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恥與爾等為伍
二人你來我往,鬥了約摸二十餘合。
常遇春愈戰愈勇,目光神射,威風抖擻。
掌中虎頭湛金槍猶如排山倒海。
壓得蕭摩訶猶如一葉身處巨浪之中的扁舟,令他十分被動。
此刻,身處山頂小廟的劉裕,業已瞧見山下狀況。
見是華陽引兵來救,心中頗為感動。
連忙對身邊大將檀道濟、王鎮惡分別說道:
「我騎以正面沖陣,明軍必會重點警戒。」
「稍後你二人再各自引一軍,自左右兩翼突襲,讓明軍首尾不得相顧。」
檀道濟聽罷大驚:「主公,此間險惡,如何還能再分兵啊?」
所謂拳往一處打,勁兒往一處使,檀道濟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眼下明軍人數佔據絕對優勢,若是分兵,恐會被各個擊破。
劉裕看了一眼山下的華陽,微笑著說出了一番令王檀二人摸不著頭腦的論調:
「我這小友身邊不也只帶了區人?我劉裕如何能甘落他之後?」
見劉裕堅持已見,王檀二人只得領命照辦。
隨後,劉裕看了一眼身後眾將士,翻身上馬,深吸一口氣,對眾人道:
「我欲下山破陣,諸君願否隨我?」
眾人齊答:「願往!!」
劉裕狂笑一聲,槍指山下明軍:
「殺!」
「殺!!」
山上傳來的陣陣喊殺聲讓明軍立馬做好了接敵準備。
而正與蕭摩訶纏鬥的常遇春也聽見了異動,心神一分,槍頭的攻勢也不復先前那般凌厲。
華陽見狀,心知機會來了,立刻對眾人大吼道:
「隨我生擒常遇春!」
顏良文丑二人早得到他授意,跟著大喊道:
「生擒常遇春!!」
眾將士一面大吼,一面朝常遇春所在方向殺去,令得後者又驚又怒,指著蕭摩訶破口大罵道:
「鼠輩,這便是你說的單打獨鬥?!」
終於覓得喘息之機,蕭摩訶冷冷一笑:
「君豈不聞兵不厭詐乎?!」
常遇春呲目欲裂,既想一鼓作氣拿下蕭摩訶泄憤,又不願落入包圍!
他拍馬正欲往後走,無奈蕭摩訶又纏了上來,於是只得回身與他再戰!
如此才耽擱片刻的功夫,顏良文丑已經各自領著人,從左右包抄殺了過來!
此時,山頭那邊劉裕已經與明軍打了起來。
起初明軍還能抵擋,結果不到片刻的功夫,山上南北兩側又各殺出兩支宋軍,立刻讓缺乏主將指揮的明軍陣腳大亂!
常遇春一面與蕭摩訶斗勇,一面大聲嘶吼,意圖讓明軍穩住軍陣。
華陽見狀,於亂軍中大喝道:
「常將軍莫不是再等待援軍?」
而後他又突然指向遠處,厲聲道:
「常遇春!你看那是什麼!?」
常遇春下意識的回頭張望,這一刻,他驀然發現遠處的小路上旌旗閃爍,似乎有大批諸侯聯軍殺到!
驚懼交加之下,常遇春無心戀戰,一招逼退蕭摩訶之後,領著親衛策馬狂奔。
他企圖在諸侯聯軍趕來之前,突破包圍!
華陽大笑:
「明軍已敗!!」
眾人精神一振,跟著喊聲震天:
「明軍敗啦!!殺呀!!」
本來還在與劉裕纏鬥的明軍,聽到這邊傳來的騷動,連忙回頭張望。
果然發現自家主將大旗已經偏移中軍,正在往岳陽發現疾退!
另外再加上有諸侯聯軍殺到,一個個哪還有心思作戰,連忙也跟著往後讓出了陣地,朝常遇春身後追去。
但常遇春本是想先跳出即將形成的包圍圈,等聯軍會師之後,趁其立足未穩,再以騎軍快速沖陣擊潰諸侯聯軍。
又哪裡會想到會被華陽鑽了空子?
等他連斬數人再穩住軍心時,劉裕所部已經與華陽匯合。
而且遠方那兩支所謂的「諸侯聯軍」此刻也顯露出了真容。
竟然只是兩支只有百人的小股軍隊!
心知上當受騙的常遇春怒火中燒。
雖然已經失了先機,但他猶自咽不下這口氣,於是整軍旗鼓,打算再戰!
就在這時,又有一支精騎從後方趕來,人馬皆白,為首那員儒將神情冷峻,下顎羊須無風自動,正是先前挫敗傅友德的陳慶之!
見大勢已去,常遇春無奈,只得命令全軍後撤回城,不過臨走時,他非常不甘心,怒指華陽悍然道:
「可敢留下姓名!?」
華陽長聲一笑:
「姓華名陽字主公,常將軍叫我主公即可!」
常遇春怒極反笑:
「好好好!來日必取你狗命,以報今日之辱!!」
撂下一句狠話,常遇春也不再遲疑,趁著軍陣未散,十分有序的便開始退兵。
等明軍退走後,幾方人馬這才有閑暇寒暄。
不過陳慶之的突然殺到確實讓華陽有些意外。
但看見他那些騎軍身後攜帶了一些紅夷大炮,就知道多半是蕭衍下令讓他渾水摸魚,撿幾門大炮回南梁。
劉裕一上來便打趣道:
「這下如主公所願了,左膀右臂啊,嘖嘖…」
華陽臉一紅,本來只是隨口說說,哪成想這麼快就成了現實?
連忙拱手對陳慶之道謝:
「多謝陳將軍施以援手。」
陳慶之見他二人擠眉弄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他還是自謙道:
「慶之也沒幫上什麼忙,當不得小將軍誇讚。」
華陽見他不矜不伐,平易近人,越看越喜歡,心中恨不得馬上下令讓蕭摩訶把他綁了打包給帶走。
劉裕卻是目光炯炯的盯著陳慶之,質問道:
「陳將軍緣何出現在此地??」
華陽聽出劉裕語氣不對,心道這老劉莫不是吃醋了?
立馬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態度稍稍好點。
而陳慶之則不卑不亢的答道:
「奉我主之命,來撿些火器。」
他說著還指了指身後的那些紅夷大炮,並真誠向劉裕致謝:
「多虧宋公驍勇,這才讓陳某平白得了便宜,又偶然得知宋公因而被圍困此間,特來襄助宋公脫險,以酬宋公之恩…」
陳慶之說到這裡,自嘲一笑,對華陽拱手道:
「不料卻是被小將軍搶先,令陳某好生慚愧。」
劉裕聽罷,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你們確實慚愧,坐擁二十餘萬大軍卻畏懼朱明,行事還不如華陽一介布衣來得痛快,你回去告訴蕭衍他們,就說我劉裕恥與爾等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