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節 業務的世界總會有委屈和…

3、業務的世界總會有委屈和爆發

現在的時間是2021年7月27日下午三點零二分，除了繼續寫書，暫時沒有什麼事兒可以做了。屋子外面暴雨傾盆，颱風的肆虐明天會到達巔峰。越來越多的新冠疫情感染，中高風險區域在這個城市比地標建築更加有名，比房價更加讓人望而卻步。

老劉看着屋子裏幾十台凍櫃，心裏想，這要裝的都是錢該多好。不過話又說回來，假設疫情繼續擴散，生活物資的購買都可能會成為問題，物資肯定有的供應，只是出門受到限制，也有不敢出門的原因在。這幾十台凍櫃存儲的牛肉、小食品等，夠兩家人吃上一年的。老劉不缺吃的，食品和擦屁股紙都足夠多，之前就存儲的。在公司苟延殘喘的發展階段，小黑屋的生活功能和辦公功能一樣的重要。

江蘇大德酒店的簡總送口罩來的時候，語重心長地說：「即便失敗也要符合國際規範，錢沒了，人還在。」臨別前看老劉的眼神就跟瞻仰遺容一樣。

快到達終點了，發現一堵牆擋着你，除了翻過去，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實際上，從前幾天疫情再次爆發開始，老劉已經開始重新規劃和梳理業務。原本價位適中的原切牛排的引進，是隨後兩三年才計劃開始準備的，現在已經箭在弦上。關鍵的是，品質和價位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平衡。至於推廣，老規矩，先在朋友圈「演練一次」。

又到月底了，而老劉的對外付款，上貨、兼職人員的酬勞、房租、水電費等，不會有任何拖延。

老劉說：「我自己信的道，我自己守。」

信譽就是生命，錢是一個選票，在這個極端困難的局面下，用錢篩選出那些喜歡和支持你的人。

老劉的運營戰略，他不敢說，哪有什麼戰略，先想辦法活下來再說，但是一定的戰術還是有的：努力把公司做小，努力把業務做大。

大洋在2016年9月入職的時候，老劉把大洋的崗位職責設計得跟「太平洋警察」差不多，目標是照着全能型員工方向培養。

我們來看看當時老劉為大洋設計的崗位職責。

職位描述：運營、配送、管理、銷售、庫管

職責明細：運營中心日常工作管理，日常產品分揀、配送，配送單據管理、庫房管理、盤庫，上下貨操作、銷售、上門收款、運營數據統計等

當前任務：

1、貨品分揀、日常配送及單據管理

2、庫房管理、上下貨操作、盤庫

3、運營數據統計

當時公司就兩個人，老劉說：「要麼你去，要麼我去，你看呢？」

老劉這個人，確實是沒幾個好詞能形容的好人。老劉把自己和大洋的關係定義為：萍水相逢的仗義，肝膽相照的情義。

雨停了，短暫的，

業務再次陷入停滯，老劉也希望是短暫的。

疫情對老劉的威脅遠沒有業務停滯帶來的傷害大，

想死並不可怕，它也許是老劉唯一的退路。

晚餐結束的時候，罵戰剛開始。老爹一馬當先，「我們老劉家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做不了！」老娘補刀也是相當的及時：「可可要上幼兒園了，你要準備好錢！好好的班不上，你自己作死。在外企大公司上班多好，你看你現在日子過得還像人啊？你現在成了賣肉的，出門我都不好意思跟鄰居打招呼。」

女兒入托資料上父親職業那一欄，他們居然空着不寫，老劉本來就火大，現在更暴了：「老劉家人為什麼不適合做生意，我有能力，有魄力，講信譽，意志力能幹掉半個江浦街道。我為什麼不行，我跟董明珠唯一的差別，是性別不同，其他都一樣！」

話不投機，老劉匡的一聲關上門去辦公室睡地板了，因為吵也吵不贏，再吵下去，老劉還得解釋一下董明珠是誰。

老劉記得那是在2014年的夏天，為什麼記的這麼清楚呢？因為當時老劉已經租了「小黑屋」，就算跟全世界都吵翻了，老劉也有個地方可以「躲」。

2016年的質量危機，再次讓老劉陷入尷尬。牛排肉質較硬，連咬都咬不動。廠里與老劉對接的負責人跟老劉打官腔：「劉總，這個問題暫時無法證實是產品質量問題，劉總，這個問題需要我們共同去面對和解決。」四個月過去了，還是一副官僚的樣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句卧槽走天下，老劉徹底爆發，罵得對方直接掛斷了電話。後來這個負責人被裁撤，老劉在代工廠「一戰成名」，只要對方提到老劉，都知道這個貨不是個善主。但是老劉自己內心明白，面對產品的品質問題，毫無撤退可言，只能死磕到解決問題為止。

業務工作能暴露一個人的最低道德和最高情操，而不要臉的人會一直不要臉。有一家客戶，結賬總是拖欠，老劉結束了與他們家的合作。後來主動聯繫要來倉庫自提產品，也說好了現款現貨。結果拿了貨說錢沒帶，老劉讓對方用支付寶或者微信付款，被告知支付寶和微信都沒錢。因為對方過來提貨的是一位大姐，老劉一時心軟就在沒收錢的情況下讓對方把貨取走了。後來老劉一想不對啊，差錢也是這位大姐啊，她不就是老闆的姐姐嗎，一直是她在打理餐廳啊。

老劉打個車直奔餐廳，把大姐堵在了大廳，大姐依然說沒有錢。老劉則很簡單，「那麻煩您把貨給我吧，準備好貨款再來提貨。之前您家餐廳結賬有多困難您是知道的，各種理由推脫。這次也是說好一手錢一手貨的，您來提貨又說沒帶錢。要不我自己去廚房把貨拿走吧。」大姐最終把貨款給老劉了。活丑就是活靈活現地出醜，這樣的人，是無恥還是自私呢？

書寫到這裏的時候，是2021年7月29日晚上，由於疫情管控升級，明天老劉會再次前往指定地點做核酸檢測，這是十天以來的第三次。

屎尿解決不了大問題，但屎尿本身就是大問題，沒有了，或者少了、多了，你試試。老劉開始覺著自己就是屎尿本身，也是一切不順的根源。

疫情當前，一切按下了暫停鍵。老劉的樂觀和他的排便一樣每日例行，而他的悲觀如同小解，量不多但次數比排便多。

老劉已經記不得上次哈哈哈大笑是在哪裏，上次啪啪啪快活是什麼時間，每日例行的只剩下恐懼和自己並不想要的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