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覃番外

周覃番外

那年桃花盛,寺里的桃花開得更艷。

「小姐慢點。」丫鬟在後頭拎着物什急急忙忙追着。

「是你太慢啦。」走在前頭的陳如霜轉過身子,站在台階上等著丫鬟來,「小雨快些。」

「奴已經很累了。」小雨喘著氣,腿都顫顫巍巍的。

「還有幾步就到了。」陳如霜看着佛堂。

進了佛堂上香,又捐了些香油錢,陳如霜手裏拿着紅綢出來了。

「這是什麼?」小雨好奇地問。

「沒什麼。」陳如霜羞赧地回道。

陳如霜帶着小雨走到那棵樹下,樹上飄着和陳如霜手裏一模一樣的紅綢,小雨這才反應過來,是求姻緣啊。

「陳家小姐在那嗎?」周覃看着窗外,放下茶碗。

「就在姻緣樹下。」身後的侍衛回答。

周覃笑着起身,往姻緣樹去了。

陳如霜去掛紅綢,一轉身,就瞧見個俊俏的郎君,那郎君也看到了她,羞澀地笑了笑,陳如霜連忙避開眼神,兩頰緋紅。

郎君手裏也拿着紅綢,剛剛掛上,抬步朝着陳如霜走了過來。

伴隨着淡淡的桃花香氣,耳畔響起溫潤的聲音。

「姑娘,在下臉上可是有什麼東西嗎?」周覃說着還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沒東西。」陳如霜回過神,抓着紅綢的手微緊。

「公子在這是作甚?」陳如霜說完就後悔了,自己這是問了什麼蠢問題,就連身後的小雨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周覃也笑了,說道:「姑娘真是可愛,這可是廟裏最靈的姻緣樹,來這自然是求姻緣,姑娘呢?」

「我是來為父母祈福的。」陳如霜紅著一張臉,只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

周覃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失落,問道:「姑娘真是孝順,剛剛姑娘的意思是已有婚配了嗎?」

陳如霜連忙搖頭解釋:「不是的,我是來祈福,然後順帶來,來求姻緣。」最後幾個字說出來是頗不好意思。

「那姑娘能看看在下嗎?」周覃指著自己,眼睛盯着陳如霜。

「這是什麼意思?」陳如霜訝異地看着他。

「在下今日也是來求姻緣,未曾想一轉身便遇見了姑娘,這不就是緣分嗎?在下也是頭一回覺得這姻緣樹這麼靈。」

他話說的直白,陳如霜長這麼大哪受過這種直白的話語,頓時羞的轉過頭去,小雨知趣地離開。

周覃輕咳一聲說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陳,名如霜。」

「陳如霜,好名字。」

「公子呢?」

「周覃。」

天啟皇室便是姓周,顯然陳如霜明白面前這人的身份,想要跪下,被周覃一把扶起。

「別跪,我不想因為身份,讓你對我生疏。」

「大皇子殿下,您別打趣我。」陳如霜笑着要推開周覃。

周覃反手扣住陳如霜的手,認真地說:「姑娘看着我的眼睛,我是認真的,我是真的對姑娘一見傾心了,姑娘不如考慮考慮我,不然我可能就要茶不思飯不想了。」

陳如霜只覺得他的眼神滾燙,灼燒着她的皮膚,一字一句又是說的如此認真,平靜的心裏陡然起了波瀾。

「你先放開我。」陳如霜頓了好久才說這麼一句。

周覃連忙乖乖放開,問道:「那明日我能請姑娘出來遊玩嗎?」

陳如霜羞赧點頭。

「小姐,那大皇子殿下長得可真是好看。」

「不可非議。」陳如霜臉上的熱度還未褪去。

後來,周覃每日都來找陳如霜,周覃帶她游湖,賞花,賞月,他送她簪子,胭脂水粉,她送她玉冠,外袍,做盡風花雪月之事。

十五的夜晚,周覃攬住她的肩膀,輕聲說道:「霜兒,嫁給我。」

「好。」陳如霜沒有多想就回答了,依偎在周覃懷裏。

周覃眼裏閃爍著幽光。

大婚當晚周覃對待陳如霜也是極盡溫存。

陳如霜的氣色漸漸好了起來,周覃也有了自己的封地。

大雨漫灌之日,天像是塌了一般,伴隨着雷電閃爍,周覃踏進陳府。

「你這個畜生!」陳父破口大罵,指著周覃的鼻子。

陳家私吞鹽稅被查出,武帝震怒,要問斬陳父一家。

「我就是瞎了眼才把女兒嫁給你!」陳父臉色在閃電下顯得慘白。

「岳父大人說的這是哪裏話?」周覃手上提着劍,「鹽稅是岳父大人吞的,陳家老小是我保的,霜兒也是我在父皇面前保下來的。」

「胡說八道!分明就是你吞的鹽稅,你這是把我當成靶子給推了出去頂罪,待我查到證據,定要你的命!」陳父跌在雨地里。

「岳父大人一定是腦子氣壞了,說什麼胡話啊,此事可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人現在還在封地呢,怎麼會到京城來,明明是陳家自覺有罪,滿門自殺以息聖怒。」

陳父眼裏帶了驚恐,看着他。

周覃露出笑容,提劍割了陳父的喉嚨,陳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血流成河,大雨沖刷著血跡。

後來只說是陳父帶着一家畏罪自殺來平聖怒,怎麼查也查不到蛛絲馬跡。

陳如霜得到陳父死去的消息,昏厥了過去,醒來后發現周覃陪在一旁,抱住周覃哭了起來。

「殿下,我爹爹真的?」

「霜兒不怕,還有我在呢。」周覃輕輕拍著陳如霜的後背,「父皇已經說了,不會再為難陳家,你沒事了。」

「我爹爹,爹爹,阿娘……」陳如霜泣不成聲,哭的就要喘不過氣,周覃一下一下耐心地給陳如霜順着氣。

等到陳如霜哭累了,又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

「殿下,我只有你了。」陳如霜抓着周覃的手腕,彷彿是抓住了一切。

「嗯,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自此以後,陳如霜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大夫診治之後,更是說出以後再難有子嗣。

「我不在乎。」周覃拉着陳如霜的手,臉上是一如初見那時的笑容。

陳如霜不是沒見過周覃對着孩子露出喜愛的光芒,也知道他說這番話是為了寬慰她,她下定決心,納了幾個妾室進了平王府。

「霜兒,你這是做什麼?」周覃無奈地為她理好鬢角。

陳如霜看着他,輕聲道:「我知道你喜歡孩子,就讓她們來吧。」

周覃嘆了口氣,終究是沒說什麼,也按照陳如霜所想的,去寵幸了那些妾室。

陳如霜漸漸發現,周覃對那些妾室的寵愛更甚,然後,又進來了新人。

她自覺有愧,從不爭搶,周覃來她房中時,她也從不提起。

就這樣熬到了第一個孩子出生,是個男孩,周覃很是歡喜,大擺宴席,將孩子抱給陳如霜看。

「霜兒,這也是我們的孩子。」周覃抱着孩子,臉上是初為人父的驚喜。

陳如霜也替他高興,露出笑容。

再後來,孩子漸漸長大,周覃也鮮少再去找陳如霜,陳如霜每每看着窗外,十年如一日喝着苦澀的湯藥。

「王妃,天涼了。」小雨將披風給陳如霜披上。

「殿下呢?」

「殿下今日在書房忙着。」

「那就好。」總歸不是去了旁人那裏歇著。

後來,馮亦雪來了,陳如霜第一次見到馮亦雪時,不得不承認,馮亦雪實在是個有魅力的人。

周覃被她迷的團團轉,後來周覃將馮亦雪接進王府,抬了平妻。

「殿下。」陳如霜雙眼噙著淚,「為什麼?」

周覃看着她,解釋道:「只是平妻而已,她對我還有用,霜兒別哭。」

周覃替她溫柔擦去淚水,扶着她回屋休息。

「本王心裏只有你一個。」周覃笑着,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看着她睡着,輕手輕腳關上門。

「你倒是寵她。」馮亦雪站在門外,嬌笑道。

「左右也沒有多少活頭。」周覃笑了笑,不放在心上。

馮亦雪在王府很是得寵,後院的妾室自從她來了之後,周覃再沒去過。

陳如霜的病更重了,同時心裏有些擔憂,總感覺有什麼壞事要發生。

果然,她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嚇得她停止了思考,冷靜之後,她找來了小雨。

「你把這個送到敬王那裏。」因為敬王封地離他們最近。

小雨捏著紙條,點了點頭,轉身就進了大廳,跪在地上,將紙條雙手奉上。

周覃笑盈盈拿過紙條,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跡,將紙條扔在火爐里。

「被她發現了?」馮亦雪問道。

周覃笑意不減,說道:「沒關係,我會處理好的。」說着掐上小雨的下巴。

「殿下。」小雨羞紅了臉。

周覃曾對小雨說,好好看着陳如霜,如果有什麼事,都要告訴他,等到以後,就讓她待在他身邊,小雨信了,背叛了自己從小服侍的小姐。

「剁了喂狗吧。」周覃冰冷的話語在耳邊縈繞着,小雨白了臉,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就被拖了下去。

入夜,周覃到了陳如霜房間里,牽起她的手,陳如霜醒過來,一身冷汗,不斷地往裏面縮著。

「霜兒怎麼能背叛我?」周覃眼底蘊藏着怒火。

陳如霜反抗,甚至明白了她父親的死與他有關,周覃知道,不能再留她了。

拿着枕頭捂着她,看着她一絲一絲沒了氣息。

周覃忽的又鬆開手,陳如霜像一條擱淺的魚一樣喘著氣。

「你殺了我。」陳如霜雙眼含淚瞪着他,「我真後悔嫁給你。」

周覃不知怎的來了火氣,分明已經不喜歡眼前的女人,偏生因為她這句話發了火,將她捂死之後,他忽的有些悲涼,嘆了口氣。

霜兒死了。

周覃在彌留之際想到,她好傻啊。

周覃閉上了眼睛,霜兒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般感覺,不過應該不痛吧。

周覃心裏可恥地這麼想着。

真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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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照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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