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魂球與定光

蘇帶著森塔芮與阿斯特拉一頭鑽進深山老林開始了他們的研究，等過了幾天，薩爾瓦多的高層幹部們發現在蘇的身邊多出了兩隻奇怪的東西。

「阿蘇啊，這兩個鐵球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老是跟著你啊？」

忙於批示文件的辛貝蒂姆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放下筆來向蘇提問。

「鐵球可還行，」蘇聽自家大師兄這麼說有些不滿：「這不很明顯是兔子嗎？看不到這長長的耳朵嗎？」

「是，我知道設計上是帶有兔子的元素，你們家族向來就喜歡兔子...」辛貝蒂姆也很困擾，嘗試著組織語言：「可這終歸還是倆鐵疙瘩啊？」

他指了指蘇腳邊的地上，確實如他所說，兩個籃球大小的金屬球體正繞著蘇不停的滾來滾去。這兩個奇特的鐵球有兩隻如兔子般的長耳能夠自由活動，球體表面有合縫，鉚釘以及一些簡易的儀錶，包括耳朵在內的這些外設全都可以展開或是收攏，球體上設有專門的凹槽，這也就是為什麼它們能順暢滾動的原因。

除此之外，還有一對嵌入水晶組成的大眼睛閃爍著光芒，這對眼睛沒有瞳孔，也感受不到視線，但卻給人一種它們正在好奇的觀察這個世界的感覺。

「的確他們是金屬構成的，但可不僅僅只是個鐵疙瘩。」蘇隨手抱起一隻：「介紹一下，這塗成粉色的是桃金娘，黃色的是月見草。」

「不都是近似的植物嗎...而且還都是兔子愛吃的。」

辛貝蒂姆從植物和金屬中找不到關聯。

「他們不是單純的造物，而是是有靈魂的**。」

「？！」

縱使辛貝蒂姆身為蘇的師兄，同樣見多識廣，對金屬生命體還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至於這兩隻鐵兔子是怎麼來的，還得將時間稍稍倒回，從蘇掌握索莫絲部分神權的那天說起。

嘗試新能力后的蘇立刻就想到了其他的問題，既然門徒的許可權可以讓他將『被選召的孩子』帶入神國，那能不能將這裡的同胞帶出去呢？

他馬上就把這個問題拋給了索莫絲，夢境女神少見的愣住了。

「你就這麼想從我這兒卡出些bug來嗎？不過...這我還真沒想過...」她歪著腦袋：「因為接納你們對我而言也是第一次，我只考慮了他們耗盡自身存在後能不能進入這個世界的輪迴，確實沒有想過這方面...從這出去嗎...？嗯，理論上是可行的，他們的靈魂還遠沒有耗盡，只要在現世中準備容納靈魂的身體，還魂是可以被允許的。」

得到了女神的批准，蘇便放開手腳大膽嘗試。

他利用現成的DEM組織製造了軀體，將兩個與他關係好的小陰影帶到了現實世界。

聽完這一切的辛貝蒂姆若有所思：「原來如此...夢境中的靈魂...可是既然DEM組織能夠製作身體，為什麼不做成人的樣子而是鐵球...？」

蘇聳了聳肩：「起初我也打算做成人形，但是由於他們沒有自我，無法意識到那是屬於自己可以自由控制的軀體，就實際表現而言就像是心智未成熟的嬰幼兒。所以我將身體簡化成了球形，由我來進行大部分操縱，對他們而言更像是透過窗口觀察世界。」

「所以你這樣煞費苦心將他們帶過來是打算幹什麼？」

「不能理解嗎？哪怕沒有自我，他們依舊是人類的靈魂，具有人的意志。」蘇摸了摸懷裡的粉色鐵兔子，又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小型的魔素儲存罐：「桃金娘，火球。」

水晶眼睛里閃出光芒，周圍的魔素被轉換成為了灼熱的火焰，咻的一聲擊中了辛貝蒂姆身後的地面。

「呀！著火了！」

「滅火，滅火！」

市政廳的職員們一擁而上，或用手中文件或飛起大腳招呼著被點燃的木質地板。

辛貝蒂姆沒有理會這片混亂，他獃獃的看著擺出一副『搞砸了』表情的蘇：「釋放魔法的三大要素，施術者，魔素，迴路...迴路用的是哥德爾留下的遺產，小型化迴路，施術者則是來自夢境中的靈魂...？」

「bingo！」蘇打了一個響指：「極度簡化的球形身體可以容納大量小型迴路晶元，比我之前設計的四合一法杖容量不知道大到哪去了。而且只要與他們意識相通發出正確的指令，沒有施法經驗的人也能釋放魔法。」

「TR-2終結了騎士與冷兵器，現在的鐵球又奔著法師們的命門去了。阿蘇啊，是我的錯覺嗎...？你該不會是幹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吧？」

後頭的火已經被撲滅了，職員正在用拖把打掃地板，蘇見狀拍了拍桃金娘的鐵腦殼，發出碰碰的悶響，彷彿在告誡她下次別再犯了，可明明始作俑者是他。

「可以這麼說，這的確算是一件大事，對法師而言對魔訶學而言都是。」

人人都能施法，人人都是法師，魔法高高在上的門檻不復存在。即便小型化迴路有著施法失敗率高的問題，這些塞滿迴路的鐵兔子也會讓大量學藝不精只會火球的高爾夫法師失業。

當然了，這並不是蘇的本意。

一直以來，融合了魔法的魔訶學體系就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難以形成大規模規範化標準化的產業，依賴魔法的精密加工全部由金米島的員工進行，光是生產500把安古拉里斯就讓他們累的脫了一層皮。

而現在不同了，蘇發現將人帶入神國需要自己充當伺服器，而帶出來就不需要了，同胞的靈魂與他一樣能在神國和現世來去自如，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反向帶人，或者說帶球。

只要讓這些同胞的靈魂記住方法，他們就會化身無情的施法機器，DEM組織內構的鋼鐵之軀不知疲倦，還不需要付給他們工錢。

這聽起來不是很對味，甚至有點資本家周扒皮。

當然蘇還是有良知的，嚴格按照八小時工作時間的規定，時間一到就把他們倆帶回神國，不管他們有沒有玩夠，即使今後要帶更多同胞回現世他也是這個打算，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加班打白工那也太畜生了。

至於對陰影們而言的好處也不是沒有，他們通過親身體驗這個世界，有很大概率重新認知自我，成為正常的靈魂，這是一直對陰影們關照有加的老媽子索莫絲親口所說，肯定不假。

「然後呢？你放著那個TR-3的項目不管跑來市政廳不會就是想找師兄顯擺吧？」

「當然啦！」

「啊？」

「當然有一部分啦！」

「阿蘇啊，說話不要這樣子大喘氣...你也知道，教授最喜歡痛罵這樣的人了...」

「我還想給他們起一個名字，總稱，省得被你這樣的人叫鐵球。」

「什麼叫我這樣的人？任誰來看不都是個鐵球嘛...又是起名...？那種東西你自己決定就好了。」

「那可不行，聽我說啊大師兄，小薊那小妮子，爭著吵著要跟我搶起名權，為此我們需要一個客觀的第三者來做評判！」

辛貝蒂姆苦笑著：「所以你就找上我了...？阿蘇啊，你覺得我很閑嗎？還是你很閑？」

作為市政廳長官辛貝蒂姆主動包攬了薩爾瓦多領大大小小諸多事務的協調工作，不管蘇最後需不需要過眼的文件他都得看一遍，說是全領地最忙的人之一也不為過。

「我們都很忙，我知道，所以速戰速決。」蘇清了清嗓子：「魂球和定光選一個吧！」

魂球可還行，一聽就知道是小森塔芮，她的命名往好了說也就突出一個童言無忌，大多時候都讓人綳不住。

至於定光，更是突出一個不知所謂，縱使博物學的豐富知識也不能讓辛貝蒂姆明白，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扒出來的典故，想必是蘇取的了。

兩害取其輕，辛貝蒂姆嘆了一口氣：「唉...定光，我選擇定光...」

「拿下！跟我爭，小薊你仲未夠班口牙！」桌子後面站著的蘇擺了一個握拳的姿勢，小小的慶祝一番自己又一次的勝利。

「然後呢？就這點事情么？」

「當然！」蘇看著師兄，向來好臉色的薄倖美男少見的雙手抱胸皺著眉頭，一副都料到了的表情等著他的下文。

「額...嘿嘿嘿...當然還有事情...」

「說吧...我都餓了...」

「待會請你吃飯，」蘇把懷裡的桃金娘放回地上任她滾來滾去：「古拉格子爵來信向殿下與我求援。」

「怎麼了？」

「古拉格黨唄，監獄事件讓他們損兵折將，暫時安靜了一段時間，而如今風頭過去了，他們就又像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頂替十七軍團的守軍還沒定下來，而且就算定下來，也不會來管他這破事，沉睡之地從今往後算是三不管地帶了。」

「帝國不管的我們來管，對么？」

蘇點了點頭：「雖說是些蚊蠅，但就這麼讓他們在家門口亂飛還是有礙觀瞻，殿下的意思也是我們出面替古拉格子爵清理門戶，這樣一來今後的古拉格領也就是殿下嗦了蒜了。」

「把舌頭捋直...那你打算派誰去？如今我們有戎先生這樣的軍事大家，鎮壓一群地痞流氓還是很輕鬆的罷？要我去跟長生軍方面組織協調嗎？」

「不，這次我不打算派遣長生軍。」

「為什麼？」

「他們姑且都算是獄中獄友，打過照面的，就算戴著面具也難免可能被認出來。古拉格黨又是地頭蛇，消息很容易傳開，古拉格子爵向我們求援，結果來了一隻鵜鶘洲囚犯組成的軍隊，你覺得帝都那邊會怎麼想？再者長生軍也不是為了這種事情而成立的，他們還需要為亞敘平原的危機做準備。所以我認為這次行動應當是由少數精英進行的斬首行動，面對這樣建立在個人領袖魅力上的高度集權組織，我們的目標很明確——暗中射殺古拉格黨的正副頭領。樹倒猢猻散，剩餘的律賊根本不成氣候，古拉格子爵要是再搞不定，他也不用叫子爵了。」

「那個...」辛貝蒂姆苦惱的撓著頭髮：「射殺就是說要用槍，而現在領地里會用槍本就不多，我也不謙虛，我應該是其中槍法最好的...所以你是打算讓我去嗎...？」

「能者多勞呀大師兄，市政廳的事務我會替你處理，所以就麻煩你咯？」

「好吧...」辛貝蒂姆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還有其他人嗎？就我一個...」

「我會讓喬陪同，還有一位算是新面孔，操縱北風的姑娘，小鴞。」

「鴞姑娘嗎？去剿兩個匪首帶上她會不會有點小題大做...？」

辛貝蒂姆自然是見過芙庫洛的，也知道她有什麼能耐，只是之前沒有一起行動過而已。

「倒也不完全是，如果只有古拉格黨的人，那麼你們兩個人一近一遠，一把刀一桿槍就足夠了，但是古拉格子爵傳來的消息里有一點我比較在意...」

「什麼？」

「據說這一次律賊們找來了兩位很強的打手...」

「咕嚕...」辛貝蒂姆揉著發出悲鳴的肚子：「抱歉...」

「要不先吃飯吧，邊吃邊說...」

放著大堆文件和被燒焦的地板不管，兩人跑去開小灶了，至於之後談話的內容，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