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和尚
燕都，身為榮劍聖宗的爪牙眾城之一，坐落于山門正腳下，是榮劍聖宗的第一道難關，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繁華程度不是其他所能比擬的，不大的城池五臟俱全被巨大城牆分割七八個坊市，幾十丈寬的主街，坐獸如潮，天空嚶嚶鳴叫，不斷有飛禽下沖，不知落於何處，表面的繁華掌控著橫七豎八的商業洪流，暗地的作用才是燕都的本來面目，起到監視與防禦，還有信息的彙集與擴散。
蕭凡嚇得停下腳步，看着身前兩丈遠停下的辰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手臉漆黑就罷了，那厚厚一層黑嘴圈，誰看誰不認為是傻子，大半天神遊天外，屁都不崩一個，在這人來人往的路上樂呵個什麼，想想又退了幾步，周圍嬉笑的目光可不要把自己也圈在一起。
辰楓想不明白天怎麼亮了，自己怎麼就站在了大街上，看看旁邊兇猛的靈獸帶着個人走過去『哇』了一聲，天空不斷地落下飛行坐騎更是『哇』聲不斷，人來人往，衣着華麗，個個器宇軒昂，一切都那麼新奇，左右看看，發現後面的蕭凡：「大叔呢？」
天哪！蕭凡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自己丟人就好了，幹嘛往我身邊靠，一雙雙嘲笑的目光下憋了個大紅臉，拉着辰楓着急忙慌的前走了一段，鑽進一家客棧，給了錢，進了二樓房間才好了許多，指著角落的一盆清水：「看看你的樣子，小爺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辰楓倒是無所謂，也不覺得尷尬，認真的清洗手臉后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打開窗戶，一席寒風拂面提起幾分精神，紛紛撒撒開始飄着雪花，不知不覺已經回歸幾個月的時間了，這段時間跑的不知多遠，以楚墨的恐怖速度，想計算都計算不了，無所謂了，治好祖父，找到千染和靈兒，再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過活也不是不行。
群山之間，綠意依舊，不一會兒就落了一層雪白，雪下的越發的大了，半隱的亭台樓閣分佈群山之中，看不清它的全貌卻擋不住它的幽深與宏偉氣勢，寒風不停地掃蕩，群山彷彿活了過來，匆匆抖掉這層討厭的雪白外衣，只有那亭台樓閣安靜不動，變得若隱若現。
大叔上去了，為什麼不帶上我？身為九勢之一榮劍聖宗的長老之一，應該有這個權利吧，這樣強大的宗門不見識一下實在有點可惜，更何況祖父的肉身要放入寒潭，自己沒有見到總有一絲不安，不會出意外吧？
「放心吧，沒有把握，楚叔也不會幫你。說來也奇怪，楚叔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信奉人各有志、人各有命，只有卑微的能力就卑微的活着，小爺要離開黎王府都等了將近一年，對你倒是不一般。」蕭凡吃着店家剛剛擺好的各色飯食，說話含糊不清，露著狐狸般尖利的眼神。
辰楓苦笑了一下，自身的怪異自己也搞不懂，沒什麼好說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攀著窗沿的手背上朵朵雪花迅速融化成水珠：「只能靠我自己了嗎？」
「也不是，小爺我會幫你的。一早上發什麼癔症，估計你也一句沒聽進去。」蕭凡扔下碗筷，摸摸肚子，打了聲飽嗝。
聽了蕭凡的話，辰楓深呼了一口氣，心情反而平靜了許多，目前為止，楚墨早就完成了自己的承諾，一路上歷練、復仇、提點、救祖父還關心着自己的心情，更不用說進學院的事情了，都是自己欠楚墨的，以後靠自己沒什麼不好的，只是五年的成長時間是不是太短了：「說說吧，好提前做準備。」
蕭凡走到窗戶邊，遞給辰楓一張紙條，自己看着窗外：「別想那麼多了，小爺說了幫你就一定會幫你，一步步來，看那，只是外門，真正的底蘊只在不為外人所知之處，世上宗門何止千千萬，知道為什麼九勢為頂尖嗎？不知道？量你也不知道，小腦袋瓜子裝的都是沙吧！說到這個就不得不說修士的三大寶貝了。
其一，白塔亦稱百塔，位於帝都，通體雪白如玉，高聳入雲，無人能夠撼動一毫，共九十九層，對應天境九重，入百層及造就神體，至今萬年無人打破，甚為遺憾，第一層匾額掛太初，第六十一層匾額掛玄沖，第九十一層掛天元，此為修行三大境。其同體之九塔亦稱百塔之門，高不過三丈，分佈大陸各地，持玲瓏玉可入百塔，白塔中玄力濃郁，修行事半功倍，危險程度亦成倍增加。其二，神台，位於帝都，丹墀而上九萬階梯一個巨大平台，一山橫切而成，東面矗立五根巨大石柱，百獸浮雕其上，五年開啟一次，可入五十人，神台內五行分佈，入其內有望得玄器。其三就是天闕碑，世間唯九，成就九大勢力，其上可領悟天賦，多一技之長可縱橫
（本章未完，請翻頁）
天地。
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辰楓聽着蕭凡的誇誇其談，已經把紙條上記載的數十種物品牢牢記在心裏，尤其是那七種特殊標記的，揚揚手，紙條脫離手掌的時候震成了碎片，混雜在雪花中，片刻消失不見。
「可惜寶貝難得，卻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機會，你這小身板，聽聽就好，小爺可以拼一拼，哈哈哈哈哈...」
辰楓嘴角微仰，對蕭凡的冷嘲熱諷早就免疫，饒有興趣看着街對面飯館前被丟出來的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光彩照人，好一對璧人模樣生生被男的一個大光頭破壞了。小和尚起身還很有禮貌的與店家理論，少女起身後不忘給小和尚掃去沾染的雪花。
「阿彌陀佛，施主與佛有緣，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世人愚昧，不明其理，小僧至遠土而來，渡世間......」小和尚碎碎念念，不就是吃了飯沒有錢嗎，何至於暴揍一頓，小僧行萬萬里，化緣無數你們幾個彪形大漢最是粗魯，忽聞耳邊大喝，不由得轉頭看去，對面二樓那張笑臉，哎，噁心。
辰楓笑的快要直不起身，一個偽和尚，到處騙吃騙喝，以前是年紀小沒人跟你一般見識，幾年不見怎麼還是這副德行：「大師登門，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阿彌陀佛，同行一年，一別六載，想念之至，楓楓施主與佛有緣，奈何面色青黃，周身黑氣縈繞，定是萬千紅塵所擾，何不入我佛門，渡去十丈軟紅，禪唱禮佛。」小和尚推門而入，臉部少有淤青，補丁裟衣卻乾淨整潔，單手執禮，身後跟着少女光彩不失恬靜。
「大師朝飲晨露，暮食紅霞，乃世間難得高人，滿面紅光，行路有禪，坐卧亦有禪，在下難及一二。」數年不見難得遇故人，辰楓心情大好，說話間來了個熊抱。
「哈哈，小僧行萬萬里，渡萬萬劫，楓楓施主在必死之局開闢一線天，可喜可賀，小二，上好酒好菜。」小和尚哈哈一笑，對辰楓諷刺自己與人吵架，還有身後跟着的少女毫不理會，不過辰楓的『玄重』破裂修好還是吃了一驚，伸手一袖，剝去桌上的剩菜，一陣噼啪作響，哪有僧人模樣，做完雙手合禮，向蕭凡施禮：「阿彌陀佛，小僧無禮。」
「不不不，小爺...不是...小弟蕭凡，大師高，真的高。」蕭凡懵懂回禮，高舉大拇指，讚不絕口，眼含深意看着少女。
不一會，小二開始上菜，清理了地上才轉身出去，掩好門。
大灌一口酒，風捲殘雲又見風捲殘雲，佛家禮儀這一刻丟的一乾二淨，瘦小的身軀，氣勢不凡。辰楓還未進食，遇見故人才有些許胃口，蕭凡就有點不要臉了，剛剛一頓才過不久又擠上桌，和這樣有趣的小和尚再吃一頓也無不可。
「楓哥，你身體也好了，咱哥倆頂風尿十丈的賭約可以開始了吧！」小和尚嘴巴鼓鼓，抓過一整隻肥雞，看着辰楓含糊的說道，旁邊的少女臉色一紅，自己端著飯碗躲到一邊。
「哈哈哈哈，不急不急，曾經身體不好，不得爬牆，小娘子沐浴難得一見，這個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四目相對已經不需要在說什麼了，這樣的事情沒少干，只是辰楓身體虛弱都是充當望風的角色，這小和尚倒是過足了眼癮，被揍了，還罵罵咧咧說辰楓不幹正事，誰給你干正事，不帶我上牆，我還不跑？
說道這事不由得升起火氣，放下碗筷，伸手奔著小和尚後腦勺去，卻撲了空，反觀小和尚並未躲開，依舊悠閑地撕下雞肉，面門，太陽穴，脖頸數十招過後沾不得分毫，收掌握拳，玄力運轉拳上，帶着破風聲轟出。
小和尚放下肥雞，收臂成曲，護住頭部，擋住辰楓的攻擊，一手按在桌上，劇烈搖晃的桌子瞬間安靜，強大的力量碰撞如微風輕撫，掀起幾片衣角，笑嘻嘻的拿起肥雞，拔下一隻雞腿放到辰楓的碗裏：「楓哥還是虛啊，這肥美雞腿大補。」
「補你妹的。」辰楓爬起身破口大罵，放好椅子坐下，拿起雞腿狠狠咬了一口。拳頭佈滿紅印，彷彿撞上了銅牆鐵壁，這不行啊，幹壞事被抓，倒霉的就是自己了，或許賭約可以先履行，眼神撇撇少女：「這些年都去了哪裏？這什麼情況？」
「走到哪就是哪，別亂想，就一個可憐人。」小和尚拿起酒罈與辰楓碰了一下。
蕭凡拿筷子，整碗的米飯沒吃多少，攪的跟狗扒似的，津津有味聽着兩人聊天，不想錯過那些美麗的景，有趣的事，怪異的物，快十六
（本章未完，請翻頁）
年的王府生涯，到底錯過了無數美好，一句話都插不上，好在以後的日子只屬於自己，天大地大任馳騁。
果然，心病還需心藥醫，故人就是其中一味，各地山川風物，陳年舊事，混合醉人的酒香，聊的不易熱乎，笑聲不斷，只是這酒沒有楚叔的烈，一罈子下去醉不了人，愉快過後總會接觸到痛苦的神經，沒關係，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辰爺爺，千染，小靈兒怎麼樣了？」
「你回過小漁村嗎？」辰楓苦笑了一下，看小和尚搖搖頭，繼續說道：「爺爺很少回村你是知道的，你走後沒多久，村裏發生了大災難，一座密藏出世，吸入大半個村子，我被困裏面四年，只知道他們沒幾天就出去了，人沒事不知道在哪....至於爺爺...我就到了這裏。」
辰楓一股腦的說出了這幾年的歷程，省略了對事情的具體描述，省略了其中的開心與痛苦，平平淡淡，沒有提起玄重的事，小和尚自己就察覺了很多，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玄重，玄重，自己也捉摸不透啊，好壞就是這樣。
小和尚黯然的望了一眼窗外，犀利眼神透不過群山，到不了寒潭，見不到辰爺爺此時的容顏，收回目光，用力的拍下辰楓的肩膀，舉著酒罈：「不說了，還記得小漁村後山那個山洞的事嗎？」
「怎麼不記得，你他娘的的就是一根攪屎棍，一顆老鼠屎，那三隻山雞，靈兒養了兩個月，喜歡的緊，被我們一人一隻給烤了吃，哭喊揍了一天一夜，還不能躲，好傢夥，那竹條，一鞭就是一條血，你和千染沒事，我身上有一塊好皮嗎？」辰楓說着就沖向小和尚，揪着衣領你一拳我一拳扭打在一起。
「還不是你說的烤了好吃，不然我會說被妖獸禍禍的主意，吃的滿嘴流油你怎麼不說。你個混蛋別打臉。」
辰楓一招猿拳，送給對方一個黑眼圈，小和尚一式熊掌，賞給辰楓一個嘴巴子，辰楓一招二指禪攻擊大腿內側，小和尚一式母老虎爪攻擊辰楓頭髮，辰楓一招馬腿鞭，小和尚一式鴕鳥膝......辰楓一招餓狼撲咬攻擊小和尚肩膀，終於贏得了戰鬥的勝利。
辰楓從小和尚身上翻下來，平躺在地上氣喘如牛，張了張嘴，揉一揉發腫的臉頰：「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萬里行，遇見千染和靈兒，記得通知我。」
「不行了，老頭子來信，魑魅出魍魎現，世道要亂，要回去躲災，這一兩年好好修鍊，感悟一下天闕碑，十六天魔難悟啊」小和尚一隻眼睛不停眨，眼淚順着耳朵滴落，語氣充滿了無奈，臉上卻是極度渴望的神情。
「無禪院？」蕭凡驚呼出口，又是九勢之一，小和尚不簡單啊，心情有點低落，對楓子和小和尚的關係很羨慕。
「是也不是，哈哈，小僧該走了。」小和尚從地上彈起，少女就開始靠近，幫助小和尚整理儀容。
辰楓抓起一把椅子砸向蕭凡，沒事羨慕什麼，低落個什麼：「扶我起來。」
蕭凡立馬笑嘻嘻的走過來，對啊，就算只有一個兄弟，現在不是也很好嗎，一把揪著辰楓的胸口就提了起來：「小和尚兄弟，慢走，小爺會去看你的。」
「哈哈哈，一言為定，小僧去也。楓楓施主，你我緣分未了，此一別又不知數載，待來日相見，再續前緣。」
辰楓『啐』了一口，噁心，只打一個黑眼圈實在是虧大了，待小和尚轉身的時候，給蕭凡使了使眼色，蕭凡立馬懂了，興奮至極，爆發了全力抬起腿，強大的力量不是辰楓還未突破天境一重可以比擬的，防止被波及，向後退了數步。
小和尚緩慢的轉身，緩緩的手掌前伸，腳掌相對，蕭凡前去的氣勢瞬間散去，沒有驚起一絲塵埃，這個混蛋對自己還是保留了實力，也是，快要感悟天魔碑，現在怎麼也該是天境五重的境界了，自己沒有保留，他也就不會再保留了。
「調皮。」小和尚雙手合十，轉身離去。
房間徹底不能看了，飯菜糊的滿地滿牆，桌椅缺一角少一腿，找了把不是很糟糕的椅子坐在窗戶邊，蓬亂的頭髮攏到後腦上黑布條繫緊坐馬尾狀，看看小和尚離去的背影再看着群山，雪停了，大叔說日落前回來，現在也見不到太陽，估計也快了吧！
「哎呀！楓子，忘了問小和尚兄弟什麼名字了。」蕭凡懊惱的拍了下額頭。
辰楓無語，做着小和尚的單手禮，笑着道：「人家不是說了么，小僧——無禮。還有啊，他就不是和尚，別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