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趙俏兒看了一陣子,心中更是堅定了明日一早就走的心思,剛剛繞到池塘邊,想從正門口出去,卻見慧璉帶着幾個尼姑從門口進來,慧璉嘴上掛着一絲殘忍的笑意。甚是嬌媚的聲音,似乎透著一股子涼意讓人脊背發麻,「姑娘不是在西跨院留宿嘛,怎麼喜歡東跨院的風光,不是說了在那裏頭帶着嘛,怎麼就是不聽呢。看都看見了,想要出去可就由不得你了。」

趙俏兒下意識地往後一退,正要逃跑。卻見慧璉右手微微一抬,身後幾個尼姑立馬跟了上來,將趙俏兒的手臂壓住。趙俏兒哪裏有力氣掙得開四個膀大腰粗的僕婦,只好乖乖的就範。

趙俏兒被幾人壓着,跟着慧璉往後頭走,一路上倒是看見了不少瘦弱的小尼姑,似乎是對這樣的場景習慣了,或是自己已經身在地獄,對新闖入此地的來客生不起什麼憐憫之意,只是淡淡的瞥一眼,就繼續低下頭,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像沒有見到有人來到此地一般。

趙俏兒微微閉了閉眼睛,幾人將她帶到了一個小小的柴房裏。只見那柴房似乎就是有什麼特殊的用途,屋子裏說着是個柴房倒不如說更像一個刑房,一張單獨放着的椅子,椅子上零零碎碎有幾條斷的繩子,而就在椅子的不遠處一個燒着碳的小桶,隨意的插著幾根鐵棒。靠窗一張桌子,上面零零碎碎擺了點東西,也看不清是什麼。

一進屋,幾個尼姑就將她綁在了那張凳子上,綁的極有技巧,既不會太松,使得被綁着的人太快掙脫;也不會太緊,使得那細膩的皮膚勒出細痕。趙俏兒面上全然是倔強,心裏的慌張卻是遠遠超過了打算從相府逃跑那天。

慧璉師太微微抬了抬手,門口有兩個人端來一張墊著軟墊的太師椅,又是兩人搬來了一張小几。看慧璉坐了下來,邊上立即有人趕過去端茶倒水,好不殷勤。慧璉半倚在扶手的地方,染著丹蔻的細指尖細細碎碎落在茶杯邊沿。也不執起來,就是這麼撥弄著水蒸氣玩。

趙俏兒自顧自低着頭,不去對上慧璉師太似笑非笑地眼神。只聽得似嬌似媚一聲,哼,便有人將趙俏兒的下巴強行抬起。慧璉師太此時不屑的神情清晰的落在了趙俏兒的眼中。

「這張小臉兒確實不錯,這皮膚細膩的跟羊脂玉兒似的,我估摸著啊,摸起來那滑膩的觸感,絕對能要了人的命。就是這妮子是不是犟了點啊,我看小小懲罰一下就好了,來人,給姑娘泡個腳。」當即有幾個尼姑抬着一個小木桶過來,不知道木桶裏頭裝的是什麼東西,剛剛進入門口,便聽到了嘶嘶的聲音,不絕於耳。

那木桶終究是放在了趙俏兒面前,兩個尼姑一把脫了她鞋襪,就往木桶裏頭塞。趙俏兒仔細一瞧,倒是被那坨黃黃綠綠的蛇嚇了一跳,腳趾觸碰到蛇光滑的鱗片,冰涼的蛇信子在腳上不斷舔舐,那一下是差點被那些蛇嚇到了,仔細一瞧,這不是菜花蛇嘛,無毒蛇,就是長得兇狠些,不過是用來嚇嚇人。

趙俏兒定了定心神,看着極為冷靜的樣子,對上了慧璉師太探尋的目光,微微啟唇「這是菜花蛇吧。無毒。」

慧璉師太瞧著倒是笑了,「想不到倒是有幾分膽識在身上,既然客人不喜歡,那就換個玩法吧,明凈,把前些日子找來的石茱萸水找來,給客人來洗洗眼睛。」

立即有人出去拿了碗水過來,拿布浸濕就往趙俏兒的眼睛上蒙,一股子辛辣就順着升騰的熱氣往淚腺里鑽。趙俏兒忍不住想哭,眼睛還有一種火辣辣的刺痛感。卻也咬緊了牙關一個字也不往外蹦。她心裏清楚此時若是服了軟,說不好這一輩子都是這種如同妓女般侍人的尼姑了,年輕時雖有佳客,卻不得自由,年老后不得善終。

趙俏兒想想你在里紅樓外頭看到的那皮膚寸寸皸裂的老嫗,哪一個不是別人口口相傳的花魁顏色。哪一個不是曾經名動京城,只是暮色漸染,顏色漸故,門庭冷落,舊人淡忘去年恩。

嘶,好辣,辣的似乎要沁到眼睛裏去,眼淚已經止不住了,就像是高壩裂縫處的水,流出來的都是源源不斷,想要止上更加是難於登天。

趙俏兒,想想你的娘親,曾經被譽為天下第一才女的季女公子,也是在五歲時被人劫掠而去,雖為被侵犯但名聲被誤,最終是香消玉殞,含恨而終。

慧璉的神色漸漸煩躁,手指不停的攪動着手裏的細軟帕子,「犟骨頭,看來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了。人緩緩立了起來,走到趙俏兒面前,將那沾著茱萸水的帕子隨手一扔,染著丹蔻的指尖細細擦過那紅的令人心疼的眼眶。繼續下移,掠過那略微有些消瘦的下巴,順着雪白的脖頸一路直下,指尖挑上了衣裳的領子。

趙俏兒使勁扭動,不想讓慧璉的手指觸到自己的肌膚。慧璉居高臨下的看着,眼中帶着幾分輕視。手指最終還是離開了她的肌膚,輕輕嘆了口氣,手中拿的細軟帕子本來已經攪得不成樣子,現下只見她將帕子緩緩展開,細細疊成個小小的正方形,彎下腰將帕子包在了邊上的形似烙鐵的東西上。

見到趙俏兒的眼眸里終於是露出了稍許的害怕,慧璉師太笑得越發嫵媚,將烙鐵舉起來,在她面前宛若展示禮物一般那麼一晃。

趙俏兒頓時感到一陣熱浪,似乎要將自己的皮肉燙壞,她甚至能聽見,烙鐵上沾著的那些木炭發出嗶嗶啵啵的輕響。這麼一燙自己身上一定會留下疤痕吧。。。

慧璉師太似乎是怕這烙鐵涼了,又將烙鐵放回了邊上的碳桶里,手卻沒有離開那木把,似乎隨時準備將烙鐵往她身上貼一貼,「姑娘,今個你若是從了我,以後就是我將你奉為這庵中頭牌,我也認了,不過我看你細皮嫩肉,就像是大戶人家小姐一般,若是這皮肉傷了損了,未來議親可就是難了。」

又像是剛想起來,誇張到「啊,我都忘了問,要是真是大戶人家小姐,到時平了我這小小山頭怎麼辦,到時你虧都吃了,就算在這庵中你從未失身,你的父母親人大概也都會引你為恥,覺得敗壞門風吧。」

「若你只是個普通女子,身無長物,一無家世,二無權勢,那便更好辦了,來我這裏的客人非富即貴,你一個貧家弱女又拿什麼跟我作對。」

「現在,還不快點從了我,看在你這副相貌和這副好皮肉的份上,我給你安排些好的相好如何。」慧璉師太自顧自說着,似乎已經是想好了最後的結果。

趙俏兒的眼睛依舊是很疼,她閉上眼睛,細細思索剛剛慧璉師太的話語。皮肉,皮肉,慧璉師太的話語倒是提醒她了,皮肉生意嘛,皮肉不好又怎麼做生意。剛剛抬上來的兩種懲罰,先是蛇,后是茱萸水,前者嚇人,後者疼痛,二者雖然都是不輕的刑法,看似南轅北轍,卻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共同點,都不傷及人的肌膚。

所以,慧璉師太現在只是恐嚇自己,不會真的動手。只是,雖然確信慧璉師太不會動手,但是自己想要離開這裏這條路基本上就被慧璉師太堵死了。既然她不會動手,那麼若是她肌膚損了是不是就被厭棄了。

她既然已經離開了丞相府,就沒再想過和大戶人家一樣議親,她本想的是自己置兩三薄產,安度餘生罷了,既然如此,這或許能引以為傲的肌膚是否不再重要。

她雖然不屑那些貞潔烈女的行徑,可是,若淪為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的玩物,供人褻玩,那麼請准許她效仿那些曾經不屑的烈女行徑。

趙俏兒突然睜開了眼,那雙眼睛因流淚眼底一片血紅,淚水更是止不住往下淌,慧璉師太被這雙眼睛嚇了一跳,舉起烙鐵正要嚇唬她,只聽得門口一聲,「慧璉師姑,錢施主。。。」

慧璉師太皺着眉頭向門口望去,「出了什麼事。。。」

門口小丫鬟似乎還要說些什麼。

就是現在,趙俏兒用盡全身所有力氣向上一蹦,手被牢牢地綁着,直接帶着凳子站起,似乎有一陣焦糊的味道,那滾燙的烙鐵,直接燒穿了胸前的衣襟,在白嫩的左胸口落下一個深黑的印記。

嘶好疼,趙俏兒已經痛的神識模糊,淚眼婆娑的看着慧璉師太接下來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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