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相煎
「這是……」
柯蒂斯目眥盡裂，散發着血紅色的光芒的機械義眼幾乎都要跳出來。
「黎明」的突然暴起與她突然間激增的力量確實出乎意料，但柯蒂斯的注意力卻是全然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
「怎麼會這樣？哈哈哈哈哈！怎麼可能！」柯蒂斯仰頭無能的大聲嘶吼著，雲里霧裏的話讓人一頭霧水。
「柯蒂斯！你在幹什麼？」
風希沒有去管柯蒂斯剛剛究竟是什麼意思，已經持着自己的「剎那」沖了過來，當務之急，是先解決掉自己這個「姐妹」！
眼見一道凌厲的刀光從天而降，「黎明」眼毛紅光，將依舊串在自己手臂上神叨叨的柯蒂斯擋了上去，風希只得憑空收力，強行逆轉長刀的方向。
也正是因為這一空檔，風希被「黎明」抓到了破綻，左拳噴吐著紅色的光芒向著風希襲來。
「鏗！」
風希局促的橫刀在身前格擋，卻依舊無法承受那恐怖的怪力，被一轟擊了出去，朝着威爾福德號下掉落。
「風希姐！」
一直在身後觀戰兩難抉擇的白璐與諸葛雲眼看着風希被「黎明」轟飛出去滿臉的焦急，一道湛藍的光芒升騰，諸葛特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只見一條藍色的電蛇在冰天雪地中的威爾福德號上穿梭，瞬間沖了出去，一把抓住了風希的手。左手掏出一把銀黑色的短槍。
「砰！」一聲槍響，漆黑的槍口中激射出了一枚黑刺深深的釘入了威爾福德號的裝甲，長長的鐵鏈帶着諸葛雲以及風希二人回到威爾福德號上。
「你們也打算背叛議會了嗎？」
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黑刺旁，她的手裏已經拿回了自己的火紅長刀，不知是不是錯覺，諸葛雲只覺得對方身上矇著一層邪異的血色。
「隊長，你聽我們……」
「哼，那就去死吧！」「黎明」不待諸葛雲繼續開口，已然舉起了火紅色的長刀朝着風希二人的「救命鐵索」斬去。
「轟隆隆！」
刀還沒來的及落下，一道粗大的光束便迎面而來，將「黎明」所吞噬。白璐彷彿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深吸一口氣，再次指揮自己的浮遊炮發起新一輪的攻擊。
儘管場面的一系列急劇反轉讓她有些暈頭轉向，但是她心裏有種直覺單憑剛才的攻擊根本無法對「黎明」造成丁點的傷害。
「白鳥！」
耀眼無比的光芒中，一道火紅色的刀光斬破了一切，在白璐的瞳孔中越來越大，那道火紅色的身影正憤怒的喊著自己的代號。
「嘭！」
絢麗的火焰炸開，白璐擋在身前用來防禦的浮遊機被一分為二，那道冷厲的刀芒跨越了炙熱的高溫，帶着滔天的恐怖殺氣直奔白璐的面門。
可白璐早已今非昔比，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拿捏的軟弱姑娘，儘管內心對於手足相殘有些抵觸，但是她依舊果斷的引爆了自己的浮遊炮，榨取了自己武器的最後一點價值。
巨大的爆炸將刀芒吞噬，一具通體焦黑的機體從滾滾煙塵中橫飛出去，灰黑相間的碎屑如雪花一般稀稀刷刷的自那焦黑的機體上掉落下來，與威爾福德號列車上純潔的白雪相融在一起，彷彿星空中的點點星光，熠熠生輝。
「岑！」
一道血龍追着從煙霧中呼嘯而出，「黎明」再次持着自己的長刀對已經失去威脅的白璐乘勝追擊，鮮紅的裝甲在白茫茫一片的天地中，是那麼的邪異，恐怖。
「好強……」
白璐艱難的爬起身，原本如婚紗般純潔的白裝甲上，早已經焦黑一片，身下是一地的灰黑色碎屑，那是她在爆炸瞬間用來防護自身要害的納米機械人。
讓她感嘆的是自己的武器上有着小型的核能反應堆作為增幅核心，爆炸的那一瞬間所釋放的力量卻是足足有着數十噸TNT爆炸的威力，足夠直接摧毀掉一座大型的要塞。
然而不單單是那傳說中的人類最終兵器不負虛名的完好無損，就連腳下的「永恆列車」威爾福德號也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在白璐還在思維發散的思考着這一問題時，那把火紅色的利刃再次來到了她的面前，那渾身散發着血氣的「黎明」此刻猶如一尊魔神一般，即將對背叛自己的惡徒施以最為嚴厲的制裁。
「鏗！」
突然，一股強大的吸力自「黎明」背後傳來，她只覺得場間突然出現了一道強大的力場，拉扯阻礙着她的行動，那火紅的利刃停在白璐的額頭前一寸，卻是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噠噠噠！」
緊接着一陣槍林彈雨自煙塵中激射而出，交叉的火線密密麻麻編織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火網朝着「黎明」籠罩下來。
「黎明」卻是絲毫不為所動，任由那呼嘯的子彈打在自己身上，金屬與金屬的摩擦碰撞，卻只是讓她的裝甲更加的鮮紅，只見她眼中紅光一閃，身上的力量再次瘋狂的增長起來，瞬間便掙脫了那莫名其妙的力場，利刃帶着一道血黑的刀芒再次朝着白璐轟擊轟擊而去。
千鈞一髮之際，白璐左眼中突然激射出一道炙熱的激光束直直的插向「黎明」的左眼。
「黎明」措不及防硬生生的承受住了這一擊，左眼的視覺系統直接被集束摧毀，然而她僅僅只是身體微微一滯，彷彿沒有受到影響一般，迎著這道激光沖了上去。
這微微一滯卻是給了風希足夠的時間，她的反重力推進器一瞬間便將她送到「黎明」的上空，「剎那」刀鋒間噴吐出一片的絢麗刀芒。
感受到自己頭頂上傳來的淡淡威脅，「黎明」只好放棄眼前因為高頻率輸出，機體幾乎已經超負荷運作陷入癱瘓的白璐，將目標轉向了那個與自己幾乎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同類」。
「鏗！」
短兵相接，一黑一紅兩道光芒幾乎佔據了整片天地，容貌相同的兩名少女忘我的廝殺着，她們的戰鬥技巧，經驗，路數，甚至是心性都盡皆相同，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對方僅僅一個起手都可以猜的到對方下一步的動作，甚至是那刀光將要劃過的軌跡都一清二楚。
「嘭！」
一道激烈的碰撞下，因為機體機能上的劣勢，風希橫飛出來，緊接着又是一道接着一道道刀芒自煙塵中激射出來，她在空中用盡全力的翻動着身體，閃避著那道道刀光。
當她格擋住最後刀芒，「黎明」早已經悄然的出現在了她的後下方，火紅色的長刀帶着凌厲的殺氣朝着風希的動力核心狠狠砍去。
「風希！」
早已經將白璐偷偷的搶奪回來，在一旁靜待時機的諸葛雲焦急的喊出聲來，身形已然不顧的沖了出去，正如他們所說的，他們二人會永遠站在風希的身邊。
風希卻早有預料一般，反重力推進器瞬間發力，身體瞬間翻轉過來，貼著「黎明」攀到了她的身後。
「正面戰鬥我鬥不過你，但是你出現的太晚了，儘管有戰鬥數據的實時傳輸，我們之間依舊存在着信息差，而這一點就已經夠了！」風希沒有絲毫的猶豫，將自身幾乎全部的力量都調動在長刀上，果斷的朝着「黎明」的核心砍去。
那刀鋒上彷彿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在瞬間坍縮，牽引拉扯著四周的一切一齊湧向毀滅，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都被恐怖的能量所吞噬，就連腳下那彷彿如何都雷打不動的永恆列車也劇烈的震顫著。
「結束了……」
風希此刻只有悵然若失的感覺，看着手裏那把只剩刀柄的「剎那」一陣的唏噓，它在剎那間綻放了自己的光芒，擊敗了被無數人稱為「人類最強兵器」的「黎明」，也算是符合它名字的意義。
「咚鐺！」
一隻僅剩機械的骨架的手突兀的抓住了風希的腦袋，緊接着一柄火紅的長刀朝着她斜砍過來，想要躲閃，但是那隻機械手卻巍然不動，牢牢的抓着她的頭，甚至在她的合金額頭上按下了幾個指坑。
驚詫，不甘，懊悔……一系列的複雜情緒瞬間在風希的腦海里一一閃過，不管如何接下來的那一擊落下，便是自己的命隕之時。
想到了第一次蘇醒時，與渡鴉小隊其他二人的第一次見面，第一次執行任務，想到了自己的第一個青蛙玩偶，想到了遠在機械神教的阿爾法以及莉莉婭，想到了在莊園博物館里逃避末世一心鑽研的小鎮做題家——蘭伯特，想到了柯蒂斯以及隨着這永恆列車駛向不知何處的茫然無錯的人們。
想到了在某個角落一直在戰鬥的「自己們」。
燃著烈焰的長刀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那道火焰彷彿在炙烤這她的內心，在質問着她的選擇。
「抱歉，各位，辜負你們的期望了……」風希鬆開了手，視線投向了不遠處的諸葛雲白璐，笑了一笑，手裏的刀柄落在威爾福德號上，不知滾向了何處。
她的路就走到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