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趙俏兒聞言稍許有些吃驚，看着那墨藍色的公子比這位綠色的公子看着沉穩不少，怎麼看怎麼像這位綠色的公子像弟弟才是。

顧夫人含笑打了他一下，「好好喊哥哥，真是的，先前我以為你這個混不吝的混就罷了，現在，連哥哥都不好好叫了。你要和你哥哥一樣去考個功名，我顧家祖墳都快能冒煙了。」

顧默謙在一邊嘟了嘟嘴，也不說話，只看着房梁暗暗生悶氣的樣子，看着到不像真生了氣倒像個孩子假裝生氣等著娘親來哄。

看得顧夫人一陣搖頭，「俏兒啊，他們兩兄弟是同天出生的，真真是同胞兄弟，瑾兒比謙兒早出生半炷香，算是兄長，別人家的同胞兄弟那樣貌性子都是活脫脫一個模子裏頭出來的，就我們家這兩個，一點都不像。」

顧默謙站在一邊又是忍不住了，大喊道，「明明是他不像我，那時候還在娘親肚子裏的時候，我們倆就說好了，我當哥哥的，他出爾反爾。」

趙俏兒在一邊看着這似乎有些脫線的二少爺有些想笑，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倒是身後那個一直坐着不發出什麼聲音的人說了什麼「好」

顧默謙立馬就興奮了，一蹦半尺高，兩下就蹦到了顧默謹面前，「這可是你說的，以後我是哥哥？」顧默謹點了點頭「嗯，你是哥哥。」那眸子裏有什麼東西正閃閃發光，看着並不像表面上那麼一本正經到固執。

「哥哥，是不是該讓著弟弟些？」顧默謙雖然覺著有些不對勁，可是好像是這麼個理，「嗯，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叫我哥哥就行了。」顧默謹站起來，向顧夫人行了個禮，「母親，既然謙兒都讓我了，那這丫頭我就帶走了，多謝白芨姑娘這些日子的調教了。」

趙俏兒本來看戲看的快憋不住笑了，這一下子又將心神斂了下來，只是怔怔看着那個墨藍色的身影，越看越好像哪裏見過，又似乎想不起來在哪裏。

顧夫人臉上也都是震驚的樣子，似乎怔怔地答道「那，俏兒你跟着他回去吧。」一邊的顧默謹一下子炸了，「我什麼時候讓你了，你這麼就將這小丫頭帶走了！？」

顧默謙又是一禮，「前些日子，去京城帶回來的賬本還沒看完，兒子先回去了，陛下，賜了兒子一套赤金頭面，兒子並無家室，想來還是給母親最合適，等下叫木軾給你送來。兒子先走了。」

話音剛落，顧默謹就轉身出了房門。似是感覺缺了什麼，便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趙俏兒，趙俏兒像是剛剛驚醒的樣子，連忙看了一眼顧夫人，見到顧夫人點了頭這才跑出去跟在顧默謹後面走遠了。

趙俏兒看着眼前那個墨藍色的身影，緩袖如雲，身姿如松，步履緩緩，明明是走於宅院之中，卻偏偏升起了雨中護蘭的雅緻。

女子的腳步，到底是比不上男子的，趙俏兒覺著自己都快跑的飛起來了，跟身前男人的距離卻越來越遠。又是轉過了一進院子，趙俏兒便再看不見顧默謹的衣袖了。

宅院深深，雖然前些日子白芨姑姑帶着自己走了好些遍，但這顧府四處院子看着都一樣。更別說靠自己找到顧默謹的住處了。趙俏兒停下腳，環顧四周，便是顧府最常見的竹林和刷成一個顏色的硃紅色的牆。

也不知道是走到了什麼犄角旮旯的地方，邊上連往來的小廝丫頭都不見一個。希望自己那今日剛剛認識的主子，能記起被自己丟在身後的這個奴婢，回來尋尋吧。正暗暗低頭的時候，身邊的竹林突然竹葉紛飛，驚出幾隻鳥來。趙俏兒連忙回頭看去。

卻看見一個穿着百迭裙和褙子的女孩子站在背後，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跑出來的，頭上還沾著幾片竹葉，那褙子看着面料細軟輕薄，看着倒像是香雲紗所致，至於那主腰在陽光下閃著微微的光芒，看着像是普通的玳瑁色，細看來倒像是杭羅製成的，繪著精緻的茶花暗紋，下擺似是為了顯得俏皮活潑些配了同樣質地的天水碧，整個人看起來端莊素雅的同時，又添了幾分活力和俏皮。

比那衣裳更加引人注意的，是那張清淡如水仙的臉上，看上去清純如孩童般的笑容。柳葉眉纖細精緻，多一分則艷，少一分則瘦，此時配上宛如新月的那雙眼睛，顯得單純而無害，小巧的鼻子，精緻的鼻尖微微翹起，嘴角彎起的弧度剛剛好與眉眼相配，此時湊近了似乎還能見到那雙眼睛中燦爛到極致的萬里星河。

她似乎是仔仔細細將趙俏兒打量了一遍，方才開口道，「你是這府里新來的丫頭？還是......隔壁府邸的小姐偷換了我們府上的衣裳，來看我兩個哥哥的？我告訴你啊，我兩個哥哥都不會隨便嫁出去的，哪怕父親母親都同意了我也不會隨便同意的，除非你賄賂我。」

精細小巧的眉毛還很和事宜的挑了挑，看的趙俏兒突然有點想笑。怎麼這顧默謙和這位小姐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般，倒是顯得顧默謹過度老成了。低下頭，回禮道，「見過四小姐，俏兒是顧府前些日子新來的奴婢，眼下，算是二少爺院裏頭的人了。」

顧洛織又是仔細看了她兩眼，「二哥院子裏頭的人？那你怎麼會來這裏，這裏可是僻靜地方，後頭就是清涼院了，眼下夏天剛到，莫非二哥熱了，讓你去拿府里的冰？」

趙俏兒聞言不禁小臉微微的紅了，她怎麼知道她那個主子會將她帶到這樣一處僻靜之所，只得回道，「回二公子住處的時候，沒跟上二公子的步子，算是在這裏迷路了，還得麻煩四小姐給俏兒指個路。」

顧洛織也是笑了，「原來是迷路了呀，來吧，跟着我就是，我剛剛有些東西要交給二哥，等下還想去三哥院子看看呢。」

顧洛織說完，便轉了身向另一個方向走了去，趙俏兒連忙跟上，始終跟在顧洛織身後不到一步的地方，微微低頭快步。

顧洛織走着走着，突然高興地小跑起來，喊道，「三哥，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你這些日子都去哪裏了，你不在我都不知道顧府外頭那些歌姬們唱的時興的曲子了。」

前面那個綠色錦袍，翩翩走着，還打了一把扇子微微扇著的可不就是顧默謙，此時，大抵是聽見了顧洛織的喊聲，停下步子，轉過身子來看着二人，臉上又掛出了一個欠扁的笑容，「妹妹，是好些日子不見了，你怎麼在這裏？這美人丫頭怎麼跟着你在這裏啊？」

顧洛織像是哥倆好一般跳到她哥身邊，向墨竹林的方向努努嘴，「這不是二哥的丫頭被他丟下了，我正好趕上，給二哥送去。」顧默謙踱了幾步到趙俏兒面前，那把扇子悠哉悠哉地晃，「顧默謹，這丫頭你說要，硬生生在母親面前搶了去，現在卻直接丟在路上，織織，我看你別給他送過去了，直接交給我得了，我帶回去一定好好待她。」

顧洛織疑惑地看了看趙俏兒的臉，一張精緻的小臉上全是迷惑，「三哥，這是二哥哥的人，你直接在這裏攔下是不是不大好啊？」

顧默謙滿是不以為意地樣子，看上去確實是一點都不怕顧默謹地樣子，「怎麼了，這有什麼關係，母親常說，我們幾個兄弟姐妹都要好好的，再說了，我們倆異母同胞，他的丫頭也是我的丫頭，如今他把她在這裏丟下了，我帶回去又有什麼不好的。」

顧洛織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可是卻是拗不過他，二哥平時對什麼東西都沒什麼興趣，如今既然會在三哥手裏搶下這麼一個丫頭來顯然是對這個丫頭有不小的意思，若是直接這麼被三哥帶走了，二哥大概會找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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