把她據為己有的心思。
身逢亂世，可以對不如自己的散發善意的憐憫，但同樣也要學會如何用心險惡。
華陽也不信太公姜子牙是靠著善良才走到那個位置的。
比如自己這個所謂的夏王血脈，華陽特意向蘇妲己打聽過，並非什麼世間獨一份，相反，自稱擁有夏王血統的人有很多。
自己也只是剛好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入了姜子牙的法眼而已。
就跟劉備沒什麼兩樣。
但他劉備現在蜷縮在漢公劉秀的羽翼之下，敢像自己一樣去打隋王楊堅的主意？
蘇妲己提供的策略讓華陽一連想了好幾天。
雖然表面上已經答應讓蘇家去散步消息，但華陽心裡始終有點不踏實。.
想找個人問呢，身邊唯一剩下可商議的，也只有王莽了。
但王莽初來乍到，華陽還沒徹底摸透他的心思，不敢貿然與他說起這些事關存亡的大事。
可龐統前兩天又回龍陽去了，說是要把他老娘接過來過好日子…
有個屁的好日子過！
狗肚子藏不住豬油的貨！
華陽知道他是想把龐嬸接到城主府幫忙打理那片菜園子。
因為之前華陽向他透露過那片菜園子的重要性，所以龐統才不願假手他人。
「陽哥兒！陽哥兒！」
大老遠的，華陽便聽見龐嬸獨有的嗓音，於是他連忙走出門外，準備親自迎接這位長輩。
豈料龐嬸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質問這辦公室主任究竟是個多大的官…
華陽瞅了瞅有些不好意思的龐統，轉頭又對龐嬸笑道：
「可大了，跟我這個城主一樣大。」
龐嬸的目光中透露著懷疑：
「那嬸以前咋沒聽過哩？咱們龍陽就沒這麼個官，只有縣令，縣丞，縣尉…」
看她老人家的架勢，大概是要挨個把龍陽縣的官職給尋摸清楚，華陽連忙拉著她解釋道：
「嬸啊，這哪能一樣？」
龐嬸疑惑不已：「有啥不一樣哩？」
恨恨的瞄了龐統一眼，責怪他沒事瞎顯擺，嘴上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這龍陽是縣，岳陽是…岳陽是…」
是啥來著？
龍陽縣因為隸屬朗州治所武陵管轄，高季興又是侯爵，有資格向朝廷上表啟奏官員。
可岳陽不行啊，岳陽只是一座孤城，連整座岳州都沒拿下，因此沒有資格成為州牧。
何況伯爵也沒有任命屬官的許可權，即使任命了，朝廷也不會承認…
「娘，岳陽以前是郡，所以主…所以陽哥兒應該是郡守，不過咱們大周改了制，故此叫城守…」
關鍵時刻，還是龐統腦子轉得快，華陽朝他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介面道：
「不錯，我現在是城守，所以只能任命龐統為辦公室主任，您老人家不清楚這些門道很正常…」
「是這樣的嗎？」
龐嬸看了看二人，見他們均是一副認真的模樣，因此也不由信了幾分，遂點頭笑道：
「無論如何，都是有出息了，如此嬸嬸與你爹娘也有了交代…」
她一邊說，一邊握住華陽的手，然後又把龐統的手也抓住，最後將二人的手放在一起，語重心長地說道：
「事到如今，嬸也沒別的願望了，只盼著你們二人將來能互相扶持著走完自己的路，莫要留下遺憾…」
龐統聽罷眼睛一酸，十分動情地拜倒在地，鄭重道：
「請娘放心，孩兒一定輔佐主…輔佐陽哥兒成就一番偉業！」
看著自家醜兒子這副模樣，龐嬸眼中也微微泛起了淚光，她一邊笑罵著一邊又踢了龐統一腳：
「想叫陽哥兒主公便叫，都是當官的人了，今後娘再也管不著你們啦！」
華陽見狀也急忙躬身下拜：
「嬸，可別這樣說，華陽蒙您撫養成人，此生都將視您為母，您的話，華陽一定會聽！」
聽著華陽吐露心聲，龐嬸也非常欣慰，她笑著將二人分別從地上拉起來，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開懷打趣道：
「如此說來，老身豈不是有兩個兒子了？」
「一個丑兒子加一個俊兒子哩…」
「想當初那蘇大戶還嫌棄老身生不齣兒子…」
「娘！？」
龐統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