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晶之國

第1章 水晶之國

【澤爾維亞帝國,諾亞鎮】

夏爾走進馬戲團大廳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下午了,太陽已經落下半截。

寬敞的大廳足足可以容納四百多人,前來觀賞的人絡繹不絕,直到接近下午依舊沒有散場。

窗外的夕陽把這座坐立在近郊的的簡易大棚籠罩進一片溫柔的橘紅色光芒當中,從敞篷往外望去,是一條黑白相間的鵝卵石筆直小道,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凹凸不平的紋理已經被數不清的腳步踏成了光滑的石面。

鎮上的街道上,人群絡繹不絕,各色各樣的行人背着形狀各異的行李,在夕陽的照耀下來回穿梭,大多數人看起來都不像是本地人。

基本上都是從忙碌的港口而來,偶爾也有源晶驅動的源力貨車運送大批的源晶礦石前往首都,近幾十年經過對這種礦石的開發,覆蓋了國家的方方面面。

諾亞鎮礦場出產的源晶礦石價格也一路飆升,但是因為運輸線經常遭遇幻獸襲擊,商品損失慘重,更何況絕大多數利潤都被承包礦場的商人帶走了,所以鎮上的人只能勞動挖取礦石換取微薄薪水,諾亞鎮依舊是一個很貧窮的小鎮。

鎮上道路兩旁之前是整齊的楓葉林,秋天的時候楓葉會讓這裏變成紅彤彤一片,是著名的旅遊勝地,不過眼下冬天已經到來,寒風刺骨的天氣讓多數人望而止步。

眼下整個諾亞鎮被如同白色水霧般的沙雪籠罩,就像塗了一層奶油粉霜的蛋糕。

傳說中的造物主,艾歐莎亞所在的楓葉黃金樹王朝,神之國「路西爾達」,據說很久之前就是誕生在此,靈脈充沛,所以這裏才會遭到幻獸們的覬覦,不過好在有王國的駐軍在這裏,一般的幻獸都不會輕舉妄動。

夏爾.赫爾曼很早的時候就一直這座偏遠的小鎮,剛剛從魔法塔歸來的他臉色陰沉沉的,明顯很失落,低着頭也沒空觀看馬戲表演。

靈脈雖然合格了,靈力紋路一切正常,但是魔法依舊用不出來,無論多少次都沒有任何一種元素響應他的號召…一般來說一個正常的人多多少少會對某種元素有所感召,再不濟也能召喚雪元素,畢竟這裏可是雪之王國啊,隨處可見雪元素,但是命運像是給開了個玩笑,他沒有任何魔法天賦,甚至家家戶戶點燃柴火的火球術。

「又失敗了?很正常的,魔法師可不好當,搞不好會沒命的。」一旁的薩姆大叔摸了摸鬍子緩緩說。

是呀!他也知道魔法師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當上的,但是還是覺得有些無奈,這已經不知道是自己第幾次失敗了,大概等他要掌握術式要等到世界末日,不然以他的魔法天賦實在是不敢恭維。

「幫我開瓶酒吧!」薩姆大叔不緊不慢的遞給夏爾,他下意識的催動魔力很輕鬆的將木塞彈開了。

以他的魔法水準,能做到的也只有這個了。

吵雜聲遍佈的馬戲表演總算消停了半分,還沒等夏爾消停半刻,還在前台賣著酒水的老闆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強忍着眉頭的怒意靜悄悄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夏爾有些無奈的抬起頭,但也不好說什麼,眼珠搖擺不定,有點心虛。

「夏爾!沒有看見啤酒都賣光了嗎?快去再拉一車過來,另外今天我可一天都沒見你哦...」老闆娘有些生氣的在他耳邊說,還特意加強了聲音的音調,「煤炭再去拿一些用來取暖。」雖然他並不討厭老闆娘,但是有時也會覺得她有些啰嗦。

「知道了..」他隨口答道。

他的養父不止一次告誡過他不能接觸跟魔法有關的任何事情,赫爾曼家太過神秘,他也只是一知半解。

夏爾馬上明白了意思,如果今天去魔法塔的事情被他的養父阿貝特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哪怕他是一個非常善良,和藹的男人,畢竟老闆娘不是好惹的,年輕的時候據說她還當過輝光塔的魔法講師,夏爾有一大半魔法的理論都是聽老闆娘講的。

誕生生命的這片大地處處存在着靈脈之力,任何生物都能藉助微弱引導將這些能量聚集起來。

根據靈基適應性不同就會分為,魔法師,騎士與祝福者等。

夏爾低垂著腦袋剛要出門,迎面一個身着黑色披風的熟悉身影與他擦肩而過,正是他的養父,一頭花白的頭髮,深邃的眼眶夾雜着冒着血絲的眼球,似乎已經許久沒有睡覺,從樣貌痕迹可以看出是一個原來很英俊的男人。

阿貝特顎骨微微一笑摸了摸夏爾的腦袋徑直走進了馬戲團。

「等會見。」阿貝特輕聲說,夏爾也點頭示意然後拿着一卷皺巴巴的票據去往了啤酒廠,雖然哪裏夏爾並不想去。

光是空氣中瀰漫酒精的味道只是經過哪裏就會變得醉醺醺的。

接近傍晚街上的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整條街道只有馬戲團依舊開着燈,靠近入口的櫃枱上阿貝特拿起桌上的牛奶一飲而盡,這要是讓白天的觀眾看到非要笑掉大牙不可,但是阿貝特並沒有在意舉著杯子示意老闆娘再來一杯。

克莉絲雅皺着眉頭不情願的撇了阿貝特一眼端著一壺牛奶再次倒了一杯,「不是酒不算錢,算我請你的。」她用略帶尖酸的聲音托著腦袋說。

「你手上的紋路可是越來越清晰了,不要緊吧,17年前獨自從赫爾曼家逃出來的傢伙現在怎麼跟快要死了一樣,當初厚著臉皮的模樣可是和現在大不相同。」

「被發現了呢。」他也想反駁,但時至今日以不如當初那般強大,身體內的那些術式蟲不會給他機會,原本的他在其他魔法師印象中也很弱,甚至只是靠鍊金術速成的術士,說白了只是一個沒落的貴族,他本沒必要捲入魔法師之間的鬥爭。

阿貝特無奈長舒一口氣,有些逞強的忽然大笑道:「你多慮了,我這不是很精神嗎!」阿貝特催動左手的魔法紋路試圖演示自己深不見底的魔力體量,但是剛剛催動,無數青筋像是數百條蟲子就要衝出他的身體。

身體的反噬來的比想像中快的多。

手臂和脖子清晰可見的暗紅血液緩緩破開青筋流出,他急忙施展身體結界術式將要土崩瓦解的身體暫時停了下來。

但是一股逆流還是噴涌而出,他緩緩捂住嘴巴,一口暗紅的液體順着他粗糙的手掌滴落到實木的地板上。

「就知道逞強,沒事吧!」克莉絲雅急忙握著阿貝特瘦弱的手臂想要幫他治療,但是剛剛接觸,眼前紊亂的畫面讓她放棄了施展魔法,內臟幾乎完全破裂,血液幾乎都流入了內腔,腹部,脊背幾乎都被蟲子所包圍,骨架被腐蝕的所剩無幾,這具身體幾乎就是蟲子在支撐,很明顯是禁術。

「以生命為代價的禁術,雖然很兇險,但是如果不是如此的話,男人生命應該早已到達盡頭。」

不愧是赫爾曼家的冰魔法,倒像是傳言的那樣,中了之後冰毒會逐漸侵蝕全身,直至死亡,像是冰塊融化一樣的死法。

「無所謂了,我選擇使用這術式的時候已經想過了後果,只是..…」

「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呢,但要說還有什麼放心不下..」

如果我有一天死了的話,夏爾和露娜就拜託你了....什麼條件都好唯獨那兩個孩子...絕對不要讓他們回到赫爾曼家,魔法師本身就是罪惡,沒有一個好東西,骯髒的,為了重獲光明,那傢伙一定.....不!就算是親生骨肉也不例外。」阿貝特一臉憔悴,緊緊握著克莉絲雅的手意味深長的說。

「那兩個孩子我也很...喜歡,這裏靠近邊境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就算你不說我也把他們看做自己的孩子。」克莉絲雅一臉擔憂的低聲說。

「這裏是傳說中的怪物「君主」鳳王的地界,即便是赫爾曼也不敢以身試險,畢竟龐大的魔力在這裏就如同活靶子,不可能注意不到的吧。」克莉絲雅搖搖頭拿出紗布簡單處理下阿貝特的傷口噴上酒精和藥膏纏繞了一大圈,儘管只是杯水車薪,她也只能儘力而為。

幽靜的門口傳來靜悄悄的腳步聲,很明顯是松木鞋子和木製地板摩擦產生的聲音,聲音的源頭一個嬌小的身影,因為裹着毛茸茸的圍巾只露出雪白嬌小的臉頰。

嬌小的身影小步的靠近阿貝特,如果不是那雙鞋子他甚至不會發現她,一頭紫色的秀髮在圍巾扯下來之後隨意的飄散到後腦勺,緩緩的爬上給成年人準備的凳子,因為太過用力小臉凍的通紅。

「露娜回來了嗎,不是明天早上才回來嗎?」阿貝特舉起纏着繃帶的手,一臉慈祥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太想....哥哥了,路上很無聊...手臂那麼一揮,馬車就突然飛了起來,很奇怪呢。」

眼前的身影緩緩伸出手,細小的手臂上四種花紋明暗交織,幾乎要吞噬掉她整條手臂,阿貝特僅僅是看了一眼就緩緩將手臂放回了袖子當中。

「黑色的紫羅蘭花紋....和她是一模一樣的。」回憶的片段出現在他的腦中。

不知道是感嘆命運的不公,還是感嘆赫爾曼的血統,本來打算讓這個孩子永遠不接觸魔法的,但是四種花紋,任誰也無法想到,幾百年的歷史中也不過只出現了三位元素使,其中一位也早早夭折,畢竟強大的魔力基點如果沒有靈術紋路支撐,天生的元素使也與炸彈無異。

對魔法極強的感召,甚至不用刻意學習就能驅動靈脈使用簡單的元素魔法,四種不同的紋路,「月靄」嗎。

「月之魔法,除了那位陛下以外幾千年未曾出現過一次。」

如果被赫爾曼的家知道的話,恐怕切掉這孩子的手臂,奪走她的魔瞳,他們也是做的到的,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那些魔法師們早已走火入魔,無可救藥,為了力量不擇手段。

不過事已至此阿貝特看着露娜只能無奈一笑委婉接受了事實。

「很疼嗎?魔法不起作用呢。」露娜藍寶石般的瞳孔一直望着阿貝特纏繞着紗布的手臂,望着她的瞳孔時阿貝特似乎也想到了故人,她和她的母親太像了,一模一樣的眼睛,正是因為那雙漂亮的魔眼才會讓她的母親成為魔法世家聯姻的籌碼。

看着露娜一臉憂愁的表情,阿貝特拿起酒杯又倒了一杯牛奶遞給了露娜。

她舉起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在那雙眼睛下果然任何東西都瞞不住她的,魔眼雖然千奇百怪,但是基本上都能感知靈力的強弱,快死的生物靈力就比較稀薄。

「偷偷用魔眼看老爹是不禮貌的哦,和老爹約定好哦,不要告訴你哥哥。」阿貝特意味深長的抓起她的小手,一塊曲奇餅乾出現在了她的小手當中。

「無論以何種形式,只要他們能夠幸福活下去,便是這個男人最後的願望。」阿貝特心中這樣想到。

露娜默不作聲,只是乖巧的點點頭,一抹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蒼白的臉上彷彿結了一層冰霜,就像是阿貝特與露娜與夏爾母親夏璐雅.赫爾曼約定的那樣。

阿貝特沉思回想起了往事。

「會.....死嗎。」害怕的如果只有這個。如果她和曾經熟悉面孔的錯過的未來是已然約定的話,就一定會有某種東西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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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界君主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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