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教堂

「你是誰？不認識。」歸期回頭看向這個與自己長相如此相似的人面無表情地問道。那人也迅速收起臉上的驚訝，在歸期身邊坐下。「一杯清酒，謝謝。」隨後他面向歸期：「哥哥，不。應該叫你，漩刃先生。」歸期一言不發，「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故意裝作什麼都不記得了？然後在這裏賺著沾滿鮮血的錢？你這嗜殺的本性真是一點沒變啊。」

可無論對方再怎麼挑釁，歸期始終保持着沉默，那人只好作罷，喝完那杯清酒，扔下脖子上戴着的銀色十字架項鏈離開了。歸期看了一眼那個擺在桌上的十字架，心中一怔，因為那項鏈和自己戴着的一模一樣。他腦中閃過一些殘缺的記憶碎片......「這是護身符，可保佑你們兩兄弟平平安安......」......「你沒事吧？」艾力克斯在歸期眼前擺擺手，「嘿！」歸期回過神來，搖搖頭表示自己還清醒。這時，酒保走了過來，在歸期面前放下一張紙和幾張畫像：「這是新任務，大人清點的，不可怠慢。」歸期快速掃視着幾張畫像，確定刺殺對象和人質。艾力克斯閑着無聊也稍微瞟了幾眼，畢竟此事與他無關，可他無意間竟看到一張畫像上的小孩和自己有着相同的耳朵，「這或許是個的好機會。」他心想着。「這次任務主要目標是救被抓的孩童，地點在薩闌大教堂。明天晚上那裏要做交易，這是最好的機會。」「了解。」就在歸期要離開時，艾力克斯拉住他的手：「我也一起去。」歸期看着一本正經的艾力克斯，沒有言語，「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那明晚見。」「難纏的傢伙。」歸期心想着。

第二天傍晚……歸期倚著教堂的一面牆，他手上把玩著自己的十字架項鏈，靜待着艾力克斯。「護身符……嗎……」「來的挺早啊。」頭頂傳來艾力克斯的聲音，歸期抬頭一看，這個傢伙正蹲在房頂看着他，「我說，你那十字架怎麼跟那天那人的一樣？不會是你偷的吧？」歸期沉默片刻：「聒噪。」「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兩人等到午夜，「嘿嘿嘿，有動靜了。」艾力克斯拍了拍身邊的歸期，兩人在房頂暗中觀察。

「喂，人帶來了嗎？我們老大要驗貨。」「還是老規矩，我們也要驗錢。」只見兩幫衣着不同的人在教堂中央，兩個人一人手拿箱子，一人手拿繩子，繩子另一端拴著一些看上去還不滿十歲的孩子。「真是，禽獸！」艾力克斯憤怒地低語道。「交易結束再行動，明白？」歸期正制訂著計劃，轉頭一看艾力克斯已經衝進去了，歸期搖搖頭，看來暗殺是不可能的了。

「你們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竟然在教堂這種神聖的地方做着這種骯髒的交易！你們這幫不是人的東西！」艾力克斯怒吼著衝進教堂，看到有人打斷交易，對方也不含糊，抄起刀劍就迎了上去。可這些雜碎哪是艾力克斯的對手，一瞬間教堂的地上多了無數句屍體。只剩下幾個人，艾力克斯決定一次性全都解決，可只聽「嘭」的一聲，一發子彈擦著艾力克斯的臉頰飛過，「嗯？這垣黎進口的火槍還蠻好用的。你完蛋了！」又是幾槍，艾力克斯吃力地躲開。就在一發子彈即將擊中躲閃不及的艾力克斯時，子彈被切成了兩半，「莽夫。」「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是嗎？」艾力克斯苦笑着對身前的歸期說道。

「應該就只有這些人了，全都解決了吧。」殊不知這些人只是冰山一角，無數人正朝這裏趕來......「兩個大哥哥，是來救我們的嗎？」「嗯。放心吧，你們安全了。」就在艾力克斯和歸期給孩子們鬆綁時，又一幫人馬趕到，他們不多廢話，掏出火槍對着大教堂火力覆蓋。「這些傢伙，連小孩都不放過嗎？！」艾力克斯一邊用長刀擋着子彈一邊怒道，「？！小心！」一發子彈即將打中一個孩子，艾力克斯沒有任何猶豫就撲了過去，「大哥哥，我怕......」艾力克斯懷裏的孩子抽泣著，「放心，有哥哥在，你不會有事的。」

歸期也終於不再心慈手軟，冒着槍林彈雨緩緩走向人群。子彈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可他去毫髮無傷，被子彈打中的地方竟然幻化成了水。在這沒有月光的漆黑中，歸期的藍色眼睛顯得格外明亮，僅一眨眼的功夫，幾個出現在歸期視野里的人全都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識相的，滾！」歸期的聲音不響但卻讓人恐懼，剩下的人一溜煙就跑的沒影了。「沒想到你這看上去冷酷無情的人竟也會為救小孩這種事情這麼拚命啊。」艾力克斯坐在教堂的長椅上調侃著正在給他處理傷口的歸期，「多嘴。」歸期一用力，「痛痛痛痛！我道歉還不行嗎，輕點。」很不巧，艾力克斯左腿中彈，兩人只好在薩闌教堂里過了一夜。睡前，歸期將門外的屍體全都扛了進來，他檢查每個人身上攜帶的東西，基本都是些小刀和錢。可他卻意外在一人身上發現了一張照片，上面是這個人和一個女人和一個女孩的合影：「生活所迫嗎......」

「殺人犯！你殺了他們，你這嗜殺的東西！兇手，殺人兇手！」一個沾滿鮮血的十字架項鏈出現在眼前，它越變越大，越變越大，隨後坍塌，頂部朝着歸期砸來。「！......只是......夢嗎......」歸期從夢中驚醒，他看向身旁還在熟睡的艾力克斯，又看向牆上的鐘：「凌晨四點......天還沒亮......嗯？」歸期感覺右手似乎被什麼抓着，他轉過頭來：「小孩......麻煩。」雖然嘴上很不情願，但歸期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手邊的小孩抱起來放在旁邊。反正睡不着了，歸期決定出去看看，他輕輕一躍跳上教堂屋頂，快速來到閣樓的大鐘前。他面朝著大街坐下，俯瞰著大半個比洛，他在這裏生活了一年，手刃過無數人，歸期所背負的是還不完的血債。

天邊逐漸亮起來，比洛的清晨，很安靜。破碎的光線灑在歸期身上：「天亮了。」歸期站起來，準備回到教堂大廳，他打算叫醒艾力克斯之後把孩子們送到迪亞魯酒館，再另託人將他們送回家。就在他打開大門時，「先，先生，請問你們是誰？！」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歸期轉過頭，迅速打量對方的衣着：「這裏的修女嗎......」「先生，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對方看起來有些害怕，「小姐，請你先冷靜。」歸期將腰間的匕首遮住，慢慢退向艾力克斯：「醒醒。」「嗯嗯？天亮了嗎？」「有點麻煩。」「什麼麻煩，你又沒受傷，麻煩個什麼......那邊的小姐是？」

「麻煩。」「扶着我，我來解決。」歸期扶起腿傷還沒好透的艾力克斯，小心地走到那個修女面前：「這位小姐，我們沒有惡意，只是路過這裏在這過了一個晚上。」「那你刀上的血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的腿？」「那是......」艾力克斯剛想開口解釋，「大哥哥們，什麼時候送我們回家啊？」幾個孩子已經醒了過來，「人，人販子？！」「小姐，別誤會，你先冷靜。」無奈，艾力克斯只好講述了昨晚發生的一切，可那位修女一幅將信將疑的表情，但孩子們所說的與他倆一樣，而且沒有絲毫的緊張或者害怕。「好吧，姑且相信你們，我叫艾琦娜，兩位尊姓大名？」「艾力克斯。」「歸期。」

「艾力克斯先生，你的腿......」「沒什麼大礙，大不了走的速度慢點。」「行吧，跟我來。」在艾琦娜的帶領下，兩人來到薩闌教堂的地下室，「這裏是薩闌教堂的地下室，這裏有一條可以出去的地道，可以直達比洛外面。」「謝謝了，艾琦娜小姐。」「路上小心。」在艾琦娜的目光中，兩人和一堆孩子走進地道，他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教堂像往常一樣工作了一天，艾琦娜回到家，可與以往的疲憊不堪不同，今天的她顯得有些過於興奮，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或許，只是有些緊張過度了。」可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始終停留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終於回來了。」歷經兩日，一行人回到了迪亞魯酒館，「幹得不錯啊。」酒保稱讚道，「特別是你小子，第一次幹這種事就乾的這麼完美！哈哈！」「這沒什麼。」「別謙虛了，要入行嗎？我可以幫你哦。」「這個......容我考慮考慮。」艾力克斯隨便找了個借口推辭，隨後走到那個女孩的身邊：「小妹妹，你的耳朵......」「嗯？大哥哥覺得奇怪嗎？這是天生的，我爸爸媽媽都這樣哦。」「那，你家在哪呢？等哥哥腿好了送你回家。」「好呀！我家住在魃冕，離這裏可遠了。」「魃冕嗎......那裏雖然冷清了點，但居民都和棲夢一樣啊，為何，會有和我一樣的孩子？」艾力克斯想不通這個問題。「還是先歇歇吧，等傷好了再說。」

深夜，歸期躺在床上，他看着手中的十字架項鏈，翻了過來，上面刻着一小行字：「兄弟，永不分離。」「兄長嗎，沒有印象了……」歸期思考着這個問題，想着想着就睡了過去。

黎明拂曉，歸期來到吧枱，看到艾力克斯正坐在那，他了走過去：「我還有事，安頓好他們。」「放心去辦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