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豹

2187年5月8號，夏夜繁星。

雲霄枕着手臂躺在懸崖邊，單腳懸在空中，飛流在身旁奔涌，水霧瀰漫。雲霄緩緩吸氣，水汽清新涼爽，他舒服得眯上雙眼，感受和獨享這份輕鬆愜意以及內心的寧靜平和。洗凈鉛華始見真，丟下臃腫浮誇的慾望枷鎖，雲霄如今「身輕如燕」，暢快逍遙。

正想就這樣悠悠睡去時，雲霄『獵人的直覺』察覺到巨大動物的靠近，很快他聞到空氣中的腥臭，腦海中感應浮現出超大號的腳印，前足5趾、后4趾，此時就在自己下方。

雲霄側翻而出，右腳在崖壁借力一躍凌空，只見下方崖壁小路上一隻巨大的霜刃豹謹慎前行，雲霄頭下腳上雙手虛握，牽引飛流瀑布凝結成冰，兩條蜿蜒的冰龍破開水幕拱衛左右。

瀑布轟隆聲下霜刃豹沒有察覺危險降臨，百米左右的落差，冰龍裹挾著巨大動能衝撞而下，雲霄能看見大豹子約三米長的巨大身形，它骨架粗大而瘦弱，腹部卻異常鼓脹。空中雲霄腰腹發力調轉身形，同時雙手向上交叉收回胸前，兩條冰龍受到牽引龍首相撞，冰塊爆裂漫天紛飛。雲霄連踏碎冰於空中跳躍翻騰，落在瞬間凍結的水面上。

霜刃豹受驚一溜煙跑了，雲霄默默記下霜刃豹氣息，轉頭打量瀑布，瀑布飛流沖刷而下，水幕很是厚重，雲霄抬手控御水流，凝水結冰阻截瀑布，水幕後是個偌大山洞。隨後躍起，待下落時吸攝水汽凝結成冰以供落腳借力，如法炮製幾個起落後進入山洞。山洞內里十分潮濕陰冷，最里處還有一些動物的骸骨和水漬未乾的草團，雲霄上前撿起一根碎骨。

「看來自己才是闖入者。」雲霄心裏想道，隨即退出山洞飛躍瀑布。雲霄發足在山林間疾行，腳步如飛一步五米，霜刃豹速度很快，雲霄感應它的氣息大概在千米處。雲霄躍起蹬樹轉向，落地后加速俯衝，前方兩條躲藏失敗的鬣狗狼狽逃竄，幾枚碎冰電射而出，兩條鬣狗立刻倒斃，而雲霄卻再次蹬樹轉向。

急奔兩公里后，雲霄發現一群巨鹿正在緩步穿行小溪，而一隻老邁巨鹿脫離隊伍沿溪獨行。雲霄疾奔靠近，同時控御冰槍穿透老鹿，鹿群受驚慌亂逃竄。雲霄緩慢靠近老鹿，此時老鹿已經氣絕，他慢慢合上老鹿雙眼。

雲霄控水御冰，讓冰塊承托巨鹿懸浮跟隨自己，同時感知霜刃豹氣息確定方向後動身疾行。

此時霜刃豹趴卧在大樹下低吼，雲霄將體長兩米多的老鹿放於霜刃豹身前，霜刃豹起身吼叫威脅。雲霄並不理會霜刃豹的威脅，把瀑布拾取的碎骨丟向霜刃豹，巨大的霜刃豹瞬間炸毛後退且持續低吼。雲霄掏掏耳朵轉身就走，而霜刃豹盯着雲霄離開后遲疑地嗅了嗅碎骨，同時彷彿察覺到霜刃豹的視線，雲霄抬手指向瀑布。

雲霄雙手背後一邊哼歌緩行，一邊幻想着騎着霜刃豹的神武形象，隨後像是想起什麼般去而復返來到霜刃豹面前。霜刃豹此時正在聞嗅巨鹿，雲霄來后猛的跳起，並後退呲牙低吼，而雲霄張嘴吐息，寒冷的藍色寒氣噴薄而出，巨鹿半邊屍體瞬間僵硬冰凍。

隨後雲霄對着霜刃豹又指了指瀑布，霜刃豹疑惑不解歪著頭看他，雲霄也在打量霜刃豹，霜刃豹有些瘦弱，骨架卻很大，體長三米加上尾巴大約五米，四肢和腳掌粗大有力，腹部鼓脹不知道懷着幾隻，但幾條鬣狗肯定不夠吃。皮毛是灰白底色，底色上穿插排列藍色刃紋，皮毛蓬鬆而微臟，此時估計是餓得急了，口水不停滴瀝。

雲霄跳到樹上一屁股坐下，霜刃豹有些躊躇，見狀雲霄改坐為躺閉目養神。樹下霜刃豹磨磨蹭蹭反覆試探，甚至想過逃跑，但它實在太過飢餓，最後終於張嘴小口啃食鹿肉，雲霄在樹上微笑隨即消失不見。

腦機接駁拔出，接駁艙緩緩開啟，雲霄睜開眼，一個小姐姐上來協助他取下散佈全身的感應檢測器。

雲霄禮貌微笑：「謝謝。」道謝後起身離開腦機接駁艙。

「你......你需要最新的腦機報告嗎？」雲霄聞言轉身，小姐姐有些臉紅，「因為......今天的數據高於之前的，所以......」小姐姐略微低頭，工作制服快被擰成麻花。

雲霄直視小姐姐好看的黑色眼睛道：「不用了。」

「但是謝謝你。」直到小姐姐抬頭看自己時，雲霄帶着禮貌的笑容認真道謝。

離開57號腦機接駁室，腦機接駁時全身只穿小短褲，穿過通道走進更衣室，雲霄打開自己的柜子拿出並穿上純棉衣褲，然後穿過金屬過道回到自己的獨立宿舍——9527號。

雲霄脫去衣物進入浴室，讓涼水對着頭淋下，洗澡總能讓他感覺很放鬆，其實他並非不懂小姐姐的眼神，只是自己26歲了依然一事無成，未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光景，此時領着微薄工資還是不要耽誤她人幸福。

三個月前雲霄下定決心，改變厭惡沉悶的生活，在漫無目的躺平兩個星期後，雲霄偶然看到太昊元宇宙科技有限公司的招聘廣告，工作崗位是遊戲測試員。雲霄抱着試試的心態參加了初步面試，沒想到自己竟然通過了層層的面試和體檢。最後做了腦機接駁介面手術以及晶片植入手術，手術都是免費的。到今天為止他已經工作兩個月了。

而工作內容是配合上級進行各項遊戲測試，遊戲設備接駁大腦，接收並傳導各種信息給大腦如：觸感、聲音、畫面等。遊戲看到的風景、吹拂過額頭的微風、肌膚間的觸感等信號都會傳輸給大腦，以此讓人產生真實的遊戲體驗。在風力測試中，測試員將要面臨微風、狂風、颶風並反饋感受，而腦機設備會記錄這個測試員在抵抗風力時的各項數據。

沒有測試任務的時候就是自由的，有任務時也僅僅是每天2個小時的測試，剩下的時間自由安排。普通人腦機接駁太久過勞併產生各種不良反應，因此每天腦機接駁時間不能超過3小時。而雲霄因為良好的體質和充沛的體力，破格提升接駁時間為5小時，並且有獨立的接駁室。

雲霄非常喜歡這份工作，包吃包住，而且因為遊戲和設備都處在測試階段的緣故，所以工作時間極短，摸魚時間多。

每周只工作5天，休息兩天，聽同事小姐姐說之前有發生過腦死亡的意外，但云霄自己目前一切良好無任何不適。

洗漱完畢雲霄換上乾淨衣物去往免費食堂，點了水煮牛肉、羊肉串、清蒸鱸魚、蘿蔔牛腩湯、耗油生菜、辣椒大白菜、一個桃子、兩斤西瓜。腦機接駁消耗巨大，雲霄胃口特別好，動不動就餓，而且吃得多卻長不胖，他肌肉塊頭也不大，倒是日漸反應迅速思維敏捷。吃完雲霄仔細擦凈食堂桌面，然後拿着一杯檸檬茶一杯椰汁，回到宿舍打開電腦查閱資料。

雲霄一直偏愛貓，連帶貓科也很喜歡，今日的霜刃豹非常帥氣，如果能在遊戲中馴養一隻作為坐騎那就帥呆了。

雲霄進入太昊內部數據網站查閱顯示：

霜刃豹（稀有）

數量稀少無固定棲息地和生活範圍，多於黃昏和夜晚活動，成長潛力中上，發育條件良好時體長可生長到5米左右，獠牙外露，反應敏捷，靈活善躍，眼虹膜為淡藍色。

最後還附有幾張圖片，雲霄越看越是喜歡，按捺不住起身前往更衣室，脫下衣服后前往57號接駁室。

普通人上午腦機接駁兩小時，下午一小時。而雲霄上午接駁3小時，下午2小時，而且經常超時。

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通往工作區的路上都沒有人影。接駁室自動開門雲霄直接走入，桌上有份資料雲霄拿起一看「太昊元宇宙腦機接駁檢測記錄表」。

看來小姐姐越來越懂自己，雖然自己今天說不用腦機報告，但其實每次自己接駁之前都會打印記錄翻看。雲霄設置的腦機接駁信息接受度為100%，意思是遊戲中如果雲霄腿斷了，那麼遊戲會計算並傳導相應的疼痛信息給雲霄的大腦，而雲霄就會感到真實的疼痛。這也是雲霄想要的沉浸式遊戲體驗，他一直知道遊戲是假的，也因此更希望它能夠真實。

腦機報告中雲霄最關注的是轉化率——遊戲中的人物最大攻擊力是5，而玩家控制人物角色只能打出的最大傷害為4，那麼就是該玩家將5的攻擊力有限地轉化為傷害4，轉化率就是80%。雲霄的轉化率通常都為90%以上。

「腦機接駁成功，歡迎進入太昊元宇宙，請選擇角色。」雲霄已經閉上眼睛，但依舊可以「看見」大腦接收的信息，此時看到自己身着藍色蟒袍，腰圍黑金腰帶，腳穿黑色皂靴，手帶金色護腕。雲霄的角色模型是掃描自身建立的，因此遊戲角色和現實身體大小一樣，頭髮黑色，髮型是偏短的碎劉海，藍色眼睛深邃如星河。身上散發着冰霜寒氣，腳下河面霜結冰凍，背景是一片翠綠的竹林，此時空中飄着鵝毛飛雪，寒風凜凜。

雲霄默念：「確認角色。」

機械的提示音響起：「好的，立刻進入太昊元宇宙。」

雲霄閉着眼腦子一片酥麻，彷彿置身深海旋渦，他被向下吸攝，拖拽旋轉。雲霄差點滾下巨大的樹榦，打量四周，巨鹿屍體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些巨鹿的碎肉，此時有幾條豺狼之類爭搶奪食。

閉眼感知，腦海中浮現霜刃豹的氣息從近到遠蔓延，睜眼一看，方向正是瀑布的區域，雲霄動身在山林間疾奔，很快來到「水簾洞」，如法炮製凝冰分水進入洞內，洞內霜刃豹立馬起身警告低吼。

這霜刃豹可能懂得一點禮義廉恥，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它的低吼沒有初次見面那麼兇悍威嚴，甚至還有點傲嬌的意味。雲霄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半隻冰凍巨鹿，霜刃豹謹慎轉頭，看了一眼后馬上移開視線，它也不看雲霄，就看着洞外的飛流水幕。

「哈哈哈，老油條，我可是請你吃了飯的。」雲霄看着霜刃豹越看越喜歡。

霜刃豹當然聽不懂，眼神堅定一動不動地看向洞外，但耳朵卻不自覺動了動轉向雲霄。

「行了行了，不管你聽不聽的懂，以後我養你，你給我一個崽就行。」

霜刃豹微微側頭，斜眼看着雲霄。

「裝傻也當你同意了，好了你在這別動，我再去給你找吃的。」話音剛落雲霄就已經飛出瀑布，而霜刃豹留在原地歪著頭一臉迷惑。

【作者題外話】：霜刃豹，遊戲中超喜歡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