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3

「可……」

亞絲拉琪趁著買家遲疑果斷跟上。

「災龍，它並沒有死。」

「哦？」

看着對方若有所思地點頭，亞絲拉琪心中一狠，說實在，現在她並沒有太大把握，她說的話都是妥妥的類比推理法，根據零散記憶中的信息以及自己利益需要推演。

「那龍藏到了某個角落，齊格魯德需要鎮守着財寶，以防那龍歸來尼伯龍根首當其衝。再強大的英雄也會被家庭束縛，也有需要守護的東西。」

那人彷彿認同了她的說辭，點了點頭。

「而你所問的亞絲拉琪小姐，是個不足為道的人物。但她對神秘具有特殊的敏感，是一位不錯的符文法師，但也僅是不錯了。朋友不多，只有那位樞機主教的女兒，她們是兒時相交。」

「兒時？是在塞維爾起事之前？」

塞維爾起事？那是三十年前呀……可自己才不過二十左右的樣子，怎麼可能呢？

「誰知道呢？我只負責提供簡報。」

對方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平時她會在一家小店打工，不然就在魔術之塔從事研究，有一位陌生人與她住在一起，但不清楚身份。」

「不清楚？」

「他的實力在九階以上，看起來像是【十頁】。」

「再沒有其他的信息了嗎？」

「她實在是太過平平無奇，為什麼需要調查這種人。」

亞絲拉琪百般聊賴地瞥向了那座鐘塔，十一點一刻……嗯？還是十一點一刻？不對勁。

「你不需要知道，商人。既然沒有消息了，那就回見吧。」

對方轉身就走，可沒走幾步便突然駐足。

「你在搞什麼把戲？」

亞絲拉琪一愣，她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心中的不安緩緩涌動，她感覺自己正被什麼不好的東西盯着。腦子中的千萬種選擇匯聚成一個「逃」字，下意識便轉身飛身而去。

「砰！」

臉蛋撞到了什麼東西，可面前分明是空無一物。

亞絲拉琪揉着發紅的臉蛋，另一隻手輕輕觸碰面前那不可視的牆壁。顯然，她被「抓」了。

大腦開足馬力，仔細地回想這次交易的一字一句。買家的行為舉止以及穿着毫無疑問是位貴族，對塞維爾並沒有冠以尊稱，不是教國的人；魔術協會不屑於求助於這些伏在陰影中的地下人士，剩下的選項只有一個，是新型的工業貴族……而現在的襲擊者並不清楚他們的出手對象是自己還是買家，二人的身份都極具吸引力，可若是莫比烏斯交易中所結的仇家，大概會直接上手砍過來了。現在這樣明顯是要活捉，幾乎可以肯定目標並不是她。

將注意力集中，回想莫比烏斯的魔素流動。她將雙手覆蓋了雙目，再移開時世界已變了景象。

無數……她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的牆壁環繞着這間屋子。牆壁上交織著極度複雜的花紋，如果看形狀的話，正是周圍房屋的正視圖。這是一幅由魔力鈎織成的「畫作」，一處這座城市從赫爾街七號三百六十度旋轉的正視圖。

亞絲拉琪深呼吸，再次控制魔力運轉脫離了墮入神秘的狀態。

她深知自己不需要能打過對面那位「畫師」，自己只要能跑就行，對方的目標不是她自然不會管她。前世的記憶中，有一種羚羊飽受獵豹侵擾，漸漸的，它們的速度變快了，可它們的速度永遠也不可能快過世界最快的獵豹；但它們仍舊存活着……只因它們比較速度的對象從來不是獵豹，

而是自己的同類。

「【盧恩】，AskrYggdrasills，R。」

代表「移動」符文的絲線交織，雖然同樣是傳送魔法，可這符文顯然沒有各色小說電影里那版絲滑。亞絲拉琪只感覺身體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力，宛若飛機起飛前驟然加速時的擠壓力。

「咚！」

亞絲拉琪再次磕在了牆上，這次磕的還挺狠，腫了個大包，整個人都倒在地上，窺秘狀態也隨之解除。

「噗！」

嘶，這貨還在這笑，她不是也出不去？

強的過不去，就來軟的。這幅畫卷尚未完全，這點亞絲拉琪幾乎可以肯定，那時鐘便是證據。那時鐘並未轉動，說明畫作還存在被人為發現的瑕疵。亞絲拉琪認識一些西方畫派的畫家，他們以寫實為追求，從來不允許自己的畫作存在瑕疵。

「大小姐，我如果能把你帶出去，加錢嗎？」

亞絲拉琪扭過頭看着她，那傢伙還在房屋拱頂上翹著二郎腿，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可以呀，首先是你要有這個本事。」

亞絲拉琪咬咬牙，她要賭一回。

「大小姐，冒昧問一句，你的姓氏……是克里蒂亞嗎？」

「是。」

對方沒有任何猶豫，自豪地說道。在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自己就犯了情報商人最大的錯誤了。可亞絲拉琪沒辦法，如果不出去，大小姐對對方有用，可自己作為目擊者便是可殺可不殺的對象。對方是貴族，貴族就會眷戀自己的姓氏，如果問出的是正確答案的話，一個貴族絕不會否認自己的姓氏。

「那您……會【秩序】嗎？」

「會一點吧。-」

是不置可否的回答，但足夠了。

「小姐，您收藏的畫，都追求寫實吧?」

對方點頭，將微眯的雙眼睜開。

「那我就要開始了……」

亞絲拉琪集中注意，世界再次斑斕。眼中所呈現的紫色牆壁完美無缺，甚至一度讓亞絲拉琪認為這道壁壘是白玉無瑕。可仔細一想，如若僅僅做出微薄的一層，那麼剩下的也會被這完美的一層遮擋。她相信自己的直覺，瑕疵一定存在。

十一點一刻……唯一可以察覺出的瑕疵。

「【盧恩】，AskrYggdrasills，D。」

變化之符，只要摧毀調整魔術表側魔素與里側神秘的平衡，打斷表裏之間的協調，任何魔術也會得以化解。可首先需要將這道符文觸碰到魔術的本質，而這一切，就要看那位大小姐是否領悟了自己的想法。

「【秩序之三】，展開！」

那位大小姐動了，無數符文勾勒的金色鎖鏈從她身後的虛空中激射而出，目標正是那座停止的鐘樓。

亞絲拉琪心中一喜，果斷將符文也向鐘塔射出。【秩序】，巴別塔內《阿茲卡梅因聖典》扉頁的第三頁，可將一切魔素的運轉構成約束為定式，將一切魔術的威力與使用方式限制或消解。而讓符文接觸到「牆」的唯一手段，便是這位大小姐的【秩序】替其開道。以二人的突然攻擊，在製造牆壁的某人反應之前，將「牆」粉碎。

藍色的眸子中，倒映着紫色牆壁上的裂隙。

她知道，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