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2波遊園者
街道上有兩道影子一閃而逝，他們在周邊建築的陰影內跳動，旁人見到都只當是眼前一花，不會停留過多的目光。
「你覺得這場爆炸是怎麼回事？」
「雷霆教會的手筆。」
瑞歐贊同這種看法，爆炸的那一刻他們正在扎哈姆特俱樂部內欣賞奧菲利特的歌聲，一想到那個……男人，瑞歐相信胡列奧不會在這種問題上欺騙他……不對，有沒有一種可能，奧菲利特其實是女人，胡列奧故意……
「瑞歐，瑞歐……」他聽到胡列奧在喊他，「你在想什麼？」
「哦，我在思考，如果爆炸是雷霆教會那幫人弄出來的，他們的目的會是什麼？」
這種解釋反而讓胡列奧皺起眉頭，「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瑞歐神情一怔，他馬上意識到了是自己反應遲鈍。
他們不斷接近黑水巷，周圍變得越來越壓抑，就像是一點點潛進河水深處，悶的人喘不過氣來，還有天空時而隱現的雷光，這很不自然，雷電出現的區域是固定的，並不像尋常雷雨天，遍佈整個蒼穹的閃電，這一切都說明了一個問題，雷霆教會正在與一位他們不知曉的存在進行一場超凡戰。
「我當然發現了。」瑞歐咳嗽一聲，掩飾尷尬，「我只是好奇他的身份，能與教廷造成如此規模的異象，他在超凡世界裏絕不會是無名之輩。」
胡列奧認同的點頭道，「如果可能，我們需要和這樣的存在建立聯繫，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我相信，他不會拒絕執罪之鞭的友誼。」
瑞歐恍惚了一下，猛地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隱約覺得此刻的情形似乎曾經發生過，但不記得具體是在哪了，會是夢中嗎？
「瑞歐！」胡列奧帶着些許惱怒道，「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一直在出神？如果你的狀態不好，我建議你立刻退出。」
「對不起。」瑞歐臉紅道，「也許是我太緊張了。」
胡列奧想起對方正在進行的工作，卧底，無時無刻都需要集中精力，不能出現任何差錯的高強度工作，瑞歐的處境要比自己困難多了。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胡列奧輕聲道。
恩？怎麼你也道歉了？瑞歐感到很奇怪。
胡列奧向他丟來了一張面巾，「你在大人物身邊當保鏢，待會兒可能有人認識你。」
黑水巷的動靜引來的不只有他們兩個，除了一些野生的超凡外，他們最擔心的是碰到具有官方屬性的超凡，比如說『七處』，亞特蘭德帝國內的秘密組織，這個專註於搜尋不利於帝國統治的異端團體，內部成員以兇狠殘暴著稱，據說想要提陞官職，唯一途徑是通過獻上那些異端的頭顱，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執罪之鞭不必想，一定在七處的通緝名單上位列前茅。
如果周圍真有七處的人，給他們留下印象絕對是件愚蠢無比的事情。
他們兩人都圍上了面巾，越發壓抑的氣場讓他們失去了繼續交談的興趣。急速平治之下，黑水巷已近在眼前。
「真該死！」眼前的一幕令瑞歐心下一沉，「有這樣的動靜，我打賭，教會至少派出了神官，甚至是主教。」
兩人本打算在外圍找個角落靜候戰局發展，等待一個合適時機捕捉到那位未知存在的蹤跡，可現在，這種打算顯然要被放棄了。
黑水巷四周起了一層濃霧，無光的夜裏視線已大受影響，現在又有了霧氣的阻攔，根本看不清多遠。
他們目測天空中涌動雷霆的具體方位，得出的結論是必須走進黑水巷裏，才有支撐目力觀察的條件。
如果只有他們一方也就罷了，最擔心的莫過於遇到官方超凡，在視力發揮不了多大用處的場合，只有憑藉感覺和聽覺行事，可他們的對手說不定就擁有某種能力，能夠在類似地方暢通無阻。
遇上了，就代表着大麻煩。
一隻拳頭抵在了瑞歐的後背，身後傳來了胡列奧堅定的聲音，「我打賭，今晚我倆估計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這個傢伙還是那麼的無所畏懼，瑞歐心想，隨即而來的卻是釋然，同伴的情緒影響了他，就算遇到麻煩，也是他們兩人共同應對。
這樣的情況還算少嗎？
誰說他們沒有在這種場合下，代替視力的能力？他們相信對方，作為彼此的後背，面對死亡的威脅依舊可以坦然的面對充當掩護，這是一種基於信任才能誕生的強大能力，要想讓這種能力消失也不難，就是殺死其中之一。
執罪之鞭內的每一位成員，都可將性命託付於同伴的手上。
就像是印證胡列奧的話一樣，他們很快就遇上了第一道難關，並非來自超凡者，而是……一塊木牌？
上面寫有大字，紅色，潦草，「歡迎來到黑水遊樂園。」
其下是一行小字，黑色，「本遊樂園只在晚上開放，為保證您擁有一個愉快的體驗，請務必注意沿路安置的指示牌，若因您錯過而導致意外事故的發生，本遊樂園概不負責。」
「哼，惡作劇罷了。」胡列奧冷笑道，他很清楚裏頭根本不是什麼樂園，在他眼裏就是一處垃圾場。
胡列奧的長擺禮服下拴著一柄長劍，那是他的珍寶，曾經也是他的一切，當這塊莫名其妙的指示牌出現的時候，胡列奧抽動了劍……無法形容的快劍，自下而上，將指示牌削為兩截。
二人繼續前行，指示牌再一次出現。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隱約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陰冷的濃霧中，就像是倏忽閃現的幽靈，指示牌就這樣立在了兩人前頭，根本無從察覺木牌出現的方式。
「這有點不太像是惡作劇。」瑞歐凝聲道。
胡列奧的臉色沉了下去，如果說第一次，他們是因為沒注意，才未看見指示牌的出現方式，那這一次呢？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四周，可還是一無所獲。
上面的字變了，準確的說是化開成了一團蠕動的液體，同樣是紅色，卻是接近血液的那種紅，液體緩慢蠕動，直至重新成了一行字，內容變了，字體也更加潦草，透著一股極端憤怒的情緒。
「凡進入遊樂園的全體人員要愛護遊樂設施，任何人都無權進行破壞，若在遊玩過程中對設施造成損害，請在接下去的遊玩過程中保持單腳行走，為了您的人身安全，請務必遵守此條規定！」
最後幾個字用力到幾乎刻進了木頭裏，像是在拚死克制住怒火一樣。
「有點像用指甲刻出來的，」胡列奧仔細觀察著木牌，拇指輕輕掃過字體，停留在皮膚的觸感，竟真的有一道淺淺的凹痕！順着字體的書寫順序，凹痕越來越深，越來越用力！
這怎麼可能？！胡列奧心頭凜然。
絕對沒有人書寫，字體是憑空出現的！他的眼睛還沒有瞎，連這個都分辨不出來！
「胡列奧！」
他聽到瑞歐在喊他，等他抬起頭，心底罕見的生出一絲非常陌生的情緒，自從成為序言，這種感覺已好久沒出現了。
恐懼。
他不怕死亡，卻對認知無法理解的事情本能的驚懼。
他們的周圍吊著無數件衣服。
有男人穿的，有女人穿的，男士的衣服統一是黑色的禮服，女士的衣服全是黑色的長裙，這樣的款式胡列奧並不陌生，只有在嚴肅的場合人們才會選擇相應的衣服，比如說……葬禮。
葬禮好像就要開始了。
身前的木牌上字體再度發生變化，成為了一組鮮紅的倒計時，10，9……隨着數字不斷減小，他們隱約聽到了哭聲，一開始還很遠，但馬上就變得極為接近……參加葬禮的『人群』就要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懼意，3，2……
在倒計時的最後一秒，他們非常有默契的……同時抬起了一隻腳。
當二人動作完成，衣服一件件的隱去，像是慢慢沉入了水底，哭聲也越來越輕，哭喪的人群也跟着走遠了似的，而木牌上的字體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為保證遊玩者在規定時間內體驗到所有項目，請不要在一個地方逗留超過1分鐘的時間，否則出現的一切意外，本樂園概不負責！」
接下來的路，他們必須單腳跳着走了，這樣的狀況，讓二人不禁咒罵了一聲。
「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