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疫病

突然起來的變化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劉興武等一眾官員呆若木雞的跪在地上，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們畢竟只是地方官員，對於朝中的事情了解都不多，皇子的生活習性、為人秉性更是無從接觸，也就劉興武多少知道一點。

可是他也不知道四皇子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去民間視察了，這可與他們的計劃背道而馳，而且，他最擔心的是，一些不該讓殿下知道的事情，倘若一不小心被殿下得知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劉興武將皇子的隨從交給手下人去接待，而他自己，則是騎了匹馬，飛奔了出去。

從四皇子隨從的口裏得知，四皇子如今正在靖玉縣，而靖玉縣，情況最複雜，秘密最多，他必須親自趕過去。

聞元之和聞墨兩人看着這戲劇性的一幕，頓時目瞪口呆。

看着劉心武騎馬跑了，他們有心跟上去，可是就算馬兒跟得上，聞元之的身體也吃不消，無奈之下只好放慢了速度。

四皇子到民間去了這個事情，讓劉興武亂了陣腳，這會兒也沒顧上他們爺倆了，一直盯着他們倆的人，也被撤了回去。

「爺爺，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聞墨問道，「四皇子這回洗心革面，知道體恤百姓了，爺爺你也不必太過操心了。」

聞元之這會兒哪裏還操心什麼呀，在朝中的時候，這麼多皇子當中，他最是不喜歡四皇子，因為他感覺四皇子的城府極深，以前從未踏出過京城，也從來沒有表現過這樣體恤百姓的優點，甚至有點冷酷無情。

這一次代表皇帝來靖州主持賑災，竟然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去民間視察，聞元之下意識認為這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否則最是看不起百姓的四皇子，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他認為有損身份的事情。

在得知這次主持賑災的是四皇子時，聞元之心中一片悲涼，只不過別無他法的他，只能硬著頭皮來找劉興武，希望劉興武能讓他見到四皇子，他就算不要這張老臉了，也要給靖州百姓爭一爭。

「他們現在在哪裏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先回靖江城，殿下既然做了這個事情，以他的性格，至少表面功夫會做好，朝廷的賑災物資也到了，我這個老頭子也不找他們的麻煩了。」

聞墨聞言，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聞元之一氣之下非要見到四皇子，然後將靖州各種明裏暗裏的情況都告訴四皇子。

這樣一來，靖州定然會風雲四起，官場大變動，百姓未必會得利，反而聞家深陷其中，諸多不妙。

所以他一向對朝廷的大失所望，根本沒有指望朝廷能夠改變靖州的格局。

現在聞元之既然自己想通了，那再好不過了，也希望四皇子真的能做一點實事，讓爺爺歇息一下也好，這一生操勞得太多了。

「好，那我們馬上回靖江城。」

聞墨以為老爺子就此會消停，卻沒想到老爺子心裏還記掛着一件事，坐上馬車之後就說：「聞墨，回去之後你去準備好各種藥材和治傷的用品，越多越好！」

「爺爺，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劉興武昨晚告訴我，靖州已經有一些地方出現疫病了！」聞元之臉色凝重，「我們靖江也有，這件事不能不防，如果以劉興武他們的做法，恐怕會直接一把火將疫病發生的地方化為灰燼。」

「疫病！」

聞墨臉色一變，在這個醫學不發達的時代，疫病，幾乎等同於死亡，甚至比死亡還更恐怖。

普通的死亡，就只是一個人兩個人而已，而疫病，是一片一片的。

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整個靖州甚至正西道都會陷入恐慌之中，這也是劉興武把這個消息嚴防死守的原因。

「爺爺，那我們現在回去靖江城，以我們的力量，對疫病也束手無策啊！」

聞墨擔憂地說道，他自己一個人回去不怕，可是如果老爺子回去，可就危險了。

別看老爺子身體似乎還挺健朗，精神面貌也不錯，可是年紀畢竟擺在那裏了，可不像年輕人一樣經得起折騰，到了這把歲數，一不小心染了點病都能夠將他徹底擊倒。

聞元之卻狠狠瞪了他一眼，說：「束手無策就不回去了嗎？」

看着老爺子處在暴怒的邊緣，聞墨很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

金蘭谷。

趙然扎進實驗室去有三天了，贏離每天都過來看一看，就是想着趙然出來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看到他。

之前趙然已經跟她講過肥皂的好處了，她也特別好奇和期待。

今天，她去看了下與外界聯通的路，已經清除得差不多了，明天估計就可以與小玉仙取得聯繫。

而相王陵那裏，也有了進展，估計這兩天就可以把陪葬坑裏的財寶運回來了。

而且，他們還在黃龍溝那裏發現了一個冰寒刺骨的寒潭，還有一個熔岩口。

不知道當年是怎麼做到的，將這兩個地方的冰寒與熱量送到了墓室中去。

對於金蘭谷來說，熔岩暫時還用不上，也沒這個技術運用，但是寒潭對於冶鍊來說卻非同一般。

歐融融已經帶人去試過了，用寒潭的水來給兵器淬火，兵器好更加的鋒利一些。

這個發現，雖然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可是這樣一來，金蘭谷的兵器打造，又上了一個台階。

於是贏離馬上派了一些人守在寒潭附近，歐融融還特地組建了一個小隊，專門到這裏來取水。

正想着事情，忽然，實驗室的門開了，趙然蓬頭垢面的走了出來，手裏還拿着一小塊東西。

「哈哈哈！」

一出來，趙然就抑制不住內心的成就感，放聲大笑了起來。

雖然這東西不是自己發明的，可是在這個世界，自己就是創造者，弄出來也不容易，成功的那一瞬間，內心真的是充滿了成就感。

也或許是這一次製作肥皂過程比較艱辛，還失敗了好多次，所以一旦成功就遠比製作洗髮露和面膜泥的時候更加有成就感一些。

「趙然，這就是你說的肥皂嗎？」贏離連忙迎了上去，指着他手裏的東西說道。

「哈哈，離兒，你也來了！」

趙然將手中的肥皂遞給贏離，「沒錯，這就是肥皂，終於弄出來了，你要不要試試？」

「當然要了！」

趙然立即去打了一盆水過來，先淋了點水在肥皂上，然後很自然地拉過贏離的手，拿着肥皂在她手心搓了幾下。

贏離好像也沒覺得什麼不對勁的，只是好奇地看着趙然做着這一切，不一會兒，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飄了出來。

「好了，你把手放在水盆里。」

趙然說着，把肥皂放到一邊，另一隻手卻沒有鬆開，依舊抓着贏離的手。

不一會兒，四隻手在水盆里就被一層泡沫給包圍了。

兩人好像越洗越開心，竟然沒有察覺到身後來了一個人。

「大當家，二當家！」

小琴怯生生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了起來，贏離連忙抽回了自己的手，還聞了聞，發現自己的手真的白凈了一些，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如果用來洗澡，那全身就再也不是臭熏熏的汗臭味了。

小琴眼裏深處閃過一道失落，不過很快就恢復了自然，趙然也沒有察覺到。

「小琴，你怎麼來了？」

小琴調整了一下心態，說：「二當家，剛剛養豬場那裏來了一個病人，我有點摸不準，想讓你去看一看。」

趙然一聽，原來是正事，隨即把手上的泡沫清洗乾淨，說：「大當家，你先按照之前我說的那些事情去準備肥皂廠的建設，我跟着小琴去看看。」

肥皂廠的建設，主要就是廠房還有原材料的準備，以及工人的募集。

現在整個金蘭谷都在搞恢復，又正好在秋種的時候，沒有什麼多餘的人手，反正金蘭谷現在也不是特別缺錢了，肥皂廠的建設慢慢來也沒什麼。

在路上，趙然不由好奇問道：「這病人到底怎麼了？」

「人是今天凌晨送過來的，發着燒，臉色蒼白，又吐又泄，他自己說昨晚就有這個徵兆了，只是以為是吃錯東西了，所以沒有過來看，我也以為他只是鬧肚子，可是發燒一直不退，我就摸不準了。」

趙然皺了皺眉，這個癥狀，有些不太妙啊，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來到醫療隊的駐地之後，趙然立即讓人把發燒的病人單獨關在了一個小房子裏，他自己則是矇著口鼻，全副武裝這才進去。

小琴也想跟着自己，但是趙然卻阻止了，讓她在門外等，她有種感覺，趙然好像也有些凝重。

半個時辰之後，趙然沉着臉走了出來，一出來，就立即下令將整個小房子封鎖了起來，並且，派人將與病人有過接觸的人都隔離了起來，加上小琴還有整個要隊的人，所有人都不準隨意離開醫療隊駐地。

醫療隊駐地發生的事情，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可是到了中午，都沒有一個準確的消息傳出來，不一會兒，各種傳言都有了。

贏離本來去安排肥皂廠的事情了，可是沒想到自己還是來到了醫療隊，但是卻被醫療隊的人阻止入內，只是讓她單獨來到一個小木屋，趙然已經全副武裝地在這裏等著了。

「離兒，山谷里已經出現了疫病！」

「疫病！」贏離剛剛坐下又站了起來，滿臉的驚恐，「怎麼會有疫病？我們不是按照你說的去做了嗎？」

趙然連忙安撫她坐下，說：「在各方面做好防護，只是減少疫病發生的概率而已，並不能確保完全就不會產生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

贏離這時有些恐慌，尤其是看到趙然矇著口鼻，還故意與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心裏更加害怕了，「你今天去見了那個病人，你也染上了嗎？」

趙然連忙解釋：「現在還不能確定是否會人傳人，我這麼做，就是做好預防，待我查清楚之後，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你現在要做的，有五件事，第一，安撫人心，也不要瞞着大家，但是也要告訴大家，相信我，我一定會控制好這個事情，接下來大家就不要聚集了，除了一些必要完成的工作，全都待在家裏。」

「好，還有呢？」贏離輕呼了幾口氣，將趙然的叮囑記了下來。

「第二，篩查山谷里所有人，有發燒、吐瀉等癥狀的人，無論輕重，無論什麼原因，無論是誰，一律送到我這裏來，這件事讓小玉去做，一定要確保外面的人都安全！」

「第三，儘可能地準備更多的藥草等醫療物資，現在天氣還這麼炎熱，金蘭谷做了這麼多預防工作，還是中招了，可見外面的情況可能會更糟糕，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

「第四，派人駐守各條要道，不管是通了還是沒有通的，都要有人守着，在我這裏還沒有得出結果之前，不要放人進來，也不要讓人出去！」

「第五，再全面檢查一下山谷是否還有死掉的動物而沒有焚燒的，尤其是養豬場那幾個地方，只要死了，或者看上去不對勁的，統統燒了！」

趙然一口氣將五個安排說了出來，確定沒有遺漏了，才說：「這四件事每一件事都很重要，千萬不要大意了，之後醫療隊里的人的吃喝，全部由你安排食堂來負責，記住，在外面行動的人，一律蒙上口鼻，每天還要更換全新的麻布，開水或者烈酒消毒！」

贏離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看向趙然的眼神充滿了擔憂：「你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

「放心吧，我是醫師，我知道怎麼做。」趙然一副輕鬆的表情，「這些是我列出來所需要的東西，你儘可能地準備多一些。」

「好。」

「離兒……」

就在贏離準備離開的時候，趙然忽然叫住了她。

「如果我……」

「沒有如果！」贏離彷彿猜到了什麼，忽然轉身朝趙然沖了過來。

趙然心裏一驚，連忙後退，還大喊：「別過來！」

可是贏離卻根本不聽他的，不僅衝過來直接抱住了趙然，還把趙然臉上的麻布給扯了下來，然後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