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馮

65區，車站

65區在厚重的烏雲下顯得陰暗無比，似乎隨時都可能被噴發出的暴雨淹沒。

一個男子急匆匆地往一個汽車站走去，手裏拎着一個普通的膠袋。但此時，傾盆大雨突然毫無過渡地落了下來，男子急忙用雙臂將膠袋護在懷中，向站台奔跑而去。

一進車站，雜亂的爭吵聲就傳入了男子的耳朵，他向著聲音來源望了過去，一位背着大包的遊客與一位工作人員吵得不可開交。從遊客專業的旅行背包和裝束來看，應該是一個旅遊愛好者。

男子在候車區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休息的同時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那邊激烈的爭吵。

見那邊的爭吵完全沒有減弱的樣子，男子有些不耐煩地拿出了手機，撥出了一通電話。

員工身後的固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員工氣喘吁吁的有些不耐煩，可正想轉身去掛斷它的時候，電話卻突然在沒有任何操作的情況下自己接通了。

員工怔住了，他視線慢慢移向電話上投影出的三角標記，表情一下子僵硬了起來，愣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說出：「……馮？」

「許齊，有什麼問題？」電話的聲音被處理成了低沉的電子的聲音。

遊客停止了叫喊，不解地往那邊看着，只是覺得那通電話好像非同小可的樣子。

「有一個……」許齊的聲音顫抖著說道：「有一個遊客，他……拒絕那兩個選擇。」

電話里繼續對許齊說：「我給你那些資源，不是讓它們留在你口袋裏發霉的，懂么？」

「懂，當然懂。」許齊連忙說道。

「要是再讓我看到一次，馬上從65區滾出去，當然，你出去以後會連你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低沉的電子聲說完后，電話上的三角投影就慢慢消失了。許齊身體一下子放鬆了下來，雙手撐在桌面上，眼睛獃獃地看着前面。

不一會兒，一台重型機械人伴隨着巨大的腳步聲出現在遊客面前。遊客看到后，一時被嚇得說不出話。

許齊此時扔了一沓錢在遊客面前，「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遊客一下子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識相地拿錢就跑，踉踉蹌蹌地進了一個房間。

這樣的場景對馮來說已經司空見慣了，他也沒再多管，在車站乘上了一輛巴士。

外面的雨下的非常大，雨水打在車窗上甚至看不清窗外的城市。雨水聲總是很催眠，馮在座位上抱着膠袋，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達鴻小區已到站，請帶好隨身物品……」

聽到這聲熟悉的報站聲，馮睜開眼，快步地走下巴士。馮下到站台後，向四周望了一會兒，外面的大雨讓他有些無奈。他稍作猶豫之後，還是抱着膠袋向外面沖了出去。

一路上，他護著膠袋不停地邊跑邊找能避雨的地方，心裏一直不停地計算著淋雨最少的路線。終於到達了那扇門前，馮氣喘吁吁地在門外坐了下來，身上的外套和膠袋外已經全是雨水，膠袋的開口處也已經被捏的全是皺痕。

門內，拖鞋的踢踏聲越來越大。停了一會兒后，門一下子打開了。

「你怎麼……」門內的女人見狀，顧不上他全身的雨水，急忙將他拉了起來，走進自己的屋子。

進屋后，女人脫去了馮身上淋濕的外套，然後向洗衣機走去。馮則是把膠袋放在一邊后，一下子躺在了沙發上。

女人邊抖著外套的雨水邊說：「你那艘飛船呢，怎麼直接這樣回來了。」

「那艘飛船用好肯定得處理掉。我怎麼能算到今天正好下這麼大的雨。」

女人看到凳子上淋濕的膠袋，有些好奇地打開它看了看，放在裏面的，是一張照片。女人有些驚恐地看向躺在沙發上的馮，「你把它帶回來了？」

馮嚴肅地看着她，點了點頭，「這個不能在那裏留太久。」

女人把照片拿了出來，不由自主地學着照片里的人的表情，「把它燒了不更直接么，反正拍的也不怎麼樣。為什麼淋雨也要把它帶回來。」

「是你的照片怎麼能燒呢。」

女人聽到這個回答后，不由地笑了笑，「那行動都還順利吧？」

馮沒有說話，只是認真地看着她，隨後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馮的認真讓女人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走過去坐在了他的邊上。

隨後，馮起身在女人的耳邊輕輕地說：「我跟你說，什麼事也沒有。」他說完后又笑着躺了下來。

女人看着馮臉上的笑容，輕輕地拍了他一下，「你又耍我，剛剛嚇死我了，還以為真出什麼事了。」

說罷，女人便想起身去洗那件被淋濕的外套，但是沒想到被馮狠狠地拽了過來，女人沒反應過來，一下子倒在了馮的身上，獃獃地與他對視着，距離非常近。他們讀懂了彼此眼神里的慾望，持續了大約十秒后，兩人的雙唇終於接了上去……

……

雜亂的沙發上，女人輕輕地說：「我好害怕。」

「怕什麼？」馮有些不解地問她。

「我害怕下一秒，就再也不認識你了。」

馮盯着她，語氣堅定但聲音不大地說道：「不許說這種話，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大，慵懶的感覺也開始席捲著屋內的二人。女人慢慢地靠向馮的胸脯，見馮並沒有抗拒的意思，便又向上靠了些，靜靜地聽着馮的心跳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馮拿起遙控器打開了沙發前的電視，電視上正好在播放着那起爆炸事故的新聞，主持人正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這起事件。

「這次弄出的動靜不小啊，居然連余琴也在現場，太危險了。」女人微微皺眉，看着電視說道。

馮顯得有些無奈，「我當時也只能這麼做，那裏完全被屏蔽信號了，我也不知道余琴就在那個地方。不過還好結果在我的預想之內。」

「得謝謝他了。看來是他救了余琴一命。」女人指了指電視，屏幕上正顯示著黎宇的圖片。

馮看到后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女人因為靠在他身上的緣故，也只好睏惑地跟着他一起坐了起來。

「怎麼了？」女人不解地看着馮。

馮站了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地盯着電視。

「黎宇？」

女人坐在沙發上詫異地看着馮：「你認識他？」

馮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慢慢地坐回到沙發上，抓起了桌上的一瓶紅酒，往酒杯里倒了一些。

「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嗎。幹嘛這麼緊張。」女人看着新聞，重新躺回沙發不以為然地說。

馮沒有回答她，只是看着新聞里黎宇的圖片，轉了轉手裏的酒杯，裏面的紅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