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蛻變

第四章 蛻變

說薛讓在耒水河下獲得奇遇,寶貝沒見著,先跟一個血肉巨人打了起來。將其斬作兩截,成全了其肉體重生。復又用紫郢劍將巨人釘在地上,不料巨人化作一灘血水,在別處重新凝聚身軀。

似這般奇詭怪物,消滅不能,鎮壓只成一時功勞,最難對付,麻煩中的麻煩。

薛讓還待三次出手,忽的紫郢劍自行發出尖嘯,他面色一變,慌忙將寶劍橫過頭頂。

一派紫光落下,將薛讓護住。

穹頂垮塌,腥臭味衝天而起,令人聞之作嘔。

薛讓透過紫色光幕向外看去,不出所料,巨人亦是毫髮未損。

西北處轟隆隆響,河水倒灌,想來不多時此地便成澤國。

「真以為我奈何不得你。」薛讓嘿嘿一笑,意念溝通御神鈴,要將巨人收伏,免去湘江一場禍患。

忽的有人喊道:「大哥手下留情!」

來了個綠衣小女孩,一身穿著盡顯異域風情,腦袋上總角辮子各掛有一個金鈴,隨著她身形移動,發出噹噹聲響。

薛讓認出來人是他義結金蘭的五妹陰慧質,面上不爽一掃而空,咧嘴笑了起來,「老幺來得巧。」

「我為大哥收伏此怪。」陰慧質將手上布袋口子張開,沖著巨人作勢裝拿。

紫郢劍發一聲響,傳達出焦急迫切的吞噬意願。

薛讓眸光閃爍,深深看了一眼「突然出現」的陰慧質,握著紫郢劍的手驟然一松。

巨人在陰慧質所用布袋吸力的作用下飛速後退,面前紫色劍光來得急,它也沒有避讓的說法,實打實挨了一記飛劍。

可憐個巨人,一分為二,被布袋收去半邊身子,剩下半邊被紫郢劍吞噬。

陰慧質繫緊口袋,看著來到眼前的紫郢劍,面色不變,落落大方的走向薛讓。

薛讓心中一動,伸手喚回紫郢劍,語氣不咸不淡道:「老幺,你不打算向我解釋些什麼嗎?」

「四姐是灕湘君門下弟子害的,我為她報仇罷了,殺盡湘江劍派……也不打緊。」

「你起這等歹心,置湘水兩旁百姓死活於何地,濫殺無辜也不打緊嗎?」

「難道四姐不無辜?」

薛讓微微一怔,被陰慧質拿話問住,頓時說不出話來。

陰慧質背後肯定還有別人,甚至有一個堪比青玉壇的宗門,才能在耒水下作法,要壞湘江。

「四妹的仇我會報,三弟也死了,為了讓我不為難。」

薛讓話語聲一頓,見陰慧質神情恍惚,心下不忍,繼續說道:「老幺,回桃花源去,不要自作主張,壞人都讓我來做!」

陰慧質情知薛讓沒有問出那個問題,是還拿她當作手足,心裡頭說不上來什麼滋味,笑吟吟道:「我可不是張巨君那傻大個,事事都聽你的,你要為三哥、四姐報仇,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得給我個確切的時間,總不能讓我像三哥那樣等個十年八年吧。」

「就你最多事。」薛讓跟著笑起來,腦海里連著轉過幾個念頭,輕聲道:「年前辦完,我會讓孫家小兒死也不得安生,你放心吧。」

「一言為定!」

「出口無悔。」

話落,兄妹兩個相視一笑,伸出手握在一起。

此時河水灌下也有一陣,地面積水已能沒過小腿。

薛讓雖有內氣,也沒奢侈到用來維持自身一塵不染。

陰慧質看到薛讓風塵僕僕模樣,略有些心疼道:「大哥你最愛乾淨的人了,

旁的話以後再說,我先送你離開。」

「你早點回桃花源去吧。」薛讓擺擺手,內氣灌入紫郢劍,使飛劍化作光華籠罩己身,離地飛起,往西北處豁口行去。

陰慧質待在原地不動,目送薛讓身形消失在水中,才轉身離去。

修真七境,前三境為鍊氣、築基、金丹,到第三境金丹方能凌空虛渡,又稱飛天真人。

薛讓才是築基一層,倚仗神劍紫郢雖能飛行,卻也消耗極大,只維持得片刻光陰。沒入水中便將飛劍收起,與來時不同,這次是要回到耒水之上,是以筆直向上游去。

游魚眾多,從身旁經過,時而會有幾條悶頭撞上薛讓,差點害得他憋不住氣。

有時候又有水蛇纏繞腳踝,讓薛讓不得不停下身形,將紫郢劍拔出一截,借劍氣開路。

就這般走走停停,足花費了大半個時辰,薛讓才從河面冒出個腦袋,黃豆般大小的雨滴劈頭蓋臉打下,疼的他眯了眯眼。

天際隱隱泛白,雷雲一點沒有消散的跡象,醞釀著愈加恐怖的雷電風暴,恍若有大妖出世。

薛讓心中奇怪念頭一閃而過,左右看去,從水裡一躍而起,跳到旁邊三丈遠的一塊岩石上,半點停歇的想法也無,在岩壁上疾行,身後留下幻影。

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薛讓在一塊淺灘上尋到來時乘坐的烏篷船,進竹篾蓬一看,沒有船夫的身影。

從他身後傳來聲音,「客官!客官,小人在這裡。」

薛讓返身看去,見船夫在一塊傾斜的岩石下頭躲雨,忙走過去,說道:「繼續開船。」

「客官,今天風浪太大了,要不然……」

「加錢!」薛讓伸出手,將一塊金錠給船夫看,見船夫不吭聲了,遂將金錠拋出。

船夫接到金錠,下意識要放進嘴裡咬兩口,半途中動作一頓,拿衣袖狠狠擦了兩下金錠,收進貼身的縫衣袋裡,從岩石下鑽出來。

耒水之上,再度飄起烏篷船,隨著風浪起起伏伏,向著衡山方向進發。

外界風雨交加,薛讓的內心也不平靜,想的是李恕自行其是,陰慧質擅作主張,沒一個人事前問過他的意見。

當年結義情是真的,四妹張蔻年死後,兄弟之間逐漸生疏也是真的。

薛讓目光落在紫郢劍上,感受著紫府中的御神鈴,「唉」了一聲。

他念頭一起,就能將座下的烏篷船獻祭給御神鈴,隨機得到一座新船,或是法器,或是法寶。

這玄奇也可以作用到功法上,前提是要有與之相匹配的修為。

修真七境,細分下來,每一境又有七層,前四層都是積累,到了第五層便能產生質變。

薛讓在鍊氣四層的時候動用過一次御神鈴提高功法,一直修行到築基一層,開闢了紫府。

築基期的功法,他需要回青玉壇問師尊蒸湘子領取,之後還得歲月成就,到達築基四層才能動用御神鈴速成。

換言之,如今薛讓變強的方法有限,要找灕湘君門下麻煩,自身實力差了不少,需靠外物。

薛讓可以「製造」出許多寶物,但不想成為善財童子,一直藏拙,藏拙到兄弟們辦事都不樂意帶他。

未必沒有怕他拖後腿的想法。

「大魏神朝,二十四諸天鎮壓一切,五百年來不是沒有過動亂,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薛讓自我反省,窮搜記憶年輪,回顧印象里大魏過往,喃喃道:「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世界,神仙是維持朝堂安穩的主力軍,人從出生的那刻起,就註定了往後幾十年的命運。倘若我不是穿越而來,也會像李恕那樣,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薛讓凄然一笑,心神沉入紫府溝通御神鈴,心中變強的念頭愈發強烈,幾近瘋魔。

夜盡天明,陽光透過厚厚的烏雲層灑在耒水上頭,仍下著雨。

烏篷船中,薛讓滿頭滿臉的大汗,似在承受極大痛苦,身軀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在他泥丸宮中,紫府浮浮沉沉,御神鈴發出一聲「當」,便將府前薛讓念頭凝聚人形震的粉碎,周而復始,將薛讓念頭磨礪成一點神火,小如黃豆,好似風一吹就會熄滅。

神神明明,薛讓記憶里多出「乙木長生功」的修行法門,替代了原先的「長生功」。

同時心頭泛起一絲明悟,這次功法提高是向御神鈴借來的,代價是他要一年之內結出金丹。如若不能做到,御神鈴震碎的就不只是他的念頭了。

不管怎麼說,兢兢業業的薛讓在李恕事上升起徇私念頭以後,就變得不那麼老實了。

才會蠻橫的動用御神鈴,前世今生加起來第一次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薛讓發現自己有點迷戀這種感覺,賭贏了皆大歡喜,賭輸了一命嗚呼,極致的刺激,代表著男人極致的浪漫,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跟付出一切扯上干係。

「客官,到酃湖了!」船夫大叫,話語聲中明顯帶有慶幸。

薛讓走出竹篾蓬,順著船夫看著的方向投去一道目光,見著酃湖風光。

酃湖過去不遠,就是衡陽城,以薛讓青玉壇執法長老弟子的身份,一旦進城,不說予取予求,一應生活所需至少不缺,能好好休息一番。

但薛讓已經等不及了,先是三弟李恕、再是老五陰慧質,下一個難道就是張巨君?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兄弟們對他的不滿,也知道癥結在於他是擁有著光明前途的青玉壇弟子,他的義兄弟們卻是朝不保夕的江湖客,天然就不是一路人。

薛讓略有些猶豫,還是踏出了堅定的腳步,去到衡陽城購買了一匹駿馬,不做絲毫停歇,往衡山所在急馳而去。

與此同時,衡山山腳下五十來個鍊氣弟子不顧傾盆大雨,聚集一處。

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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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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