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筆墨熟宣春秋

8:筆墨熟宣春秋

蕭族傳承,並不完整了。經歷很多年,口口相傳的祭祀言語,因為謹慎標做了漢遼兩種文字。這樣也好也不好,因為沒有細細標階音調,此時用宮角調的五個音,很容易錯過某些轉腔。不得不說,蕭觀音死的太倉促,蕭雨濃學的並不精細,一方面當時她年歲不大,一方面是只粗通梗概,還沒有得到精講。對蕭氏一族來說,傳承殘缺,損傷到了根基。

現如今,蕭雨濃破身殘句,需要前輩指點。而她心心念的前輩,如今並不在樹城之內。

梧桐城中,現時沒有鳳凰。

百鳥嘰喳引路,雖說鳥兒一般壽命不長。但是有幾種鳳頭鸚鵡,那壽命卻堪比常人。鳳頭二字更是尋味。

有一種葵花鳳頭鸚鵡,年壽近百。而它現時,也是這梧桐樹城不多的長老。蕭雨濃前去拜見。

以縱橫七七四十九而言,她此刻去的位置,正西左三上三。那裏樹節交錯下有一處山頂的凹穴,一眾嫩鳥雛毛堆疊,以梧桐綠葉為毯,一隻頭頂七叉的葵花鳳頭鸚鵡,正以嘴鈎,在一枝四丈長,三丈寬,劈開豎截面的枯木上作圖。洞穴內里空間更深大,從外頭瞧望,如此的枯木堆砌的整齊,如同一座木巢一般,越往下去,顏色愈發焦黑。

蕭雨濃仔細看着,那枯木開頭正是自己上山圖。此刻葵花長老費勁的一撇,畫的是它自己的半個身子。頭有七叉,翅膀殘破,身軀瘦弱。蕭雨濃又比對一下,有些疑惑。

葵花長老轉頭,看的出人心一樣,口出人言,平靜說道。

別看我現在的樣子,我這都是梧桐樹君,從炎力抽出的活力壓制封閉此處巢穴,才保持的形狀。出得此門,我就是這般模樣,當然還未畫完。

蕭雨濃張口想要問詢鳳凰下落。

葵花搖搖頭:你不用問我,我百歲有八。上任長老不曾告知我鳥祖有音訊留下。

你若想自己查詢,須得梧桐樹君認可,進來這洞穴。那木巢之中,自行尋找。

說罷,回身準備繼續作畫。停頓一下,又說道。

莫要再耽誤我了,我自知不久將死。或許,回頭還需要你接替我。先行謝謝你。

蕭雨濃詫然,而群鳥先行得到長老指引,紛飛環繞,遮蔽視野,帶到左六下六之處。

這裏有一根紫藤,細不過小拇指。緊緊盤繞一座一丈方圓封土墳塋,前有竹簡一般高低錯落幾根枯木,似是當做墓碑。

最短的一根,常人手臂長短,上頭僅一個繁複花紋,立在正中。左三右四,一共八根。三根略粗,四根細。看上去左右一般寬度。

粗的三根,各種鳥喙琢痕,深淺不同,以蕭雨濃看來,要麼是計時,要麼是另有用途。

細的四根,只有一根看的懂。那是她蕭族先祖的族徽打頭,下面大篆描述祭壇搭造制式。其中一根的字,既不是古體,也不是金文。奇形怪狀。又有一根,橫豎交錯,說是花紋,方正古拙,又有卦型,分辨又錯。最後一根長短圓圈交錯,堆疊的看一眼就頭暈噁心。更是無法解讀了。

蕭雨濃有些氣餒,聽到雄渾啼鳴從頭頂傳來。幾隻巨大蒼雕盤旋下來,每一隻翼展接近兩個成年人身高。鳴聲通傳,蕭雨濃閃開,蒼雕丟下爪下的獵物。

牛豬羊,雞鴨鵝。

這是貢品?

蒼雕們8字迴環,又各自離去。

汴梁城。

此時依然是這時代最大的不夜城,城中莫名開放了宵禁,也放了官員們的旬假。

街頭幾多喧鬧,人群中百姓樂得,勛貴樂得,臣工也樂得。

唯有官家,樂不得。

在宣殿深處。

皇帝陛下似是中邪,不停回望,躲閃,又嚇得四處哀嚎奔跑。

師師大家正在教貓主子下棋。吳天本來背負師祖任務前來規勸,貓主子不搭理他,視他無物。

吳天是臭棋簍子,在一旁出餿主意。看的無聊,忍不住伸手從懷中武袋裏抓一把瓜子來磕。貓主子白眼一翻,小小動作盡展傲嬌。它聞着味道也饞了。吳天嘿嘿嘿笑,隨即抽出一袋傻子瓜子,諂媚進獻。貓主子扭頭,吳天把瓜子倒在師師姑娘面前。

磕!

師師姑娘眉心現時有一雙貓眼痕迹。自然曉得主子的心思。磕起來香甜,忍不住吃了一個。貓主子眼神炯炯。她趕忙磕著,趕不及貓主子小手吃的香。一袋子專心吃,不過一盞茶。吳天手一揮,瓜子皮盡皆回袋,伸手拿來裝回武袋。貓主子言道:這個可以有。

吳天答:那你跟我走。

不去了,因果了結。

走吧,有很多好吃的。

。。。

有貓薄荷!

喵!貓主子忍不住叫了一聲。

吳天正色,這次事故,很快會沁染數年時間。也許改變進程。你與師師都是變數節結,又鬧了一場,不如跟我回去。

又忍不住叨叨,哎,我們道廟又要添丁加口了。

貓主子類,是知曉道廟的。詢問道:

不走時間,只進道祖修行具顯的道廟?

嗯,吳天沉重的答應。不過,她修為太弱,進去只怕會一直沉睡。

類無所謂。

人在即可,我也可操控指引修行。

師師姑娘深深看着瘋魔狀的皇帝陛下。

我想他生不如死!

吳天隨口答道:放心,他歷史上本來就殘廢的不行。

手搭在貓主子身上,還囑咐道,你帶好她啊,我可不想再沾染因果費修行了。

隨即掐訣。

道法,歸鴻。

吳法在道廟門口吃着牛肉乾,牛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既然你沒發飆,好吧,這次又買到假貨了。

吳法抖抖袖子。點一根煙。

下次吃羊肉吧,孜然味的好吃。吳天帶着貓主子來了。

道友。貓主子被師師姑娘抱着,抬身見禮。

請,類祖。吳法見禮。

看到牛眼睛,類祖尖銳叫。

喵!喵喵!

許久不見。牛眼睛打招呼道。

貓主子變幻人言。

都以為你身死,沒想到你還活着。你。。。

一言難盡。

無事無事,以後相處時候很長,沒事多聊聊。吳天插言道。

祖師難得起身出來迎人。

前輩。貓主子整身下來,叩拜。

進來吧,小友。

吳法整出一個條案,把牌位供奉起來。

類祖化出原形,七彩條背的貓身,恭敬叩拜。

以後勞煩照顧。與諸位添麻煩了。

見過一圈人來。師祖點向牌位一角,請貓主子同來一觀。

不知小友,可認得此人?

一烈紅袍,眉目英姿。站在大殿中,長劍拄地。面對一身黃袍人,拗口音節層疊混鳴。青氣瀰漫,環繞周身。咒言結成兩個青色小人兒,一左一右跑到黃袍人雙肩之上。

貓主子略一思索,招來師師姑娘。

若我沒認錯,應是她的姨母。說罷,取師師姑娘一滴血來,點在幻境女子處,果然相融不見。

蕭觀音?

蕭氏一族,祭命術。就為了斬殺一個人皇道宗?吳法介面道。他有些不理解。修道者,即修道法,清心寡欲,匆匆過客,不問世情。怎地會如此憤恨世人皇帝。

不錯,祭命。

「說起來,」貓主子說着回頭,看着牛眼睛。「青流,這位也是咱們故人之後呢。「

祭命啊,祭祀。。。你說的是逐鹿那位?

是的,女丑之外的一脈。

那一支?不是說隨鳳凰兩口子都玉碎肢解於崑崙了?

鳳凰志勇,涅槃重生。畢竟我虛長你幾歲。倒是記得。當年羲皇批命。

羲皇太一。呵,真是庚古久遠啊。老子坐下青牛,青流感慨著。

吳天聽得此處,覺得不對。又錯愕,又疑惑。

不由得問道:

既類祖您如此久遠,為何管我叫道友?

類祖回頭,答非所問,看向祖師。

你說呢,前輩,叫晚輩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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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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