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刻骨銘心

第二章 刻骨銘心

一夜未睡,次日清晨,她醒了,身上的傷還是很痛,但她必須起床。吃了東西,洗漱一番后,嬤嬤帶着一幫丫鬟婆子,拿着衣裳,站在她面前。「這是你今年的新衣服,快換上。」嬤嬤冷冰冰的語氣,像是在命令。北辰不敢違逆,接過衣服,慢吞吞地穿了起來,衣衫寬大,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她不得已彎下腰,用盡渾身的力量,將衣裙撐了起來。「抬頭。」嬤嬤喝道。北辰依照吩咐地抬頭,那張俏麗的臉蛋映入嬤嬤眼帘。「長得倒是越來越標誌,了不過,我看你就是長相狐媚的妖女,你這樣的人,在秦王府,活不久的。」嬤嬤惡狠狠地說着,伸手就要打她的嘴巴。「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落在她的臉上,她整個人都懵了,捂著臉龐,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凶神惡煞的嬤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嬤嬤見到她呆愣的模樣,哈哈笑了兩聲。「怎麼?嚇傻了?我告訴你,你的結局,就是在秦王府,伺候好王爺。若是哪天伺候不好,或是不小心惹怒了王爺,呵呵,你知道後果的。」嬤嬤的臉色猙獰。她突然揚手,又甩了一耳光在北辰的臉上,「你這個狐狸精!」北辰捂著臉頰,默默承受着。她早該習慣,在這樣一座深宅里,任人擺佈,隨時準備犧牲自己的性命。嬤嬤終於罷手了,看着她,冷哼一聲。「記住了,你這輩子就是奴婢!」她說完,扭著肥胖的屁股離開了。

北辰擦拭了唇角的血跡,目光堅毅地盯着門口。這輩子,她絕不做任何人的奴婢!她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整個家族,甚至那些在敵人鐵蹄下的百姓,不被任何人威脅!

雖然,以她現狀來看,是不可能的。目前,先藏好自己,等待機會吧……

秦王府,主殿。

「王爺,江鎮父子近日已到南疆,您看……」李公公畢恭畢敬道。秦王坐在椅子上,正品茶。他眯著狹長的雙眸,「派人跟着他們,別讓他跑了。」「是,老奴遵命。不過,這件事情恐怕不容易,王爺儘快動手「嗯。」「那老奴就退下了,王爺早點歇息。」「嗯。」李公公行禮,離開了主殿。秦王放下茶盞,眉頭微皺,沉思着什麼。「回來!」李公公又匆忙進來。「王爺還有什麼吩咐?」「江北辰這兩年去哪了?」「奴才不知,奴才曾經查過她的檔案,上面只寫了罰沒為奴,不知具體在哪。」「你時刻留留意著,此人不除,必是大患。」秦王冷冷說道。「是,奴才謹記。」李公公應聲。

此時,東海滁島。「師父,我已查明,北辰姑娘現在在秦王府。」

「秦王府?」葉無塵皺了皺眉。他在中原待了五年多,秦王是什麼人物,他自然清楚。那個人是一代梟雄,野心勃勃,並且,殘暴嗜殺,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而北辰竟然在那生活了兩年,想來也是極為不易吧。

「派幾個暗衛暗中保護她。「葉無塵說道。

「是,屬下知道了,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秦王府,主堂。

「王爺,這是今年的賬冊,您看看可滿意?「管家把賬冊遞到秦王面前。「不用看了,全部拿下去。「秦王不耐煩地揮揮手。「王爺,這個賬冊......「「本王說了,拿下去!「秦王大吼。管家無奈,只好收拾東西離去。

秦王的脾氣很怪異,喜怒無常。

北辰在院中掃地,這是嬤嬤給她的任務,讓她掃地,不許偷懶。這兩年她一直都在掃地,連澡盆都沒有資格打掃,這些日子,她已經累得筋疲力竭,每天只能喝些水。

「小丫鬟,過來。「嬤嬤的聲音從房間傳來。「是!「北辰擦乾淨地上的灰塵,走了進去。

「跪下。「嬤嬤冷冷的命令道。

「是!「北辰乖巧的跪了下來。嬤嬤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抬起頭來。「北辰聽話的仰起頭來,只見嬤嬤一把抓住她的下巴

「你以前是誰家的女兒?「兩年來,嬤嬤一直想知道這個問題,這並非是秦王吩咐的,只是嬤嬤自己純粹好奇而已。

「京城何家的」北辰也一直這麼回答,而她在這裏,也是化名為南燕的。「呵呵......「嬤嬤冷笑兩聲,「何家是個什麼玩意兒?你這樣的小賤貨,我還真沒聽說過呢!「

「奴婢無論在江家還是在秦府,只是一個下人而已,不值得嬤嬤這般嘲諷。」北辰淡漠地說道。

「喲,這小嘴還挺厲害!「嬤嬤說着,猛地抬腳往她的腹部踢過去。北辰吃痛,但依舊緊咬牙關,不吭一聲,她知道,她一旦喊疼,嬤嬤就會得寸進尺,繼續欺負她,所以,她決定忍耐,忍耐這個嬤嬤。

可是,嬤嬤的腳勁太大,她的身子彎曲,膝蓋都撞破了皮,鮮血流淌下來。

「賤丫頭,叫你裝啞巴!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躲得掉嗎?!「嬤嬤說完,又踹了她一腳,她的額頭撞在木桌上,頓時腫起了一塊青紫。

「夠了。」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北辰吃力地抬頭看去——是秦王!他穿着一襲黑袍,神情冰冷,渾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壓迫感。秦王看着眼前的這個小丫頭,這個女孩,他似乎有印象。但,又像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這時,嬤嬤立馬跪倒在地,低着頭。

「王爺,是這個小賤人不識抬舉,竟敢頂撞奴婢,奴婢一時氣憤,就教訓她兩句。」嬤嬤解釋。

秦王看着北辰,冷冷的眼睛裏帶着探究。這個女孩,似乎有點眼熟。

「既然如此,你就退下吧。」

「是,王爺。」嬤嬤站起來,惡狠狠地瞪了北辰一眼,才轉身出去。

嬤嬤走了,秦王慢慢踱步過來,在北辰的身邊停下。

「你叫什麼名字?」秦王的聲音冷冽刺骨。北辰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低着頭,沒有說話。這個秦王比她想像的還要可怕,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妹妹的哭喊聲。

「你若不想說實話,就永遠不用說了。」秦王冷漠地說道,「不過,本王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騙我。」

北辰抬起頭來,迎視着秦王的眼睛,「秦王殿下,您想知道什麼?」秦王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森寒。

「本王不想知道什麼。你若是說出你的身份背景,本王會考慮饒你一條狗命。」「奴婢只不過是京城窮苦百姓家的孩子罷了。」

「是嗎?你不像。」秦王說着,鬆開手,轉身坐在椅子上,「你剛才的表現,根本不像普通農家的孩子該有的反應,你說你是窮苦百姓家的孩子,那你告訴我,為何你手上有戴手環的印記?」

北辰心裏一驚,這個秦王果然聰慧,竟然注意到了這一細節。這個秦王,絕非泛泛之輩。不過,即使他再聰明,北辰也不怕,只要她不說,他就不會知道。

於是,北辰淡漠地說道:「奴婢曾經確實戴手環,因那是先輩流傳下來的,故而不好把它賣掉,後來,手環丟了,奴婢也就不戴了」

「哦?」秦王盯着北辰,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撒謊的痕迹。

「是,王爺,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請王爺明鑒。」北辰誠懇地說。秦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擺擺手,示意她退下。北辰趕忙行禮退下,她一刻鐘也呆不住了,她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剛邁開腿,她便摔倒在地,捂著肚子,秦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來人,送她去偏房。」北辰掙扎著爬起來,踉蹌著離開正廳。偏房裏的陳設極其簡陋,床單被褥都是舊的,屋子裏瀰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牆角處堆放了許多雜物。北辰坐在床上,雙手抱胸,腦海中浮現出娘親的影子。她還在嗎?她的身體好點了嗎?

「咳咳咳......」突然,北辰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完,她拿起枕巾擦拭嘴唇,卻看見枕巾上沾染著暗紅色的鮮血。她愣住了,這個時候的她才發現,她的傷口撕裂開了。北辰輕輕扯了一下傷口,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她咬了咬牙,硬撐著爬下床,準備去廚房打點熱水,她需要清洗一下傷口。然而,她的腳步卻越來越沉重了,整個人也搖晃起來。終於,她撲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秦王處——嬤嬤正在向秦王彙報北辰的情況,「王爺,這個丫頭的身子底子差得很,估計活不了幾天了。不過,這個丫頭長得標緻,奴婢看她這個樣子也是個孤女,不如......」

「不如怎樣?」秦王抬眸望向嬤嬤。

嬤嬤躊躇了一會,「王爺,奴婢看得出來,這個丫頭是個倔脾氣,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世。不如......」

「嗯哼?」

嬤嬤嚇壞了,趕緊閉上了嘴,低着頭,一副等候責罰的樣子。

秦王盯着她,「你認為,該如何?」

「王爺,這種女孩,一般來說,寧願死,也不會屈服。奴婢建議,直接殺了算了。免得浪費糧食,養虎為患。」嬤嬤低着頭說道。秦王的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邪笑。

「你倒是提醒了本王。這丫頭,還有利用價值。本王要用她這股倔強,做一出好戲。」秦王笑着說道。嬤嬤不懂王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王爺決定的事,她不敢質疑,只好附和著笑了笑。「王爺英明。」秦王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說:「你先下去吧,本王累了。」

「是,奴婢告退。」嬤嬤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大廳。

北辰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破敗的房間。她的傷勢太嚴重,已經失血過多了,現在的她渾身酸軟無力。北辰艱難地挪動着身子,緩緩坐起身子。這是一間柴草房,除了一張木板床外,什麼都沒有。北辰靠在床上,深吸一口氣,又猛地吐了出來。她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剛才只是稍稍坐起來,便已經筋疲力盡。她的傷口疼痛無比,額頭冒汗,臉上的表情痛苦萬分。忽然,她聽到外面響起腳步聲,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近。北辰警惕起來,她躺下來,裝作睡着的樣子。片刻功夫,腳步聲在門口停下了,北辰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門被推開了,她屏住呼吸。一個年紀略微蒼老的婦人走進來,她穿着粗布麻衣,一張臉皺紋橫生,看上去四五十歲左右。這是誰啊?北辰疑惑地打量着她。這個婦人走到床邊,仔細地打量著北辰。北辰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她總感覺這個婦人的目光怪怪的。

婦人看了半晌,忽然伸出枯瘦的手撫摸着她的臉頰,「好漂亮的姑娘。可惜啊,可惜。」北辰頓時毛骨悚然,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要幹嘛?她想問她是誰,可是喉嚨彷彿堵着什麼東西,她怎麼也問不出口。就在此時,婦人站了起來,她背對着北辰,語氣平靜地吩咐著外面的人:「愣著幹嘛,來取貨。」貨?北辰很快明白,自己不過是件商品,任人擺佈而已。不久之後,她被人抬起來,扔進了一輛車廂,隨後,車輪滾動起來。北辰被顛簸得難受,她試圖叫喊,可是她發現嗓子像卡住了一般,根本就發不出一絲聲音。車廂內黑漆漆的,她只能憑藉自己僅存的意識辨別方向。她記得剛才那個婆子提到過的「貨」,應該是賣到妓院去了。北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淚水滑落臉龐,她在心裏默念著,她死了,死了也不怕了!

不知道顛簸了多久,北辰聽到車廂停下來的聲音。她的又陷入了昏迷。醒來之時,她已在一個狹小的房間里,那個婦人似乎等的不耐煩了,張口就問她姓名。北辰猶豫了一下,說「南燕」。

「南燕?這已經有姑娘叫這名了,你換一個吧,叫長歌。」

「好。」

「既然如此,那我們交易達成了。我把你帶去妓院,你幫我做一件事。」

「做什麼事?」北辰警惕起來,她隱隱猜測到那件事恐怕跟自己有關係。

果然,那個婦人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以你的姿色,到那之後要想方設法接近皇上,取得他的信任。」

「取得他的信任?」北辰喃喃自語着。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這樣,我們的秦王殿下才好行事啊。」婦人笑了笑。

北辰的眉頭擰起來,卻還是答應了。

「很好,你要記住,你是秦王的棋子。」

做自己仇人的棋子?!這簡直就是侮辱人!

「是」她的聲音依舊很平靜。

「你沒有選擇權,不要忘了,你現在是階下囚,你的命都捏在我們手裏。我勸你乖乖地配合,否則,我有一百種辦法弄死你。」

「……」

幾天後,江北辰被帶到京城風月館中。

風月館,顧名思義,裏面全都是青樓女子,供人玩樂的。妓院內鶯鶯燕燕,脂粉香味濃烈,讓人聞着便有些犯噁心。北辰的身份雖然低賤,但是,也沒有受到歧視,至少吃喝是有的。北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哪裏是人待的地方?不過,她現在活的也不像個人,只是「長歌」這一好聽的名字下的一副皮囊罷了。

她正準備找個角落躲起來,這時候,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轉過頭去,一群男子圍攏過來,嘻哈笑着調侃她。「喲,這個新來的姑娘,長得還挺俊俏的,你叫什麼名字呀?」其中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壯漢問道。北辰淡淡地瞥了一眼這個男人,說道:「長歌。」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任何的感情。「長歌?好名字啊,不錯。」另一個男人壞壞地笑着,「我喜歡這個名字,長歌,晚上就來找你啦。」北辰冷漠地看着他,沒有回話。男人都走了,留下了北辰一個人。她慢慢地站起來,打定決心她必須要離開這裏,否則的話她就算是死了也會屍骨無存的。但秦王是不會甘心的,哪怕自己死了,他也會找另外一個女孩接替自己,皇帝,太子,始終處於險之中。風月館老鴇進來了。江北辰恭敬地向她行禮。「長歌是吧,這裏的規矩你可要曉得,像你這種剛進來的小丫頭,每天至少要接三次客,要是接不到,嘿嘿,風月館的板子可不長眼啊。」是」北辰低頭說到。那好,就從今天開始算吧,老鴇笑着,走了。

北辰呆坐在桌邊,離日落還有2個時辰,她如何能接三次客?晚上,北辰依舊沒接到客,那個壞笑的男人也沒有來,老鴇得意地站在門口,

「來人,把她拉出去」

北辰被拖了到院子中間,那裏有一張長凳,幾個護院上來把她綁在長凳上。

兩個丫鬟舉起手中的棍棒。

「啪啪——」兩板子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臀部。她痛苦地呻吟著,渾身瑟瑟發抖。有幾個客人聞聲來到後院,帶着嘲弄似的眼光看着她。

「啪啪——」板子再次落下。北辰緊咬牙關忍住劇痛。

「啪啪——」「啪啪——」

「哎呦喂,這姑娘看起來細皮嫩肉的,竟然挨得住打,嘖嘖……」

「是啊,我還從未見過這樣倔強的姑娘呢?真是奇怪。」

老鴇似是不滿意了,用樹枝戳了戳北辰「喂,你得喊出聲來,說說你為什麼挨打。」

北辰沒吭聲。「啪啪——」又是兩下。北辰疼痛地蜷縮成一團,嘴唇都破了,鮮紅的血液順着她的嘴唇滴落下來。

「說,打你疼不疼。」

「疼」北辰虛弱地吐出一個字。

「那你求饒啊」

「我……」她抬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繼續堅持,不肯說。

「不說是嗎?不說就給我繼續打。」老鴇憤怒地吼道。還有人竟敢違抗她的命令?

「啪啪——」又是兩板子落下來。北辰疼得暈倒在地。

「媽媽,別再打了,她快暈倒了。」旁邊的小姑娘提醒道。

「哼,就算暈了,也得給我打,不能慣着她!」老鴇狠狠地瞪着北辰。

「啪啪——」

「啪啪——」

「啪啪——」

「啪啪——」

「啪啪——」

「……」

「媽媽,夠了,她已經昏迷了。」

「呸——廢物,。」老鴇罵道。

「啪啪——」

「啪啪——」又是兩板子,打得北辰差點斷氣。

「滾,把她給我扔到柴房裏,餓她3天3夜,誰都不許管她!」

北辰被帶到柴房裏面,裏面的擺設比較簡陋,除了一床稻草和幾根木柴外,別無他物。她躺在稻草上,閉着雙眸。那具身體似乎已經沒有了生命。她的睫毛微顫,卻並未睜開眼睛。她的神智早就模糊不清。她的身子也漸漸變冷,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越來越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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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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