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德.索圖卡
忒比塞斯___西城_耐德家的酒館門口
吧台的侍者露出無奈的表情:「先生,耐德老爺說了,讓您喝完一杯酒離開。」
「他還是不肯見我嗎?」蒙托點了只捲煙,白霧從他的鼻子里慢慢飄出。
侍者擦著杯子自顧自地說:「他只說了這句,先生,實在抱歉。」
「好吧!朋友。」蒙托在桌上放了一張紙幣就準備離開:「這杯酒是我請他喝的,希望他賞個臉。」
侍者鬆了口氣:「我會代您轉告他的!生活愉快閣下。」剛才耐德可是臭罵他一頓。
蒙托推開門,看著外面的廣場,想起了許多的事,那個時候的自己,有個很厲害的老師。
「可惜,您對父親已經失望了。」
正當他要邁開步伐的時候。
腿上傳來一陣推力。
孩子?滿臉泥土,其中還夾雜著絲絲血跡。
這孩子的左腿已經斷了!!彎曲成一個奇怪的弧度,但是完全沒有那種恐懼,膽小的狀態,好像只有恨意。
「滾開!臭小子!」旁邊有人呵斥。
蒙托知道,忒比塞斯的流浪小孩基本都是外來人留下的,他們不會離開忒比塞斯,也無法獲得正常的身份,出於人道主義,執法人員沒有對他們進行清理,只是簡單的控制。
但他們的名聲確實不算好,有些還曾犯過兇案。因此,他心裡大概有點數了,準備邁步離開,不想理會,因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蒙托老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蒙托愣了一下,這個孩子怎麼會認識我?「你從哪裡知道的這個名字?」蒙托蹲下身子觀察著他的傷勢。
流浪孩大哭了起來:「老爺是我啊!」
噓!蒙托心裡無比震驚,示意他不要說話,他記起來了,這是追蹤入侵卡萊莊園那人遇到的孩子。他一度認為早就被帶走了。
「你怎麼找到這的?」蒙托環顧四周。
男孩憋住哭腔:「諾安拉囑咐我們找到這個地方的!他說這裡有個酒館,必須直接找到一個叫做耐德的老爺!」
蒙托將孩子抱起,重新走進酒館。
「先生!您是在為難我了!!」「你回來也就罷了,還帶個小乞丐,讓老爺知道,下次您來恐怕就不是我了!」侍者焦急地喊出聲。
「這個孩子認識耐德,你去跟他說一聲。」蒙托將孩子輕放在長椅上。
「他認識老爺?怎麼可能?您在說笑吧,他不。。」
侍者的話語被兇狠的眼神所打斷,「我我我。。去問一下!您稍等。」
此刻酒館內只剩下兩人。
「我雖然不是耐德,但是我叫蒙托.奧古斯,你有什麼事也可以告訴我。」
男孩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看樣子他是一定要找到耐德才肯說話。蒙托愈發震驚,這麼小的孩子就這麼堅定?
「您是耐德老爺的朋友嗎?」男孩問。
蒙托愧疚的笑了下:「我是他的學生,可惜現在不能是了。」
「不能是?」男孩沒聽過這種說法。
「因為一些事情。」蒙托看了眼剛才留在桌上的酒。
「既然知道,閣下就應該懂禮貌!」
粗曠的聲音從樓上傳下,將男孩嚇得一顫。萊昂回過頭,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從木梯走下。
「老師。」蒙托望著這個兩米高的耐德,露出笑意。
耐德沒有興趣跟他交流,而是看向孩子:「說吧,
你為什麼認識我?」
「是諾安拉叫我來的!」男孩小聲說,顯然是被耐德那魁梧身型以及滿臉鬍渣的兇狠樣子嚇到了l
耐德露出疑惑的表情:「諾安拉?誰?」
「他說還有個人您一定認識!」
「誰?」男孩看了眼蒙托跟侍者,像是在告訴耐德這個秘密只有您一人能知道。
耐德讓兩人轉頭但酒館的另一邊,他俯下身子,男孩湊近耳邊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耐德震驚不已,大喊:「歐比森!」
「老爺!您有什麼吩咐。」
「送他到樓上休息,剩下的不用我多說。」「明白,老爺!」侍者扛著男孩沿著木梯離開了一層,
兩人對視,一高一低。
「能告訴我那個孩子說了什麼嗎?」蒙托問。
「你覺得呢?」耐德靠近蒙托。
蒙托被這一舉動逼退了幾步,然後笑道:「殺人滅口?」
「宰了你不至於,讓你消失幾天可以做得到。」「可我什麼也沒聽到呀!」蒙托舉著手。
「你剛才聽到了一個名字!而且還露出了其他表情,你的反應告訴我,你知道諾安拉是誰!」
怦!耐德一隻手將萊昂舉了起來,死死地抵在牆壁上。「他是誰!」
蒙托抱住耐德的胳膊想掙脫開來:「我只是想了下中環城檔案資料裡面有這個人名沒有。」
「3!」耐德開始倒數。
「你應該冷靜一下!」蒙托發現他沒有開玩笑。
「2!」
「多年不見,不至於師徒分生死吧!」
「1」
「他與最近一起兇殺案有關!」
哃!蒙托狼狽地摔在地上,耐德轉身坐到了常坐的位置上,瞥了眼那杯他為自己留的酒。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狡猾。」耐德緩緩說。
蒙托拍了拍衣服:「因為我是您的學生。」
「當我父親死在絞刑台上的那一刻,我們就不再是師徒了。」耐德揚起頭躺在椅子上。「
「所以這是你離開聖城軍衛處的原因?」蒙托問。
耐德笑了:「很諷刺吧。」
「你只是不知情罷了!」
耐德搖了搖頭:「就因為我不知情,才能活下來。」
「誰能想到一位參議員元老,居然是血色七月的領頭人!!!」「當我親眼看到他站在絞刑台上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一點也不了解我的父親。」
「甚至沒有你的父親了解!」耐德激動了起來,嘴巴不停打顫。「當我得知消息,趕到刑場的那一刻!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蒙托搖頭。
「我看到他對我笑了。」
「那幅畫,你將它完好無損地帶了回來。我很感激。」耐德看著蒙托的眼睛認真說。「可我無法原諒奧古斯家族。」
耐德站起身從吧台上倒了兩杯酒,回過頭遞給蒙托:「這杯酒是我們最後的情分,喝下它吧,蒙托.奧古斯。」
悲痛的氣味在兩人間蔓延,蒙托明白,耐德.索圖卡,這位比薩里教院史上最優秀的畢業生,已經徹底不屬於奧古斯家族了。
蒙托沒有說話,直接接過杯子,將裡面的酒水一股腦地灌下,灼燒感從喉嚨衝進了胃裡,他覺得有點難受,但看著依然不舍:「您要成為奧古斯家族的敵人嗎?」
耐德揚起腦袋露出了悲傷的表情:「蒙托,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失去的了,拉塞爾.奧古斯沒有救他的門徒,我也不配做你的老師。」
「老師,這是我最後一次叫您老師,」
耐德看著他的背影離去后,發獃了許久,然後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沒過多久,侍者從樓上下來,趕忙將耐德扶了起來:「您沒事吧,老爺。」
「歐比森,該行動了。」耐德忍住悲傷。
歐比森點了點頭,往雜物間走去。
耐德閉眼喃喃道:「猶達倫,最近過得好嗎?」
二樓房間內
耐德坐在男孩的旁邊,聽他闡述發生的事情。男孩躺在床上,昏暗的燈光顯得他無比虛弱,但他依然撐著精力等待耐德來到。
「諾安拉曾告訴我們讓我來城西這家酒館找您,他說只要告訴您那個名字,你就會相信我說的話!」
「我認識波瓦諾,但不認識諾安拉。」耐德回答。
「他是我的家人!」男孩回應。
「你的親兄弟?」耐德問。
「不是。」
「你們怎麼認識的!」
男孩猶豫了一會,然後還是將事情說出:「諾安拉救過我們,但他有很重的傷,最後被我們安置在中環公園旁的垃圾場里。」
「所以他的來歷你們也不清楚?」
「他說他是從城外偷偷溜進來的。」
耐德當然不會這麼認為,諾安拉一定是烏托普勒人。
耐德又問:「他人呢?」男孩嘴唇顫抖,眼眶變得晶瑩:「死了!全部都死了,只有我逃出來!」
「怎麼死的!」
「穿黑袍的人,是的,我看見他變出花把諾安拉埋在了地下。」男孩哭的撕心裂肺。
「你是怎麼走的?」耐德瞬間緊張了起來。如果那個人故意放男孩走,此刻一定就在附近。
「是那位蒙托老爺突然出現,一把將我推開。!」
「蒙托.奧古斯?」耐德驚訝。
「對!」
耐德震驚!蒙托?他怎麼會在那?
「沒有其他的了嗎?」耐德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
將無生命物質轉化為花瓣,能做到這種程度,只有可能是比薩里教院的人!!
「沒有了老爺!那個人帶著面具。」男孩面露恐懼,他回想起當天就會瑟瑟發抖。
「我知道了。」
耐德沉思片刻後走出房間,一小時后與歐比森返了回來。
高大的身軀在二層閣樓甚至要佝僂著背,給男孩極強的安全感,男孩看著耐德眼睛,有些決然。
耐德從柜子里抽出剃刀,打了一盆水,歐比森將他的亂糟頭髮散開,仔細清洗。耐德看著鏡子里的人,有些茫然。
悲傷的孤獨者。
耐德擦了擦髒亂的鬍鬚,然後拿起剃刀,沿著下顎線慢慢滑下。
桌上的蠟燭隨著時間燃燒殆盡。
「三天後我沒回來,拿著這些錢離開忒比塞斯,別再回來了。」
耐德將他僅剩的錢換成了忒比塞斯金幣甩在了桌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酒館。
他知道,一切都該有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