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囚犯與小偷（其二）

「那是我的，還給我！」

周圍顧客和店員的視線很刺眼，少女恨不得立馬逃離。別的東西都是偷來的，也就算了，但奈何自己的錢包也在對方手上！

她伸手去搶奪，卻被手杖靈巧的隔開了。

嘖，這男的好像有兩把刷子，眼看手杖順著她的手臂繞了上來，直奔面門，少女把頭一仰，一個後空翻與男子拉開了距離。

沒辦法了，只能用這個了！

「看招！遠東產的煙霧彈！」

少女從袖子的暗兜里掏出了一顆煙霧彈狠狠的朝地面砸去。

頃刻間大量煙霧從中炸開，遮蔽了所有人的視野。

「唔咳咳咳！」

「眼睛！我的眼睛啊！」

周圍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十分配合，捂住眼睛傳來悲鳴一片。

怎麼樣？！這下你可看不見了！少女憑著記憶摸向男子手上拿著的，自己的錢包。

「鳶！」

一個女性的聲音響起。

「？！」

剛擴散開的煙霧被一掃而空，消失的乾乾淨淨。

所有的煙霧彷彿被那個坐在椅子上的金髮女子後方的空間吸收了一樣，可那裡分明是空蕩蕩一片空間，少女什麼都沒能看見！

她當然看不見，現在能夠看見鳶的人只有伊麗絲和蘇二人。

伊麗絲喚出了鳶，但沒有下一步的指示，她們本就是一心同體，鳶自然知道她的想法。這位大小姐並不看重金錢，但也沒有人能白白從她手上拿走哪怕一個卡德拉斯銅幣。

多爾多涅家的人，有債必討！

鳶伸手吸收了這片霧氣，手上虹光大盛。

她不緊不慢飄到愣住的少女面前：「還給你！」

虹之化身，司掌反射與折射，令一切美好與善意更添光彩，一切醜惡與危害則十倍奉還！

鳶的手掌貼上了少女的臉。

「唔...呃？！」

少女感覺自己的肚子突然開始脹氣，強烈的嘔吐欲湧上心頭。

「嘔！我...我這是怎麼了...？！」

她的七竅之中開始湧出霧氣，好像剛才的煙霧彈是在她身體里炸開的一樣！

完全不能理解對方對自己做了什麼，眼前這一男一女，太可怕了！自己還能行動，逃命要緊！

可惡，煙霧不斷從身體里冒出來，根本看不清路！

少女現在的模樣只怕是任何一個吸煙者見到了都要搖著頭默默流淚，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史詩級過肺，四肢百骸，每個毛孔都在往外噴煙。

她只能狼狽的揮散著煙霧，往店外逃去。

「哼，想逃？黑桃——雷電。」

煙霧繚繞中少女最後看到的事物，是一條纏繞住自己手臂的細絲，以及上面遊走著的湛藍色電光。

「*&%……￥啊吧？！」

時間回到現在。

「想起來了嗎？」蘇為剛蘇醒的少女遞去一杯水。

「謝謝...我...咳咳...咳...」少女咳了兩聲，還咳出了少許煙霧：「我偷東西被抓了...」

蘇轉過頭對著伊麗絲身後的鳶說：「她還在往外咳煙誒，鳶，你是不是有點太狠了？」

「吵死了，把人家小姑娘頭髮都電卷了，你也好意思說我？！」

鳶甩了甩手散去了身形。

「那個...你在跟誰說話？」少女奇怪的看著蘇對著空氣講話。鳶？是在他旁邊這個女子說話嗎？

「咳，沒什麼，我們的一些私事...」蘇轉回來面對她：「既然你醒了，也沒有被電到失憶什麼的，該聊聊這事怎麼解決了。」

少女的心又沉入了谷底，終究還是逃不掉啊：「怎麼解決？你是這家店的店主么？」

「啊，姑且算是吧，還沒有自我介紹吧？我叫伍德沃特.蘇.薩爾瓦多，叫我蘇就好，旁邊這位是...」

「伊麗絲.李.多爾多涅，請多指教。」伊麗絲的禮節與笑容永遠無可挑剔。

哼，貴族總是那麼喜歡裝腔作勢，連偷她東西的賊也要裝出一副笑臉。

「我叫安妮莫涅.焚風。」

「焚風...？」這個不同於尋常馥靈人的姓氏，讓蘇注意到了少女相較常人更尖銳的耳朵：「你是混血？半精靈？」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少女下意識的伸手試圖遮擋自己的耳朵。

「沒什麼，只是有點少見...」

在馥靈堡的人口比重中，人類種要佔到90%以上，其他種族哪怕是混血，在這裡也非常少見。

「譜系呢？空精靈還是森精靈？從名字來猜的話應該是空精靈吧？」

混血的半精靈沒有純血精靈那麼明顯的特徵，比較難直觀的判斷其譜系，但可以從名字上來猜測。與風，天候，星辰有關的多半都是空精靈的族裔，這些精靈喜歡生活在人跡罕至的高山之上，除了精靈共通的標誌性的尖細長耳，還會在部分體表長出艷麗的羽毛。

「呵...猜對了。恭喜你啊，博識的貴族老爺~要不要獎勵你一朵小紅花？」

被逮到了不說，又是噴霧又是被電療的，此時的安妮莫涅自然沒什麼好氣。

蘇仔細打量眼前的「少女」，是否真的是少女要打一個問號，半精靈的壽命大約在400年左右。在成長時間上，純血精靈停止生長完全成熟需要大約70年，半精靈則是稍短的50年。

「少女」的頭髮普普通通，是馥靈常見的亞麻色短髮，此時因為電擊而微微捲曲，眼睛則是淺淺的紫粉色。穿著一件白色為主的寬袖衫，手臂被嚴嚴實實的遮蓋著，只露出修長的十指，這衣服的設計顯然是為了方便把手縮進袖子里做些小動作。

袖子雖然很長，底下穿的褲子卻是很短，只到大腿一半，像是炫耀一般將光潔的腿完全展露出來，纖細修長而且肌肉分佈的非常勻稱漂亮，應當是經常鍛煉，顯得十分敏捷。

漂亮的雙腿讓半精靈小姐身材看起來很勻稱，但哪怕是恭維，她的身高也稱不上高的。不但沒有尋常精靈那麼高，恐怕比小猴子森塔芮都高不了多少，站起來也才勉強夠到蘇腰的位置。

「焚風小姐為什麼要行偷盜之事？」伊麗絲提出疑問。

「為什麼？因為我是個天生的竊賊，滿意了吧？」

伊麗絲搖了搖頭：「沒有人生來就該是竊賊的，您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哼，問那麼多幹嘛？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面對這塊滾刀肉，蘇揉了揉眉頭，三叉神經那個痛啊。

他感覺自己最近碰上的壞脾氣女性有點多，不高興芙蘭肯斯坦算一個，鳶如果算是人的話也算一個，眼前這個半精靈小姐是第三個了，馥靈已經不流行溫文爾雅的淑女了嗎？這樣看來只有伊麗絲是他唯一的救贖了。

「看你這樣子是個慣犯了，而且毫無悔改之意。我已經聯繫刑部了，很快就會來人，你有什麼話就到局子里再說吧。我估計你得蹲個兩三年，牢飯吃到飽，不也挺好的？」

「什麼？！怎麼要那麼久？！」安妮莫涅有些坐不住了：「我...我這不是沒偷成嗎？」

「按照帝國律法，偷竊當場被抓獲確實可以算未遂，但你出手反抗了啊，許多客人被你的煙霧彈嗆到了。我們這店雖然不大，但有不少貴族法師，社會名流都是這兒的常客，威脅貴族人身安全的罪有多重，你應該知道吧？」

「而且你還干擾了我們上午的正常營業，你知道這一個早晨我們會損失多少營業額嗎...」

蘇雙手抱胸繼續數落著安妮莫涅的罪行。

「對不起！」

「額...嗯？」

半精靈少女的態度瞬間來了個180°大轉變，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把頭埋在地板上。

南無三！這是何等標準的土下座，任何一個遠東人看到恐怕都要稱讚其匠人精神。

「肥腸爆芡！我什麼都願意干，唯獨不要送我去坐牢！」

「什麼都...？」

這一套把蘇給整得有些不會了，他看這傢伙不知悔改的樣子，忍不住把罪行說的狠了些，想嚇唬嚇唬安妮莫涅。這事可大可小，如果他們不追究的話，其實這種情況最多也就抓進去呆上個兩三個月。

伊麗絲輕輕擰了擰蘇的腰，讓他回神。

「就算你這麼說...」

蘇撓著頭有些困擾。

伊麗絲見狀便開口道：「蘇先生馬上要離開帝都北上，沒有功夫處理安妮莫涅小姐的事。如果想免去牢獄之災，或許您可以在這裡工作一段時間以作補償？」

「這個...」安妮莫涅的耳朵抖了抖，但依然沒有把頭抬起來：「能不能再換一個...？」

即便是待人友善的伊麗絲聽到這樣無理的要求，也忍不住把眉頭皺了起來。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真不知道是誰作姦犯科還下跪求饒，你姑且說自己想怎麼樣吧。」

「我...我會補償店裡的損失，我全副身家都在那個錢包里，您看看應該夠吧...然後...啊！」

半精靈小姐突然把頭抬了起來：「剛才你說他要去哪來著？」

「去北方，薩爾瓦多領，蘇先生是邊境伯爵，要回去管理領地...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這不巧了嘛！我也要去北方！我可以一路照顧你生活起居，鞍前馬後，保證你旅行平安！」

「你...？」蘇和伊麗絲一臉怪異看著她。

「別看我現在幹些小偷小摸的勾當，之前我可是個正經的食頌詩人！有我在旅行就能輕鬆無數倍！」

半精靈小姐把自己不怎麼富裕的胸脯拍的砰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