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
我實在是沒想到,這位大姐竟然是個富婆!
眼前的這幢郊區別墅,不但有花園泳池停機坪,還有地下室和一個在3樓的露天餐廳,佔地570平方米。
在這周邊的方圓37公里以內沒有任何人煙,只有茫茫的半原始叢林。當我們一起走到這裏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以致於我都懷疑這裏會不會在雨夜發生命案了。
其實本來我們是想回我家的,但是我們都多少有點兒被迫害妄想,怕被做成切片標本,便全都來到了這沒有多少人的地方。
據這位許大小姐所說,這只是他已故父親名下的37處房產之一。
她說:「這裏也太偏僻了,買個東西什麼的也不方便,直升機什麼的也沒法降落,所以我一般都是在城裏租房子住。至於上班什麼的,我只需要忙着把錢存到銀行里就行了,沒必要。」
月薪3000底,往上看運氣我:「……」
「可惜你們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這裏除了幾個女僕和管家之外沒有人(更加容易發生命案了)。
來這裏之前,許大小姐已經藉助某種手段隱藏起了身上的行頭,並通知過這裏的人,所以當我們到達時晚餐已經做好了。
水晶吊燈精緻優雅,大理石地板簡約大氣,飯菜大約是做出來早了點,表面有點涼,但與我家裏的速食麵完全不可相提並論——起碼我是頭次真正吃到紅燒牛肉本身而不是調味料——飯後甚至有甜品和水果!
然而據他們所說,這還算是非常「節儉」的行為。
真的有人會去買鮮牛肉切成大塊紅燒,而不是買牛肉乾切成牛肉粒拌面嗎?
換了件值我半個多月工資的乾淨衣服,我與系統到安靜的地方開始與她交涉(注:全程在系統的反向精神污染下進行,並通過心理暗示減少了說謊的可能)。
問:「你的系統是什麼?」
答:「我不好描述,但是不知為什麼我知道它叫七宗罪。」
問:「你與你的系統有過交流嗎?」
(沉默了數秒)答:「僅限於它的使用方法,因為一聽到它說話我就頭疼。」
系統:「這是因為他強大的思維污染能力。」
問:「你的系統能力是?」
答:「可以通過消耗物質獲得積分,用積分購買道具。」
問:「你殺死過人嗎?」
(沉默了數秒)答:「25個。」
「……」
問:「你的目的是什麼?」
答:「我忘記了。」
「請如實回答!」
(沉默了數秒)答:「我為了製作系統道具。」
問:「是系統的要求嗎?」
答:「是的。」
問:「那些系統道具在哪裏?」
答:「在地下室。」
於是我們的審訊暫時中止,通過她的系統能力形成的配角隔絕屏障來到了-2層(地下二層)。這裏與其上的裝修完全不一樣,更像個大型屠宰場,只是這裏的被宰的動物是……人類。
滿牆滿地都是血污與腐爛的肉,巨大的鐵架上的鐵勾穿出人類胴體體表面,因驚恐而扭曲的面龐呈現在猙獰的人類頭顱之上,泡腫的人類腸子擠在裝着血水的生鏽大鐵桶中,上面倒是全都沒有蒼蠅,但空氣令人作嘔……胃液涌動,漫上喉頭,我生生咽下,卻嘔吐得更歷害了。
「系統!嘔——先殺了她再……嘔——殺了我吧系統!」
「不可以。她是主角團一員,不論她品行如何之惡劣,你都要無條件包容她。」
「可她殺了……嘔——這麼多人!她犯法了!」
「可是這事情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她……」
系統的聲音中斷。它涉及到了作者的利益。
[於是這與世隔絕的地下室只剩下一個人和一個人類了。]
我狂嘔,一度試圖找到出口,卻暈頭轉向,怎麼也找不到。
[自從系統登場,我就天天經歷這些另人作嘔的事情,我上輩子作了什麼孽?]
那個女的向我伸出手,我避之唯恐不及。
[天知道,這個女人那邪惡的大腦正在構思什麼血腥計劃!]
這事好像太巧了,她為什麼會正好帶我們來到這個屠宰場?她怎麼可能這麼坦然地向陌生人展示這些?肯定是要殺人滅口!
我聽到嘆息。
[呵,這樣的人類也會有這樣的情緒?]
一股無名之火在我心中燃燒,這是憤怒。那個女的向我逼近,我的心臟像血壓計上的氣囊一樣奮力舒縮著,又像是能量過載的引擎一樣飛速運轉着。
我的肺部傳遞給大腦劇烈的痛苦,但被拒之門外。
我突然失去了感知,腦子裏一片混沌,但是我當時完全沒有注意到。
[殺了她]
我如受到牽引的傀儡一樣揮刀。
刀?
對啊!我是個殺手!
[她是就是目標啊!]
我的目的是什麼來的?
對了,我要做道具!
受死吧混蛋!
那個女的躲開了。她擲出一枚骨片使我撞到牆一樣的東西上,用刀的長柄緩衝才沒有受傷,隨之我藉著這勢頭沖向她,雙手揮出又是一刀,一時只見刀柄刀背刀尖眼球嘴巴牙齒齊動,共同劃出一輪血紅半月直取她首級,可謂漂亮,伊卻將身一閃扣下扳機,當下即見氣浪灼炎肉沫焦炭齊轉,一起聚作一顆銀灰流星正逼吾面門,堪稱華麗,吾忽覺有萬千神力聚於刀身便信手一擋,在這半息有奇之間卻見那尖牙凌空飛躍百轉千回而正中吾肺臟勝負已分一時吾皮潰肉裂血濺骨崩欲命喪當場就在此時——
「停下!」
我……在哪裏?
我是誰?
[你是一個殺……]
「從他的身體里滾出去!」
誰在說話!
「/effect.@p.clear」
我的大腦又是一陣空白。突然,我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對了,我是楊櫱,我的記憶與理智恢復了!
眼前的狀況有些凌亂。我用一條右臂提着一把不可名狀的武器,有點像關刀,但有個長長的骨柄(一整根骨頭),上面還等距掛着數個負重;刀身更像是一大塊拼接起來的碎肉,上面長着數顆沿刀身橫向排列的紅色和綠色眼睛,正骨碌碌轉動;刀刃是一列凌亂的牙齒,閃著森然寒光;刀背是一根脊柱,上面長出畸形的肋骨反著插入刀身,使刀身上紅腫了一大片。仔細一看,在它和刀柄交界的地方還有一張野獸的巨大口器一開一合,裏面是一顆碩大的眼珠正窺探著外界。
我竟然拿着這鬼玩意兒!?
不對,我的左半邊身子呢?
我沒來得及噁心,痛覺也回來了:由於呼吸過快導致的膈肌的痛,右臂韌帶拉傷的痛,還有前文所說的大半胸骨和左肋被粉碎又重組的疼痛,如果不是腎上腺還在工作,這些加上失血足以使我當場休克甚至死亡。
不過,在掙扎了一會兒后,我還是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