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蘇家小少爺

第一章:蘇家小少爺

啟元277年夏,北顧國首府——宣晉城。

蘇家別院。

十七歲的蘇祈夜,正仰頭盯着院中一顆白桃樹。

他白皙秀氣的臉上掛着好奇,暗紫色的瞳孔如精磨明玉,此時正值盛夏,樹上卻沒有一顆果子。

院兒里管家兆卜告訴他,大多果樹會在秋季結果,偏偏這顆在夏季,全北顧國只此一棵。

「老兆,老兆。」

蘇祈夜不耐煩地對着院外大喊,他蹙著眉頭甩動身上的印花綉袍,顯得很不耐煩。

庭院外聞聲跑來一老漢,他青衫細身,手和腳腕上沾滿了泥土,還拎着未栽種的樹苗,滿頭黑白夾雜的髮絲,老態盡顯。

「少爺您叫我?」

「昨晚是不是又忘關籠子了?你養的那幾隻破鳥把我的果子都啄光了。」

蘇祈夜指向牆角,那掛了一副黑鐵籠子,裏面三隻灰褐色的鳥正撲騰著翅膀。

「哎呦我的少爺,這棵樹才栽幾年?要它結果得等五六年呢?」

「少為你那幾隻破鳥開脫,今晚我就燜了它們……」

蘇祈夜一臉怨氣地走向牆角去摘鳥籠,兆卜心疼地上前握住少爺的手,樹苗被丟在石板上。

「少爺如果執意這樣,那您功課的事,我就瞞不住了。」

蘇祈夜用力甩開兆卜的胳膊,盯着手上粘來的黑泥一臉嫌棄,兆卜則是嘿嘿一笑。

……

蘇祈夜,北顧國大世族蘇氏的長孫,爺爺是北顧掌權者之一,其父蘇濤是蘇家長子,下一任家主的繼任者。

但光鮮亮麗的背景之下,是他落魄的成長曆程。

蘇祈夜五歲喪母,其父蘇濤整日忙於公務,原本他是在書院和武場讀書與修行的。

但書院的頑童們嘲笑他是沒媽的孩子,他氣不過,整日與他們廝打,其父蘇濤為了不影響家族名聲,將他圈在外院,請來赫赫有名的納雪門堂主給他講課,察其修行。

他深處狹小的宅子,身旁只有老奴兆卜侍候,且在宣晉城的名聲並不好,那些頑童「獲勝」后,造謠他從前在學閣的跋扈,嘲諷其武院修行時的愚笨。

兆卜是蘇祈夜母親的隨嫁家奴,與他母親異常親近,外人面前稱其為小姐,沒有外人時,會像長輩一樣稱其為丫頭,蘇祈夜母親去世后,兆卜彷彿老了二十歲,卻依然盡心儘力地照顧少爺。

……

蘇祈夜正抹著嘴邊的黑泥,院門大響。

兆卜又忙去開門,是蘇祈夜的師父頌梔,此次他怒氣沖沖地來到別院教訓徒弟,起因是幾日前蘇祈夜偷溜出門,帶着青梅竹馬的曾家兩兄妹,把黎家小姐的木輪椅用火點着了。

他聽信了二叔的話,那個不靠譜的街溜子告訴他:黎家小姐的木輪椅防火。

蘇祈夜此生第一次知道,女生的尖叫可以讓人一瞬間失聰,他的聽覺到晚上才恢復……

蘇濤不宣晉城在,當晚是老家主親自踹開他的院門,罰他跪在房門外一晚,還讓專人監督,好在有兆卜陪他。

跪久了,蘇祈夜扭捏著身子,讓兆卜去打聽同夥——曾家兄妹的情況。

沒等兆卜出門,不遠處曾家就傳來了殺豬般的慘叫,他讓兆卜不用去了……也知道自己的聽覺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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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師父指責罷,蘇祈夜擔憂父親回來繼續數落他,於是愁容滿面地盯着那籠鳥。

兆卜送蘇祈夜師父出門,兩人也是故交。

將到門外,頌梔對兆卜提到。

「祈夜已十七歲,該是修行術式的年紀,但他基礎打地馬馬虎虎,你要多督促,可不能再這樣廝混,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麼議論他嗎?」

兆卜陪笑道:「是是,頌兄多費心,這不是爹不疼爺不愛,他整天就剩發獃了……」

頌梔瞪了眼在院中沮喪的蘇祈夜,繼續對兆卜道:「各國世家子弟都已嶄露頭角,我們卻拿不出手,您當年好歹也是北顧的門面,這孩子母親更是千年難遇的奇才,怎麼她的兒子……」

看到兆卜的臉瞬間黑了,頌梔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揖手告辭。

關上院門,兆卜倦怠地坐在身旁的石台上,望着腳下的青石小路愣神。

蘇祈夜望向兆卜佝僂的後背,也學他的樣子坐在屋門口的石階上,氣氛沉寂。

「少爺,你可還能想起你的母親?」

兆卜的語氣略顯無力。

蘇祈夜聽罷點頭,發覺背對自己的兆卜看不到,趕忙張口說記得,想起母親的曾經對自己的寵溺,他心中堵塞。

「你母親了不起吶,繁啟大陸的天才,二十歲就贏了煮茶山的宗主,都說虎父無犬子,錦花無殘株,可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她的半分影子。十二年前我就該和小姐一起死的,但我要搞清楚暗算小姐的人是誰?更何況還有你要照顧。」

蘇祈夜將身子蜷縮起來,這是兆卜第一次和他提到母親。

「老兆,我不是故意要惹事的,都怪二叔……」

蘇祈夜聲音孱潺地解釋著。

「啪」

兆卜的手掌猛然拍在石板上打斷了蘇祈夜的話,後者嚇得嘴唇一顫。

兆卜想沖他吼出積壓心中的怨言,但指望小少爺去給母親復仇嗎?那股勢力如此強盛,這個重擔怎忍心交給一個孩子?

兆卜還是希望他能平安長大,等到少爺獨立后,他便會離開,去尋找曾經的罪魁禍首,給小姐報仇,既使毫無希望。

他壓制了心中的怒火,知道自己只是不想看到小姐的兒子如此頹廢。

「我只是希望你能上進,你師父說你底子很差,南邊默金國白林家的白林曦與你同歲,人家已經是萬花二階了,而你連入門都不算,東邊各國世家的孩子都進一階了,你不着急嗎?」

說完兆卜低嘆一聲。

「我母親死於磷璽外泄案,害她的人還活着,老兆!我從來沒忘記,外面的人如何笑我,我都不在意,但我不希望你這樣。」

兆卜吃驚地轉過頭去,看到少爺一臉認真,原來他一直都懂。

他又回過頭,後悔提到小姐,怪自己一時氣憤。

兆卜溫聲安慰:「你還是忘了吧,只需安心長大,未來蘇家的擔子都是你的,你父親早就查清了,殺害你母親的人也被處死了,你就……」

突然院中開始飄散粉色的碎花,花瓣們旋轉着從高空落下,如漂泊大雪般覆滌著周圍的一切,原本的碧色榆柳樹被粉白代替。

一個恍惚,兆卜腦袋一空。察覺自己錯過了幾秒。

意識返回的兆卜環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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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飄散的花瓣,被驚艷了,他知道有人在使用術式,可這院中……

他不可思議再次轉過頭來,蘇祈夜依舊端坐在石階上,只是手心上浮現一道滿布符號的圓形圖案,正注視着他。

「瀚川二階——失神花語?」

兆卜瞪着牛眼,滿臉震驚地吐出這句話。

世間術式種類千百中,唯有五種可以提升至五階,被稱為五大尊術,修行的難度相較別的術式可想而知。

尊術分別是萬花、巨凝、瀚川、帝瞰、羅生。

「你的資質可一點不比白林曦差,普通人想要達到二階都要等二十歲了,更何況還是尊術的二階。」

兆卜依舊不敢相信,巴巴地發出讚歎,剛才的怨氣似乎全部消散。

「老兆,兇手被抓之類的胡言就不要再說了,我們再忍忍,你就陪我長大。」

蘇祈夜的語氣和眼神從未如此堅定過,彷彿是一名褪去偽裝的殺手。

如果再裝下去,或許最親近的人都會離開。

他自從母親去世后就發覺自己與常人不同,書籍上的內容都是過目不忘,再複雜的術式看過一遍基本都能記住。

可他不敢表現出來,因為曾經父親在祭奠母親時說她就是能力太強而遭人迫害,他怕重蹈覆轍。

第二日

蘇祈夜又被鳥叫吵醒。

他艱難地睜開眼,用拳頭砸在窗台上。

那三隻原本歡快地鳥隔着窗戶感受到了他的殺氣,靠在角落裏蜷縮著。

蘇祈夜穿着白色的睡袍走出門外,隔着牆聽到了兆卜擺弄花草的聲音。

「老兆、老兆?」

一陣急促地腳步聲。

兆卜回到院中,昨日澆水的土地幹了,這次他身上沒有粘來黑泥。

兆卜沒有看向少爺,而是指責那些鳥:「這三隻懶鳥最近欠收拾,起得越發晚了,改日把它們都烤了。」

見兆卜不理會自己反而訓起那三隻鳥,蘇祈夜叉腰表示不服。

「老兆!啥意思!指桑罵槐呢?」

兆卜沒有回答他,看了眼太陽便催促少爺。

「少爺先穿好衣服,等會要去主院給老家主請安。」

蘇祈夜埋怨的表情瞬間轉為憤恨。

「又月初?」

兆卜點頭。

蘇祈夜又準備說什麼。

兆卜搖頭。

老管家猜到少爺想趁父親蘇濤不在賴掉這次問安。

蘇祈夜套上一件小藍袍,被兆卜押往蘇家主院,路上遇到前去書院的七八個男孩,蘇祈夜與他們隔着兆卜展開了罵戰。

「養在深閨里的蘇家小娘子要出門了?是去選如意郎君嗎?」

「越傻的狗叫地越難聽,老兆我們也該養一隻看家護院,省的它們在外面追雞逐貓。」

男孩們做着鬼臉繼續嘲諷。

「我們馬上就要和先生學術式了,你搞得清楚術式是什麼嗎?」

此話引起他同伴的大笑,當初還在一個書院時,蘇祈夜整日貪玩,基礎極差。

蘇祈夜怒罵他們是油豬的糞土,還做出要投食的動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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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詭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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