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野下
大寧王朝，平昭二十五年，雪季。
慘白的夜，朦朧的月亮高掛天邊，映照在雪地上。枯樹枝在北風的吹擊下，「呼呼」著左右搖曳。
劉楓挑着燃燈，小心翼翼地趕路。破舊的虎頭靴踩着剩雪，發出「吱吱」的響聲。
「咳咳，」他咳嗽了一聲，感覺這天兒愈發地冷了。
眼前的路，似是沒有盡頭，他一步步走着，已經忘記走了多久，也不清楚還要走多久。
莫名地，劉楓感覺有雙眼睛盯上了自己，冰冷的寒意瞬間爬上心頭。
劉楓的心臟彷彿跳到了嗓子眼兒上，使得他呼吸緊促了起來。
近些年來，大寧王朝內憂外患不斷，各個地方治安混亂得很。
荒郊野外，多的是吃人的妖怪！
「不會讓我遇到妖怪吧?......」劉楓內心惶恐，他的腳步不禁加快了幾分。
「咯咯咯，」
忽然，一絲微弱的笑聲傳進他的耳朵，聲音飄渺，有些不真實。
劉楓心裏「咯噔」一下，身體有些發顫，他裹緊衣裳，又將腳步加快，不敢有絲毫的停留。
「咯咯咯」，
那聲音更加真實了，距離很近，彷彿就在他的身後，並且聲音也更加尖銳，勾人魂魄，令人心底發毛。
劉楓幾乎可以確定自己身後有什麼東西跟着，可即使如此，他仍舊不敢回頭。
他慌亂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符出來，將其牢牢握緊。
紙符似乎有些溫度，他的心裏多了點安全感。
「咯咯咯，」這次，那聲音就在他的耳邊響起，劉楓聽得真切。
他甚至能感覺到，有東西在自己脖子處喘着涼氣。
這一刻，劉楓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冷汗從他額頭上鑽了出來。
他再也顧不了那麼多，舉著紙符和燃燈，猛地一轉身，看向身後的方向。只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可沒等到他疑惑，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看到地面上有四行腳印！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來的時候，雪地上沒有任何痕迹的，而他走過之後，應該只有兩行腳印才對。
可現在除了他的腳印之外，竟多了兩行腳印！細思極恐之下，劉楓全身打了個哆嗦。
劉楓打量著那道不屬於他的腳印，腳印由遠及近、一直來到他的腳下。
接着，他發現那道腳印並沒有停在身下，竟然還在向前延伸。
「走到我前面去了?......」
馬燈忽然閃爍了一下，劉楓瞳孔驟縮，猛得向前面看去。
詭異的一幕頓時出現在了劉楓的視線中——不遠處，一個白色身影漂浮在空中，長發落地，七竅流血，凄慘無比。
而此刻那道身影，瞪大眼睛盯着他，嘴角帶着邪魅的笑容。
「啊！」劉楓驚呼一聲，渾身炸毛，身體止不住地後退。
可眨眼的功夫，劉楓卻發現那道身影不見了，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兩行腳印。劉楓揉了揉眼睛，確認沒有看錯。
他開始仔細地觀察四周，可他什麼痕迹也沒找到，就像剛才的事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幻覺？......」劉楓有些驚疑不定。
寒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四周靜悄悄地，死寂一般。
月亮越發地妖異，散發着淡紅色的光輝。
劉雲不由自主地抬頭看着月亮，眼神迷離。
他痴痴的看着月亮，整個人彷彿迷失了一樣。
「啪」一聲清脆的聲響傳入劉楓的耳中。
劉楓心神頓時清醒了幾分，他低下頭，發現自己手上的玉戒已經破裂，碎片掉了一地。
劉楓越發覺得這裏詭異，他再也不敢多待，趕緊向前繼續走。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一座房築出現在劉楓的視線里。
在這灰濛濛的天地里，那房築孤零零的，格外顯眼。
他走近了些，這才認出是一間寺廟。
劉楓停在寺廟前，向著前後張望了下。
視野所到之處，只有空蕩蕩的一片，壓根看不到盡頭。
他在心裏衡量了一下，燃燈已經耗盡，月亮時晴時陰，與其這樣盲目地走下去，倒不如整頓一番，等到天亮再上路。
劉楓一咬牙，便決定乾脆在寺廟裏借宿一宿。
寺廟着實破敗了些，三面圍牆倒了兩面，廟門也掉了一扇，另一扇門掛在門框上，一副岌岌可危的樣子。
他低着身體，掃過蛛絲，從廟門鑽進了寺廟院子裏。
院子裏積了厚厚的雪，禿了頭的老柳樹在北風中哀嚎，他沒有耽擱，徑直走到屋內。
屋內視線昏暗，他從包裹里找出一隻紅色的蠟燭，用火摺子點着，放在案桌上。
視線好了些，他這才發現供奉的石像早已被「分屍」，頭顱、雙臂掉在地上，風化得不成樣子。
雖然看不清寺廟裏供奉的是哪位神靈，但他也象徵性地拜了拜，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借宿，禮貌還是要講的。
劉楓翻了翻包裹，從中拿出一把紅色的羅傘，撐起放在門口，擋住吹進來的風。做完這些，他便準備休息了。
他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下去倚靠在牆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驀地，門口的紅傘動了一下，案上的燭焰跟着跳動了幾下，之後熄滅了下去。
劉楓眼皮徹底一沉，陷入了昏睡。
沉睡中，劉楓做了個夢，夢中的他，成為了王朝某個王爺的世子。
王府府邸，寢殿內，劉楓身穿精緻的明黃褻衣，上衣敞開，裸露出胸腹，慵懶地側卧在橫榻上。
兩個美妙的丫鬟一臉嬌媚地服侍著劉楓，其中一個剛給劉楓餵了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另一個又舉著琥珀美酒送到劉楓的嘴邊。
劉楓吃着美食、喝着美酒，忙得不亦樂乎。
寢殿中央，站立着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她光着腳丫，隨着琵琶奏樂聲響起，她的腳尖兒應聲而動，整個人如同蝴蝶一樣翩翩起舞。
纖纖玉手，舞得是出水芙蓉；柔柔細腰，扭得是萬千風情，軸、轉、擰、合間，若龍飛鳳舞。
這美人兒含情脈脈，眼含秋波，時不時地勾上劉楓幾眼，看得劉楓只覺口乾舌燥，心裏發癢。
一曲舞罷，美人兒早褪去了風披，上身只剩裹胸，香肩和柳腰裸露著。
她搖曳著翹臀，深情款款地走近劉楓。
劉楓順勢推開一側的丫鬟，任由這美人兒坐在橫榻上。
一縷奇特的清香鑽入劉楓的鼻中，劉楓心神不禁沉迷。
「爺，我的舞跳得怎麼樣？」這美人兒討好般地問道，聲音若天籟。
「妙不可言！」劉楓面容放浪，將美人兒一把攬入懷中，又親自給這美人兒斟了一杯酒。
「多謝爺的誇獎！」美人兒舉起酒杯，將美酒緩緩飲入腹中。
「爺，夜深了。」
「嗯」
琥珀酒杯隨意地倒在紅毯上，寢殿裏的氣氛頓時怪異起來兩人的眼神朦朧，痴迷地看着對方，臉部似是不受控制地接近。
待到兩人的嘴唇即將貼合時，劉楓忽然眼冒精光，一把掐住這女子的脖子，「呵，終於被我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