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重逢

三十日晚上，奚父騎着跟隨自己多年的電動車難得地接女兒放學。路上寒風吹着他的臉龐，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甚至還有些微熱，今天的他難得沒有喝酒，其實他並不喜歡喝酒，只是想要逃避現實，於是沒日沒夜地醉在一個醒不過來的夢裏。「女兒，剛剛那兩個是你的朋友們嗎？」奚父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可能因為是父親的緣故，奚欣還是羞於交代這件事，見父親這樣提問她只好答應下來，「對，對啊，他們是我的朋友。」奚父也沒有過多的思考什麼，「哈哈，我醉了十幾年，一天醒了過來沒想到女兒竟然長成了大姑娘了。」父親說着，將頭看向了一邊的後鏡順勢嘆了口氣，又轉了回來繼續騎車，「仔細一看，和你媽媽真是一般模樣啊。」接着父親再沒有說什麼，過了好久，奚欣才再次提問，「爸爸，你見過媽媽了？」父親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奚欣從後鏡里看到了父親的臉龐，平日裏無比憔悴的臉今天居然有了光彩，但依然是許久沒有打理，鬍子都是亂糟糟的一團搭在下巴上，但絲毫不減他內心的喜悅。奚欣沒有再說話，只是想起了前幾個星期媽媽打來的那通電話。

到了家之後，家裏竟一反往常的雜亂，平時奚欣到家家裏都是亂糟糟的，總要收拾，還要給醉的不省人事的父親蓋被子，而今天一切都變了，整個房子乾乾淨淨的，房間里還瀰漫着一股淡淡地沁人心扉的香味。「爸，我媽來過了？」奚欣的那個叫奚仁的父親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洋溢出了一種耐人尋味的微笑，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根本無法體會這微笑的含義，「爸，您不恨媽媽嗎？」奚仁摸了摸奚欣的頭，慈愛地看着自己上輩子的情人，眼神里的不舍，難過，內疚等等負面情緒糾結在了一起，五味雜陳，百感交集，但還是淡淡地回答著奚欣，「爸爸恨啊，爸爸只恨自己不爭氣，留不住老婆，就連女兒還要家裏人幫忙養著」奚欣不免被自己父親這種悲恨交加的感情所觸動，不經意間落下了一滴淚，「爸……」奚欣抿住了嘴，過了好一會才說下去，「爸，其實，我早就見過媽媽了。」奚欣還沒繼續說下去，奚仁就搶著回答，「我知道，她恨我沒錢，擔心會養不好你，於是她選擇了……」奚仁欲言又止，他不想讓自己的女兒為自己所擔心。轉而從茶几上拿起一個信封，厚厚的一封，等到奚仁拆開的那一刻，一大疊嶄新的紅色鈔票顯露在了奚欣眼前，「爸，這錢，哪來的？」奚仁眼神略顯低落，但還是鼓起了勇氣，「這是你媽媽給我們的，我打算留給你以後，結婚用，答應我，以後，一定要找一個能照顧好你不讓你操心的人然後嫁給他，好嗎？」奚欣點了點頭，她明白了什麼，眼淚再忍不住了，禁錮在眼眶裏的眼淚傾泄了下來，「好了，女兒，我今天做了餃子，再不吃就涼了，嘿嘿。」

奚欣止住了淚，收拾好了心情，坐在飯桌上，平時這個時候奚欣都是泡麵作伴偶爾會去網吧挨餓，而今天，父親竟然為自己煮了一鍋香氣撲鼻的餃子，這難免不讓奚欣覺得自己活在夢裏。「你媽媽以前最喜歡吃我做的餃子了，可惜今天她忙，沒空坐下來陪我們，哈哈哈。」奚欣嘗了一口下意識閉上了眼，難得能吃到如此好吃到讓人心曠神怡的東西，「好好吃啊。」奚仁在自己女兒吃飯的時候一直盯着她看，讓她產生了一種自己臉上有什麼髒東西的錯覺，是奚欣慌忙地拿紙巾擦著自己的臉。十幾年沒有怎麼見過人了，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沒有認真的看上幾眼，窗外的雪花也一直在下着。

奚仁在女兒睡着之後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着床頭放着的人體實驗報告書意味深長地微笑着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