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挨罰

第四章:挨罰

王氏一把將楊軒宇老爺手中的鞭子奪了過來,不由分說地照着安小菲地後背抽了下去,王氏一介女流,抽出來的力道卻不遜色於老爺楊軒宇的,只這一鞭子下去,原本跪着的安小菲直接向前倒去,透過層層衣衫,後背已滲出絲絲血跡,重心不穩的安小菲用手掌強撐着地面,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後背上火辣辣的痛感,讓她生理上的泛起了淚花,咬着牙,不讓自己叫出聲音來。

一旁的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楊府大多數男丁以科舉走上仕途,唯獨楊軒宇這一代,出了個武將,平日裏只聽說府上常以軍法治家,如今真見識了,驚訝之餘,又多了幾分肅然。

這一鞭子之後,眾人沉默不語,廳堂之內靜得落針可聞,安小菲在心底生出一種絕望感,一入侯門深似海,這便是她以後的生活了嗎?相夫教子,三從四德,再無自由可言。

沉默是種無聲的壓力,讓安小菲覺得後面還有什麼更可怕的事情發生,沉默不代表淡忘,而意味着施暴者還沒想好該如何施暴。

良久,一個上了些年歲的老嬤嬤端著一本厚重的冊子走進廳堂,王氏接過冊子,摔在安小菲面前說道:「念着你初來乍到,不敢太過苛責,免得落了個刁鑽的名聲,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罰你,無以正家風,這家規的冊子今日就抄上十遍吧。」

楊氏家規長達數千條,在老夫人,也就是王氏的婆婆那一代達到了頂峰,增加到了五千多條,老夫人將所有家規聚攏在一起,裝訂成冊,便是安小菲眼前這本了。

楊小凡與安小菲就著這個跪着的姿勢,聽完了親朋好友見的寒暄客套,一個鐘頭過後,眾人才逐漸散去。

楊小凡抬起頭,想在賓客散后重新站起來,掙扎著三四次,才勉強站了起來,安小菲透過眼前的朦朧見到了一雙空洞失神的雙眸,落下的水珠並不是疼痛引起的淚水,而是忍痛強撐的汗水。汗水染濕了楊小凡的鬢角,起身之時全身上下還在不停的顫抖著。

安小菲起身時的動作帶動着全身的傷口,但在看到楊小凡滿面汗珠的一瞬間出了神。聲音從身後響起,剛剛端著家書的老嬤嬤嗔怪著說道:「新婦就該有個新婦的樣子,夾着尾巴做人才是正事,我家夫人歷來好脾氣,卻也由不得你來蹬鼻子上臉。」

說完這人轉到安小菲面前,嘆道:「喲,還哭了,到底是嬌生慣養的,半分苦都吃不得,倒像是我們給你委屈受似的。」

安小菲對着這個素未謀面的嬤嬤,沒來由的一陣討厭,偏偏自己又慫得很,只能用目光無聲的傳達着憤怒。

這時,楊小凡忽然偏頭說道:「孫嬤嬤是府里的老人了,做晚輩的是該多向您請教,今日之事的確是小凡貪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孫嬤嬤是楊府老夫人身邊的人,如今老夫人回了老家,婚事倉促,未來得及趕回來,只派了這麼一個貼身心腹孫嬤嬤日夜兼程的趕了過來。說來孫嬤嬤是看着楊小凡長大的,對他就像自家兒子一樣心疼,為着剛楊軒宇老爺的幾十鞭子,現下怎麼看安小菲怎麼不順眼。

此刻,楊小凡開了口認錯,孫嬤嬤自然不好在多說些什麼,心疼的回道:「少爺啊,為着上次你在花柳街惹得那樁風流事,老爺打了你的五十板子還未好利索,如今這又添了新傷,我看你這腿腳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老奴我怎的不心疼。」

安小菲側頭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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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楊小凡的神色,只見這人在聽見「風流事」這三個字時,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又想想前因後果,安小菲瞬間明白了,八成這位楊家少爺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事兒被老爹發現,打了五十板子,如今這一瘸一拐的狀態也是板子留下的後遺症。

孫嬤嬤似乎也意識到了楊小凡的不耐煩,轉頭冷著臉對安小菲說道:「少夫人,還傻愣著幹什麼,是覺得十遍的家規太少了不成,今日若是抄不完有你好看的。」

安小菲有種怒火從頭燒到腳的感覺,自己與這鳥人素不相識,平白受了一肚子氣,可眼下自己人生地不熟,心裏的恐懼感讓她不斷地退讓,於是安小菲乾脆扭頭就走。

「站住,想去哪兒,既是抄家規,便該有個抄家規的樣子,後院祠堂,跪着寫完吧。這也是王夫人的意思,少奶奶還是聽話些為好。」說完便急匆匆的往府外趕去,說是為少爺尋個更好的大夫來瞧瞧傷。

廳內只剩下了安小菲與楊小凡兩人,二人無聲片刻,同時問道:「你還好吧?」

楊小凡故作輕鬆的說道:「還算健全。「

安小菲強顏歡笑的說道:「尚可尚可。「

安小菲手裏捧著那本幾厘米厚的家規,一臉的心酸惆悵。

兩人就此分別,安小菲來到後院祠堂內,跪着開始抄起家規來,安小菲身為一個現代人,毛筆用的十分狼狽,墨水深深淺淺的鋪滿了整張宣紙,筆畫所過之處儘是狼藉。大大小小的墨點子崩的到處都是,寫了不到一頁紙,手腕酸疼。

身後時不時還有人探頭探腦的觀望着自己,安小菲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次,果然瞧見了孫嬤嬤的身影,老太太賊眉鼠眼的監視着自己,安小菲只要稍有懈怠,這人便衝上前來,耍耍威風,簡直吃飽了撐的。

安小菲歪歪扭扭的剛寫完了兩頁紙,忽然聽見身後有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扭頭一看,楊小凡邁著一瘸一拐的步子,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安小菲驚訝之餘,看着這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轉頭對安小菲說道:「寫了多少了?「

安小菲舉了舉手裏的兩頁紙,說道:「諾,都在這兒呢,你怎麼也過來了?「

「承蒙娘子關愛,今早剛挨了一頓鞭子,如今又在這裏罰跪,夫人今日什麼時候寫完,我什麼時候才能起來。「楊小凡平靜的說道。

安小菲見着這人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雙腿還時不時輕輕顫抖著,一時生了幾分同情,面上卻繼續說道:「喲,這也是,楊家家規不成?「

楊小凡灰白著一張臉,無奈道:「規矩是死的,我爹是活的。快別說了,快寫吧,小祖宗。」

「你家祖宗還在祠堂里呢,可不要亂說話,我這就寫,這就寫。」安小菲說完馬上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說是奮筆疾書,卻看的楊小凡目瞪口呆,他不動聲色的往一側移了移,生怕旁邊這個祖宗濺自己一身的墨水,移動時的動作十分微小,卻依舊扯動了傷口,引得楊小凡一陣鑽心的疼。

兩人就這麼,一跪,一寫,時間在無聲的流逝,眼見着時間來到了正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楊小凡瞥著安小菲手裏黑乎乎的一片問道:「第幾遍了?」

安小菲甩了甩髮酸的手腕,卻忘記了放下手中的毛筆,成功的甩了幾點在楊小凡身上后,帶着幾分歉意的說道:「第四遍,馬上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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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遍時安小菲便覺得膝蓋疼得發麻了,小腿扯着腳背一條線似的疼,咬着牙堅持寫到了第四遍,悶熱的天氣蒸籠一般,汗水不知不覺打透了衣衫,背後的傷口絲絲縷縷的疼著,十分磨人。原本帶着幾分激憤的她逐漸被消磨着意志,若非身不由己,她大有中撂挑子不幹了的衝動。

楊小凡的額頭上也浸滿了汗珠,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此刻正值正午時分,老爺夫人們都已歇下了,周遭環境靜得嚇人。他見着旁邊的人嘴唇逐漸乾裂,身子也顫抖的搖搖欲墜,見着左右無人,強行站起身來,在祠堂的供桌上撈了幾個橘子后又迅速跪回原處,隨手扔了兩個給安小菲,說道:「照你的速度咱倆晚飯也夠嗆,先吃點兒,餓死了我就得長跪不起了。」

安小菲一邊十分自然的吃着,一邊回嘴道:「喲,這麼剛烈,想為我長跪守夫德啊。」

「看來還有力氣回嘴,再寫個幾遍不是問題,那就抓緊時間寫你的驅鬼符。」楊小凡第一眼見到安小菲得自己便覺得像極了驅邪除鬼得符咒,歪歪扭扭得就是難以看懂。

安小菲三下五除二得吃完了橘子,又立刻開始了抄寫,她確實要快些寫了,自己打晃的身體告訴她,她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此刻,正房內,王氏似是欲怒未消,對着楊軒宇埋怨道:「這是你千挑萬選出來的好兒媳,新婚第一日便要遲到,今日當着眾多親戚的面,我若不抽她一鞭子,你信不信,就你家那一堆宗族長輩們,能把她生吞活剝了。」

楊軒宇老爺卸下了清晨那副嚴肅的武將皮囊,此刻低頭不語,默默的聽着。

王氏繼續道:「我兒上次的傷還未痊癒,如今又添新傷,如今你讓他去陪着你那兒媳一同跪着,若真跪出個好歹來,我跟你沒完。」

楊軒宇見着自家夫人不說了才開口道:「夫人說的極是,這門親事的確是為夫撮合成的,我已在凡兒屋中備好了上好的葯,身為武將哪個不帶點兒傷痛,況且,凡兒早年間被老太太慣壞了,你我又都不在身邊,從前他不學無術,整日尋花問柳,我這個做父親的怎麼不為他擔憂。」

王氏似乎是聽進去了,安靜片刻後繼續道:「這樁婚事實在太過匆忙,今日我見了那丫頭,規矩禮儀全然沒有,就連咱們最後離開的時候也就那麼站在那兒,連句話都沒有,你說我怎能不氣。」

「這丫頭的確不像話了些,夫人,可你在仔細看看她,就沒覺察出什麼不對勁嗎?那年梁家滿門抄斬,血流成河,是轟動一時的大案,我到時全家無一人活口,為夫我上上下下清點了一遍,卻少了一人。」楊軒宇說這話時刻意壓低聲音,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你是說,當年不見得那個女孩兒,是……可怎會流落到安府。」王氏驚嘆道。

「夫人你也知道,梁家曾是我們一家的救命恩人,對我更有知遇提攜之恩,如今只剩這一點血脈,萬不能讓她自甘墮落下去。」說這話時楊軒宇一臉的嚴肅。

「夫人,前些年的日子,是我對不住你,還你吃了苦頭,如今,為夫希望凡兒能像我如今一般護住這丫頭,總要保他衣食無憂。「楊軒宇望着窗外出神地說道。

王氏沉默良久,似是被觸動了心事,眼角微紅,最後低聲答道:「如此,我多提點這丫頭便是了,可若真要讓她立足於楊府,做當家娘子,怕是要吃些苦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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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題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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