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是什麼品種的天使！！！

竹舍的周圍就是一片翠竹林，林間有黃鸝鳥在叫，午後溫暖柔和的光斜進竹窗，把趴在窗邊發獃的少年映襯得如同天上仙人。

自從上次大聲嘲諷並鴿了南夷之後，黎凇就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幹了。

沒有師兄，修鍊也沒有奔頭，顏如玉又是個悶葫蘆，找他只能在一起喝酒，愁上加愁吶～

天天都在想怎麼寫信不會讓師兄擔憂又會讓師兄牽挂，然後用最華麗但又樸實無華的詞藻寫信，寫完信用五彩斑斕的黑色紙包好，最後再死乞白賴地找絮影長老寄信給師兄——他不知道師兄在哪裡嘛。

嘖，無趣啊無趣～

啊～難道他最後的一百年就要這麼虛度過去嗎？

黎凇咬著袖子不甘地想。

正當黎凇思考要不要去把絮影長老或者誰的峰巒耍一耍時，一隻……呃…也不能說是鳥……就是一隻長得很奇怪的，怎麼看也看不出是一隻鳥但卻長著鳥翅膀的小傢伙？？？

就純純像是被雷劈了九九八十一道，和黎凇上次渡劫時差不太多。

啊，這是可以說的嗎？

可以的可以的。

一身仿若燒焦的灰黑羽毛一顫一顫的，全身不足兩個巴掌大的小傢伙冒冒失失地從窗子衝進屋內，直衝黎凇面門，黎凇頭一扭，小傢伙便直溜溜地打著滾撞到了牆上，發出了「pong」的一聲巨響。

黎凇：……

仇小惆：……

夏蟲也與之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仇小惆很努力的在把自己尊貴的羽毛從竹牆的縫隙中拔出來，可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正要屈尊降貴讓兩腳獸侍奉，抬頭卻發現——

那個可惡的人類居然在笑他！

他笑他！他仇小惆可是全天下都尋不到第二隻的鳳凰，這個兩腳獸居然笑到肩膀抽動！

可、惡、的、人、類

「好啦好啦，我幫你把羽毛弄出來。」黎凇邊說邊上手，一隻手托住小傢伙肉乎乎的身體，另一隻手伸向羽毛尖尖，輕輕地上下鬆動了幾下小灰翅膀就出來了。

說到底還是小傢伙剛才那一下撞的太重，加上只會用蠻力，這才導致這麼一個尷尬到不行的地步。

黎凇雙手捧住小傢伙，和小傢伙琥珀一樣漂亮的眼睛對視。

他們在互相打量著……

哈，無聲的對決，愚蠢的人類註定不是高貴睿智的鳳凰的對手。

突然黎凇噗嗤笑出聲來。

「哈哈哈你怎麼這麼可愛哈哈哈！！！」越笑越大聲，房頂都要被衝破。

「不行了要死了哈哈哈」黎凇笑到肚子疼。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笑的這麼開心，可能是小傢伙睿智的眼神太過生動。

就好像我什麼都沒有說，但我把絮影長老每天拿在手裡的道德經放在你的面前一樣生動。

腦袋裡無聲地循環了無數遍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咦惹～

經過這麼一分神，黎凇頓覺笑到抽痛的胃好了太多。

「咳咳，小傢伙你是從哪裡來的呀？」黎凇彎下腰問在桌子上背對著自己的小東西。

正在生氣的仇小惆：……臭男人

「哎呀哎呀，小傢伙別生氣，消消氣好吧？」黎凇跑到桌子另一頭，試圖和仇小惆面對面。

仇小惆一轉

黎凇再跑

仇小惆又一轉

…………

五秒一轉，比靈雲派食堂的阿姨做的烤饃饃還要均勻。

黎凇感覺自己又要忍不住笑了，但直覺告訴他絕對不能笑出來，不然小傢伙絕對會不理他。

仇小惆抱著自己沒有兩根毛的翅膀大聲控訴著，「呀嚶嚶！」愚蠢的修者！

「呦嚶嚶呀呀呀？！」你怎麼敢的呀？！

「呀呀嚶呀！！！」鳳凰也是有脾氣的！！！

黎凇默默地聽著這義憤填膺的叫聲，然後……一個字都沒聽懂。

他從小法術就是偏土木系，對生物有種異於常人的親和力，十一二歲時聽門派的長老教課往往坐最後一排，然後囑咐小花或者小鳥在老師過來時啾醒睡覺的他，每次都配合的天衣無縫。

小鳥：你以為先生真的不知道嗎？你以為十遍道德經是所有人都要抄嗎？你以為的你以為真的是你以為的嗎？

好啦好啦回到現在

總而言之，黎凇聽不懂仇小惆在鳥叫什麼，但是卻可以清楚的感知小傢伙的情緒。

從入窗到現在，這個小傢伙已經變化十幾種情緒了

窘迫、惱羞成怒、高傲、肆意

………………

黎凇小可愛十分嚴謹的認為，這是一隻生病的鳥。

黎凇立馬茅塞頓開，這小丑傢伙原來是生病了啊！怪不得毛又禿又灰，兩隻眼睛如此泯然眾人矣，它的嗓子一定也出問題了吧，不然依他黎天才的本事怎麼會讓小傢伙排斥自己，還轉饃饃！

小傢伙一定是痛的不行，但還是不想讓他知道，怕自己擔心！

這是什麼品種的天使！！！

黎凇默念心經，一道煙灰色的靈光進入仇小惆的身體。

頓時，金光四射！

一個不知名的符文橫在一人一鳥中間

無數金燦燦的光斑隨著鏘鏘的鳳唳驟然升起，火一般的光明充斥整間竹屋！

「呀呀呀鏘鏘！！！」哈哈哈吾乃天地之間唯一的鳳凰！！！

巴掌大的火光映在黎凇的眼睛里，他一陣無語。

……這隻鳥，貌似，是腦子生病嗎？

不然，為什麼會自己在那裡旁若無人的賤笑？

啊，為數不多的羽毛還隨著它劇烈的動作掉了幾根。

這是天道派來笑死他的禿毛天使嗎？

夢境驟然結束，黎凇胸腔里還瀰漫著笑意，弗一醒來，就先趴在小舟里笑了十分鐘。

仰頭，看向樹影陸離的枝丫，想師兄。

師兄，師兄，師兄。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