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闖入七星拗
「怎麼回事？」
隨從立即上前來，壓低聲音解釋道：「殿下，這四個人堅持要進去，他們說，他們可以救聞元之。」
四皇子轉過頭看了看四人，兩男兩女，除了一個女人年紀稍大一點，其餘三人看上去都很年輕。
一個書生，一個山羊鬍子方士打扮的中年人，一個矇著面紗的年輕女子，還有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
這四人正是趙然、聞墨、贏離和婉姨。
趙然之前到過靖江縣，所以在容貌上做了改變，而贏離上了通緝榜，為了避免被認出來，也蒙上了一層面紗。
「聞公子？」王先志看到聞墨驚詫了一聲，「你不是在裏面陪着聞老嗎？」
說到這裏，他忽然臉色一變，也不顧尊卑上下，拉着四皇子連忙往後撤。
四皇子的隨從也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連忙護著四皇子隨後撤退了數十米，才停下來。
同時，還迅速找來一些乾淨的布，讓四皇子給蒙上。
隨從統領更是憤而大怒：「大膽刁民，竟敢擅自離開疫病區，來人，把他們拿下，殿下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我讓他們三族連坐！」
周圍頓時響起了刀劍出鞘的聲音，十幾個披甲戴盔的士兵，將趙然四人團團圍住。
聞墨沒想到到了這裏，還會被攔下來了，老爺子在裏面還等着他們去救人呢！
更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華服青年，竟然就是四皇子！
看着周圍的士兵正在迅速地圍上來，遠處的縣兵聞聲也趕了過來，要是被圍住了，可就沒那麼容易脫離了。
婉姨和贏離兩人相視一眼，隨即同時默契做下了某個決定，分別抓起聞墨和趙然，施展輕功，飛身上前，幾個縱躍之間，就離開了士兵的包圍圈，然後一鼓作氣扎進了村子。
兩人的武功造詣早已登堂入室，這麼一走，沒人攔得了，有這個實力的，也就四皇子身邊的貼身護衛，但是他的任務是保護四皇子，不是對付敵人，所以只是緊緊跟在四皇子身邊，並未動手。
看着聞墨幾人兔起鶻落地消失在村子裏，王先志抹了一把冷汗，「噗通」跪了下去：「殿下恕罪，下官封鎖不嚴，導致聞墨外出，驚擾殿下，下官……下官罪該萬死！」
王先志此時真的是萬念俱灰了，四皇子貴體金安，而且還是奪嫡的熱門人選，朝中不只有大臣依附，就連皇帝，都對他抱有期望，否則也不會被派來主持賑災，可是，除了這種事，如果……如果四皇子真的染上疫病……
他真的不敢想下去了，到那時，別說自己的官帽了，就是自己的性命，自己一家子的性命的未必保得住。
劉興武也是滿臉鐵青，看着王先志的眼神充滿了殺意，你想死，別拉上我啊！
四皇子臉色同樣不好看，他身邊的隨從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四皇子一聲令下，他們就可以把王先志拿下。
就因為王先志這樣一個失誤，接下來大家可能都不會好過，在場所有人，真是沒有一個人是為他求情的。
四皇子面色陰冷，冷聲道：「剛剛那個青年，就是聞元之的孫子，聞墨？」
「對，就是他，下官見過他幾次，絕對不會認錯！」王先志回答道，「前些日子他與聞元之一同進入了七星坳，一直沒有出來，郎中說他之前並沒有染上疫病，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去了！」
王先志現在真的是問什麼答什麼，只希望能夠彌補一些過錯。
「他身邊那三個人，你可認識？」
方才王先志的注意力都在聞墨身上了，壓根沒注意到趙然三人，是否認識也不知道，只好搖了搖頭。
也幸好聞墨吸引了火力，要不然他看到趙然，還真未必不會認出來。
「殿下，王先志瀆職失守，讓殿下無故增添了染疫的風險，屬下建議，將他打入大牢，以儆效尤！」
身邊的護衛統領說道。
四皇子卻沉吟了一番，沉聲說道：「是否違法，由大理寺判定，大牢就不必了，先將他封禁在他府上吧，任何人不得探視！還有縣丞、縣尉等親信，統統關起來。」
王先志面如死灰，不過心裏也燃起了一絲希望。
四皇子沒有將他關入大牢，那也就是說這事還有迴旋的餘地，當然，前提是四皇子安然無恙！
所以這時候的他，也只能祈禱，聞墨自己本來是沒事的，否則這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啊！
可王先志也沒想到，正是這一件事，所有認識、見過趙然的人，都被四皇子一怒之下給關起來了，這也導致趙然在靖江縣興風作浪，都沒有被認出來。
劉興武站在一旁看着王先志等人被帶走，心裏也是一陣驚懼，但是四皇子顯然是沒有打算找他麻煩，反而還讓他協助代縣令進行賑災。
王先志被拿下，那靖江縣的縣令一職就空缺了下來，現在正是賑災的關鍵時候，若是沒有縣令協同，那很多事情沒辦法開展，所以四皇子直接讓自己的幕僚向岐暫代靖江縣令，又隨便挑了個護衛暫代縣尉。
至於縣丞，直接空缺。
皇子代天子巡視天下的時候，的確有這個權利更換縣令、縣丞和縣尉，前提是有正當的理由。
四皇子之前還在想着怎麼在靖州安插自己的人了，沒想到王先志直接把理由給他送了過來。
相比于靖江縣，四皇子更想讓自己的人成為靖州刺史，可是刺史已經算是封疆大吏了，只有皇帝才有權替換，就算劉興武犯錯了，也得上報朝廷，由朝廷定奪。
所以他才會退而求其次，抓住機會，選擇拿下王先志。
劉興武浸淫官場多年，當然知道四皇子此舉的用意，甚至在之前他就收到過四皇子的善意招攬，只是他不是朝臣，他的老師聞元之也不想捲入奪嫡之爭去，所以沒有答應任何一個皇子的招攬，反而是找了邊軍將軍作為新靠山。
「殿下，那七星坳現在隨時都可能爆發，是否像之前那樣，直接一把火……」
四皇子卻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幕僚向岐。
向岐似乎很快就適應了自己的身份，以靖江縣代縣令的身份說道：「殿下，敬松先生畢竟是國之忠臣，為大肅奉獻了一生，雖然致士在家，也當以禮相待，況且，村子裏面還有諸多人未染上疫病，就先封鎖全村，暫時不要放火焚燒。」
四皇子明顯感覺出來向岐並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劉興武還在身邊，有些話終是不太方便說出來，於是，找了個借口把劉興武打發走了。
「殿下，這個劉興武油鹽不進，還是不願意效忠嗎？」
劉興武一走，向岐就說道，「靖州自古以來就是軍事重地，若是能拿下來，我們還可以借靖玉多一份收入。」
四皇子搖了搖頭，說：「這個劉興武，別看他已經改換門庭，可是與他老師聞元之的性子一模一樣，堅決不偏不倚，聽說其他皇子的招攬也都拒絕了，先別管他了，只要他不站到另一邊去，我們也沒什麼損失。」
頓了一下，四皇子話鋒一轉：「你剛剛說將七星坳留下來，是還有什麼原因嗎？」
向岐點了點頭，說：「殿下，你想，只要我們派人把七星拗封鎖住，不讓裏面的人出來，那麼七星拗就不會有什麼威脅，任由裏面的人自生自滅就可以了，可是留下來，還是能發揮一點用處的。」
「第一就是聞元之畢竟是朝中老人，雖然不受寵而致士回家了，可是老臣子還是要照顧一下的，殿下你也無須進去，只要派郎中進去即可，他還是靖州三友之一，是靖州讀書人的典範，殿下做出這一副姿態，也是給這些讀書人看一看殿下的仁慈與禮賢下士。」
四皇子點了點頭，看來是向岐的話得到了他的認同。
「殿下，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聞墨帶了三個人進去，這三個人來歷不明，但是屬下覺得，他們不是無的放矢，說直接點，就算他們救不了聞元之，可對我們來說只是晚了幾天處理七星坳而已，可是如果他們真的有辦法救回來呢？殿下想一想，對我們可就有大大的好處了。」
四皇子眼裏閃過一道精光，向岐是他的智囊，向岐的話一出，他就明白過來了。
疫病在中原數千年的歷史中向來是談虎色變，直到現在，都沒有特別好的辦法來處理，最常見的辦法就是封鎖、自生自滅！
封鎖期間，運氣好的話，可能會有人痊癒，或者是誤打誤撞找到了有效的葯，但是這種情況少之又少，幾乎每一次疫病出現，都將是死傷慘重，短短時間內就哀嚎一片。
如果……如果聞墨帶來的人，真的能夠治好疫病纏身的聞元之，那麼這個治療方法也可以用於其他地方，這無疑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創舉。
四皇子不在意什麼偉大的創舉，但是這一項創舉如果是功勞簿上有他的名字，那麼他的名望將會上升到一個高度，足以讓現在朝堂的四王奪嫡的格局徹底發生改變。
想到這裏，他的呼吸不由加急了一些。
「多謝先生指點！」四皇子鄭重行了一禮，恭敬說道，「先生，你覺得接下來該如何做？」
「召集名醫，讓他們匯聚於此！」向岐看樣子早就已經打好腹稿了，「同時聯繫聞墨，赦免他們的行為，並且滿足他們的需求，盡最大努力協助他們把疫病解決！」
「好，先生，這件事本王就全權交給你了，本王也會每天過來看一看。」
四皇子很慶幸自己招攬到了向岐這樣的大才，自從自己府上多了向岐之後，在各方面都有了穩定的提升，這些，大部分都是向岐的計策所致。
就連這一次離開京師到靖州來賑災，也是向岐的主意。
本來他以為向岐只是讓他到靖州來撈撈錢，可是向岐卻勸他多去民間走一走，看一看，樹立自己愛民如子的形象。
他之前一向看不起百姓，也覺得自己的奪嫡之爭，與百姓無關。
但是這半個月時間下來，他已經感受到了不一樣的變化，每次他出現在百姓當中，必會引起山呼海嘯，他有些享受這種萬人之上的感覺。
當然了，向岐本意並不是讓他來享受的，而是讓他來俘獲民心的，不過他在賑災中親力親為，也讓不少百姓對他的感激和認可。
這些人心在短時間內或許看不出什麼效果來，但是四皇子有一個優點很好，那就是知人善用，虛心聽取意見。
向岐明說了暫時不會有好處，甚至可能還會在離京的這段時間裏失去一些陣地，但是從長遠來說，四皇子這一次代天子賑災，做好了也是一件大功績，是值得歌功頌德的。
如今七星拗疫病事件，又讓他看到了有利可圖，想不想地按照向岐說的去做。
「殿下，那個王先志及其黨羽，屬下建議殿下大張旗鼓地處理，順勢拿下靖江縣這個位置，以免夜長夢多！」向岐建議道。
四皇子卻猶疑了一下，說：「本王有撤職的權利，但是要完全拿下，就需要大理寺或者刑部，本王若是不上報就處理了，是否會落下口實？」
「殿下的擔憂也有道理，所以屬下建議殿下公開審理王先志，將其罪行公之於眾，審判的事留給大理寺的人去做就行了，殿下做的是，公開審問他，體現殿下的公正之心，而且徹底釘死他的罪行，至於之後是死是活，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本王這就去安排。」四皇子說道。
向岐繼續道：「不過殿下，千萬別讓他死了！」
一邊說，向岐還一邊看了看七星坳的方向：「若是七星坳的事情，沒有達到我們的預期，聞元之也死了，陛下那裏對聞元之的感情不知道還有多少，可是不管怎樣，聞元之若死，殿下不能擔責，到那時讓王先志把所有過錯都承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