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姜太后
得了姜太后的話,許如意恭敬的踏進了殿門,朝著姜太後走去,景鈺見她進殿,遂也跟了進去。
瞧著姜太后的桌案上放置著各種詩詞字畫,許如意笑道:「皇祖母這麼早就在鑒畫了?」
姜太后笑著將許如意扶到桌旁的床上,邀她同賞這些字畫。
「前兩日哀家不是辦了千叟宴嗎?宴上許多有才學的老翁都作了賦,佳句甚多,哀家讓人將那些詞賦整理好給送過來,昭容,你也過來瞧瞧!」
姜太后都開口了,許如意自是認真品鑒起桌案上的詞曲和畫作,她辨得出這些作品都是名家之手,遂讚歎道:「果真都是好詞好句。」
「可不是么!哀家這才想著將這些詞句都收錄下來,整理成集冊。奈何剛開了個頭兒,便被絆住了。」
許如意聽聞這話便警覺起來,這後宮之內還能有將大娘娘絆住的事兒?
只聽姜太後繼續道:「你瞧他們的筆體,中規中矩的,半點神韻都沒有,哀家怎麼看都不自在。想來是哀家見慣了你的字,換作旁人來抄,反倒不適應了。」
許如意一聽是這事,趕忙哄著姜太后道:「皇祖母,您早說呀!昭容雖是嫁了,但尚未離京,您若是想昭容了,昭容隨時都可以回來看您!」
「誒呦,哀家這乖孫女都嫁出去了,那就該去過小兩口該過的日子。你終有一天是要離開哀家的,哀家總喊你回來,那叫個什麼事兒。」
這話里話外的,許如意哪裡能聽不出來大娘娘還是希望她能多回宮幾趟,而不是嫁出去后就躲遠了。
「皇祖母,您這就見外了,您若是想昭容了,便儘管宣昭容進宮陪您。昭容若是知道自己出嫁引得皇祖母心生鬱悶,那還不抵不嫁了,一直守在皇祖母身邊,陪著皇祖母呢。」
「昭容,你凈渾說,姑娘家的當嫁就嫁,再過兩年壽安也要嫁出去的,哀家就是感慨這後宮總歸是要剩哀家這麼個老婆子咯……」
「瞧您說的,孫女準是會常回來探望您老人家的。」許如意主動下了承諾,並轉頭同姜太後身旁的侍女道,「香檀,去請紙墨。」
許如意在應下后便轉了話茬,在香檀去請紙墨的間隙,許如意主動朝老實的站在一旁的景鈺招了招手,並道:「傻站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過來讓皇祖母瞧瞧?」
景鈺不是不知道太后最是中意林承清,本以為太後會嚴肅的質問許如意為何將夫婿換了,但眼下的畫風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甚至惹得他一頭霧水。
但既然許如意已經介紹他了,他便乖巧的來到姜太後面前,認真的介紹道:「嘿嘿!皇祖母好!在下安定侯嫡次子,行二,字淮塵,單名一個鈺字……」
姜太后笑道:「誒呦!瞧這孩子拘謹的!」
景鈺憨笑一聲。
姜太后打趣的問道:「聽聞你才剛滿十五歲?」
景鈺:「……」
怎麼所有人都在問這個問題?難不成太后也嫌他太小了?
但景鈺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實則,姜太后的重點卻是——
「十五歲便位列京城商圈前十了,真是年少有為啊。」姜太后讚歎著,「況且,哀家聽聞你曾在京城開過書局,想來也是個有文採的。」
景鈺嘿嘿一笑:「一般般吧!」
他還真不知道這太后是有心還是無意。
那書局是他十三歲那年開的。
那年有位不得志的老者來侯府做客,老者年輕時壯志難酬的經歷以及他的情感故事讓他動了念想,他隨後便去找那老者談這筆生意,讓他以自己的經歷為原型編撰成著作,在書局出書售賣。
想當初這本書可謂是盛極一時,京城許多婦人都願品讀。誰承想後來遭了小人,在印刷過程中,書中情節不慎增添了不可描述的內容,結果那本書當即成了禁書,書局被封,老者連夜跑路,景鈺則被抓了進去。景侯爺奔波了一個多月,上面才以「年少不懂事」為由將他放了。
當時的景鈺一度體會到身敗名裂是什麼滋味兒……
誰還沒有個經商失敗的黑歷史呢?
只不過那次的事兒鬧得有點嚴重,以至於現在提到相關的字眼,他都有些心慌,不知太後知不知道這個八卦……
不過瞧著太后的模樣,並沒有譏諷他的意思,而是讚歎道:「這孩子,一看就是個有出息的。日後和昭容在一起,定要相互扶持,長相廝守。」
景鈺趕忙恭敬的回道:「皇祖母放心,孫女婿肯定會好生照顧昭容的。」
姜太后笑著點了點頭。
這時,香檀已然將上好的筆墨紙硯呈了上來。
許如意見墨已研好,遂拾起紫毫筆,在紙上抄起了詩句。
她剛抄完第一首詩,景鈺便看痴了。
從文字的布局來看,她的行書法度嚴謹,每一行都筆直對齊,字與字之間的間隔也很舒朗,給人一種溫婉內斂的感覺。
再看行書的風格、章法、用墨特點,簡直就是旁邊那行字無法比擬的。
想不到許如意不瘋的時候,居然還是個才女……
就這麼看著許如意認真的抄著詩詞,景鈺感覺太后的寢宮內,連空氣都安靜了。
然,就在景鈺以為寢宮內還能繼續這麼安靜的時候,突然!
門口傳來「砰」的一聲響動。
許如意立刻收筆,沒有因為受驚而導致手滑出錯。
她趕忙偏過頭去問道:「怎麼回事?」
那摔倒在地的宮女趕忙爬了起來,跪在原地認錯道:「奴婢該死,不慎絆了一跤。」
姜太后扶額,不滿的道:「這就是你走之後官家給哀家安排的新人,什麼事都辦不明白。」
許如意兩天不在宮裡,尚且不知官家和大娘娘之間又鬧了什麼彆扭。
但當務之急,還是先哄好大娘娘再說。
瞧著大娘娘惱火的模樣,一旁的宮女都不敢擅自插手,只有許如意敢過去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書畫。
一旁的奴婢早就嚇傻了眼,趕忙道:「公主,還是讓奴婢來吧!」
許如意既未斥責她,又未寬恕她,只是將她欲呈的東西交到姜太後手里。
姜太后看了一眼,更是頭疼的道:「同樣的字畫,哀家有好幾版。自你走後,這些新來的宮女辨不出哀家想要的是哪版。讓官家給哀家挑幾個會辦事的,結果官家便是這般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