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根源

第88章 根源

被動接受了貝爾摩德的好運加持后,藤原寺初九跟著雪莉,行至一間設備齊全的實驗室里,坐在實驗台上,依她要求解開衣扣,露出一側過於白皙的肩膀。

她正襟危坐,安靜地等待著尖細的針頭刺入肌肉,出乎意料的是,雪莉並沒有直接拿著針劑上前,而是從實驗台邊上,利落地拿出了……

兩副手銬?

藤原寺初九有些看不懂事情的走向了。

雪莉一邊把手銬一端拷上實驗台角落的銀柱,一邊作勢要將另一端扣上初九的手腕:「這已經是相較而言藥效最穩定的了,即便如此,副作用依舊無法完全避免,這一針下去,痛苦是免不了的,此外,你有可能死掉也有可能發瘋,甚至人不人鬼不鬼,產生極大攻擊性,為防萬一……」

伴隨著她的話語,初九眼底漸漸浮現幾分瞭然之色。

——她不僅是在向自己解釋拿出手銬的原因,也是在一一說明藥劑有可能帶來的副作用。

藤原寺初九默默記下。然而雪莉還不放心,緊蹙著眉頭,看起來比她還緊張,簡單的肌肉注射被硬生生拖了好幾分鐘,初九心下好笑,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開始吧。」

再拖下去,就要叫貝爾摩德看出不對了。

她望向門邊,金髮女人懶懶散散地倚著門框,頗有些無聊地轉動著手裡精巧的木倉支,見她看過來,抬眼付之一笑。

雪莉心裡也明白,指尖摩挲了下針筒,最終咬了咬牙,一番操作下,尖細的針頭刺入血管,平穩地將藥劑推入了初九的身體。

冰涼的液體甫一擠進體內,藤原寺初九就冷不丁感受到注射處傳來一陣難以忽視的刺痛。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手臂因疼痛不自覺抽動了一下,帶起手銬和銀柱相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怎麼回事?

她知道這不會是因為雪莉口中的副作用,畢竟這葯再毒,也毒不過她自身。硬要說起來,這感覺倒更像是……

排異反應。

像是自己的血液意識到了來者不善,於是張牙舞爪地撲上前去,想要將這不速之客趕出體外。

然而雪莉的手很穩,藥劑被緩慢卻不容拒絕地注入體內。這刺痛感來得快去得也快,似乎是血液發現了無法將不明液體趕出去后,便換了種方式,牢牢包裹住它,想要將其慢慢分解吞噬。

初九閉了閉眼,嘗試運用血鬼術,於是細小的鬼藤在體內生出,將那些藥劑盡數斂入一朵小小的花蕊里。

這可真是個精細活兒。

她額間冒出一層薄汗,不忘露出痛苦不堪的模樣,雪莉擔憂地看著她,不斷在心裡祈求她能平安地熬過這一關。

苦杏酒掙扎間帶起的碰撞聲不斷響起,貝爾摩德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把玩木倉的動作,水綠色的眸子定定望向她,說不清是什麼心情,只是透過她,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不過她那時沒這麼好運,被一管不穩定的藥劑折磨得死去活來,去鬼門關前走了好幾遭,也只差一點就成為那些無知無覺的畸形實驗體之一。

但熬過去之後,她成為了貝爾摩德。

青春永駐、崇高的地位、那位大人的信任……

她是唯一的奇迹。

半小時之後,苦杏酒的狀態終於穩定下來。

她看起來神智清明,身體也沒有出現什麼異變,只是有點脫力。雪莉鬆了口氣,強按著她輸了會兒液,這才放人離開。

貝爾摩德笑意盈盈,領著初九一前一後出了實驗室。

「感覺怎麼樣?」她問道。

「……很奇妙。」初九斟酌著用辭回答。

肩膀里的鬼藤早已分出一根細小的枝椏,緩緩從花蕊中吸走了幾滴藥劑。

鬼藤是她的血肉所化,以此為媒介,她清楚地感受到了這份藥劑的不同之處。

就像是有一根細細的絲線將她和另一人連接了起來,宛如子母蠱蟲一般,讓她的性命為另一人所控,令她對素未謀面、不知是誰的那個人,突然就生出了一股「絕不可背叛」的死忠。

只是這根絲線太脆弱了,初九能清晰地感知到,只要她願意,輕易就可以擺脫這層「桎梏」。

貝爾摩德短促地笑了一聲,又問:「只是這樣?」

「還不夠嗎?這東西比洗腦什麼的有用多了吧。」藤原寺初九說道:「難怪那位大人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也難怪那位大人……願意這樣信任你。」

如果她感受到的是一絲細線,那麼貝爾摩德呢?

是縛頸的繩索,還是粗長的鐵鏈,又或者,是懸於頭頂上的一柄尖刀?

她不得而知。

只是這東西,不可避免地喚起了腦海里一些久遠的、令她討厭的回憶。

鬼舞辻無慘控制其他鬼,用的也是這種手段。

虛偽地帶上同情的假面,對絕望中的人類伸出「援手」,賜予他們不死與力量,在贈出血液的同時,也牢牢將人攥在了自己手心裡,以此獲得絕對的掌控與下屬的忠誠。

如果她的感覺沒錯,那這款藥劑,簡直就是低配版的鬼血。

雖然不能像無慘那樣對下屬讀取想法控制行動,但卻可以操控受控者的生死。

如此看來,是她以前將組織造鬼實驗的進度想得太滯后了。

他們不僅有明確的目標和參考對象,甚至已經有了不菲的成果。

「看來你想清楚了。」

貝爾摩德走到門口。別墅外,明亮的天光傾瀉而下,洋洋洒洒落在她伸出的手心裡,總是言笑晏晏、遊刃有餘的千面魔女站在屋檐下的陰影里,半仰起頭,眯起眼看著刺目的陽光:「隨著時間的流逝,『聯繫』會逐漸加深。優,你現在才算是,永遠離不開組織了。」

大概是錯覺,藤原寺初九似乎在她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悲哀。

……確實是錯覺吧,那可是貝爾摩德啊。

盛開在黑暗世界中的一朵罌粟。她或許嚮往光明,卻絕不厭惡黑暗。組織束縛她的同時,也為這朵美人花提供了絕佳的沃土。

苦杏酒眨了眨眼,清空那些不合時宜的思緒。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不用每天擔驚受怕——總擔心優哪一天就變成叛徒被gin崩掉了呢。」

貝爾摩德調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如我向組織申請,批准我們成為長久的搭檔怎麼樣?優一定能陪我很久吧?不像那些容易死掉的小貓小狗。哎呀,這可真讓人開心……」

「我不是你,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的腳步猛然停下。

苦杏酒卻像是沒察覺到似的,依舊淡聲陳述著事實:「或許相似的經歷讓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是貝爾摩德,我們之間的不同要遠遠多於那些相同之處,所以不要過於移情了,我不是你,也不會是你。」

「過去不是,將來也不會是。」

她頓了頓,又說道:「順便提一嘴,我也絕不會是一隻陪人作樂的小貓小狗。」

貝爾摩德愣了會兒。

她卷了卷頰邊金色的長發,不知想了些什麼,最終一聲輕笑,輕飄飄地說:「那可真是令人遺憾。」

-

大抵是那一番話起了些作用,回去的路上,貝爾摩德沒再提起有關「長期搭檔」的話題。她總是很有分寸感,做什麼事都記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輕飄飄的試探得到嚴詞拒絕後,便果斷收了回去,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

由此,藤原寺初九也成功得到了獨處的空間,讓她有時間仔細去思考整合這一天所得到的信息。

鬼在百年前就已消亡殆盡,這是不爭的事實。

即便是在大正時期,在鬼殺隊最鼎盛的時代,它也依舊是不為人所熟知的組織,歷經百年,有關鬼殺隊與鬼的故事,更是大部分都已經遺失在歷史的長河裡,在最後一代鬼殺隊隊員們的嘆息中,被風吹散,逐漸歸於塵土。

但看組織的樣子,分明是早早意識到了鬼的存在,恐怕還將其視為「神跡」,拼盡一切想向其靠近。

可笑至極。

不過,組織到底是憑藉什麼才知道了鬼的存在,這項實驗成立的根源又到底是什麼……

是一個值得探究的問題啊。

初九劃開肩膀,細小的藤蔓從創口處鑽出,緊緊貼合包裹藥劑的花骨朵展開一片花瓣,幾滴淺紅色的藥劑划落滴進她手中的一個小瓶子里。

她給小瓶子蓋上蓋,反覆確認封存好后,才放心地收了起來。

得找個時間把東西給佟哉哥,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什麼結果。

她是不敢把這玩意兒上交給警察廳的——事實上,她還想在公安和fbi、cia聯手覆滅組織前,盡量把實驗室毀個七七八八。畢竟組織研究的東西實在太具有誘惑力了,長生不死,多麼美好的辭彙,倘若讓其他人窺見了這種可能性,難保世上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繼續這項研究的「黑衣組織」。

人性向來禁不起考驗。

更別提沒見過食人鬼醜陋一面的那些人。

-

自從幫助宮野志保將她的姐姐平安送走以後,藤原寺初九和她已經很久沒特地見過面了。

沒法子,自從那件事後,雪莉就被組織看得更緊了,初九固然可以擬態接近她,但次數多了也難免惹人懷疑,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雪莉比任何人都清楚,組織的實驗一旦成功,將給世界帶來怎樣的變化,所以她目前還不想離開組織,覺得自己來總比其他人來要好。

初九則是想著,自己留了一截鬼藤在雪莉身上,不管有什麼不對都可以及時察覺,故而也未多勸阻。

現在看來,這選擇倒是不錯。

作為備受器重的研究員,雪莉能接觸到的核心情報,一定比她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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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柯學世界三觀重組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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